少女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口中喃喃,喘着粗气。

    凌钰虽然身上的血痕已经干枯,但面色如常,稍微显得有些红润,完全看不出来像一个死人。

    少女略有所悟,心中思索了一番,缓缓爬起来,来到凌钰的身侧。

    她的胆子想来很大,伸出那有些脏兮兮的小手,探在凌钰的鼻子之前。

    “咦!”还活着么?少女先是一惊,急忙后退几步,心中略有不安。

    但见许久,凌钰也没有动静,她的胆子也略大了起来。

    再三确认,她知道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身血痕的大叔,应该只是昏迷了过去。

    看的出来,凌钰身上的伤势很严重,多处骨折,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彻底死去。

    少女的眼角带笑,她望着凌钰,心中有了一丝期盼。

    早就听说有纵横江湖的绝世大侠,神功护体,片叶飞花,难不成眼前这个青年大叔就是其中之一么?

    她满含期待,如果自己救了大叔,大叔会不会教自己武功?

    生在此时间,哪个少男少女没有一个江湖梦?眼前的少女自然也不例外。

    她低头思索着,心中已经在想象自己成为武林高手之后的事情了,是先为民除害,灭掉欺负自己的铁头帮?还是去行侠仗义,闯荡江湖?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背起凌钰,离开此地。

    得益于她从小就干苦力活,身体倒不是那么柔弱,不然甚至拉不动凌钰,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最后勉强在天黑之前,才带着凌钰赶回家中。

    她住在此山脚下,距离山脚下的村落上有数千米距离。

    那是一个简陋的院子,里面有一间茅草屋,在很久以前,那是她自己一个人独自搭建的。

    很难想象,他那么弱小,是如何搭建起来这么已不算小的茅草屋的。

    因为她父母双亡,所以村人都特别嫌弃他,生怕她克死自己,也因此,她不得不搬到了此地居住。

    这处地方略显安静,她一个人居住,自力更生,顽强而勇敢。

    凌钰依旧是昏迷不醒,对于此间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的身上,已经换了一件新衣,血痕也被搽洗干净,而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也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结痂,消失。

    少女见此,脸上露出一抹惊喜,越加肯定了凌钰武林高手的身份。

    她忙前忙后,一个人累的差点儿爬下,不过她从未因此而厌烦。

    “大叔,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呢。”少女忙活完了,就呆呆的在凌钰的床前用双臂撑起小脑袋,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小妖女!小妖女!”

    院子外面,来了几个顽劣的少年,他们一个个手持石子,不停地向着院子里砸着。

    “滚,快滚!”少女听到了动静,立刻拿起门侧的一根大木棍,神色恨恨的向着外面冲去。

    她不会什么招式,只是胡乱的挥动,想要赶走那些闹事的少年。

    那些少年明显知道这些,见少女出现,手中有木棍,一个个嗷嗷直叫,各种小石子扔了进来,等到差不多了直接立刻一窝蜂的散去。

    这些年,少女早已经明白了,此时此刻,她只能做出一副不要命的神色,才能吓跑这些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少女似乎已经习惯了凌钰的存在,每天忙活完了,就是对着凌钰发呆。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花开花谢,眨眼已经是十年时光。

    凌钰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活死人,始终不能清醒过来。

    当初的那个天真的少女,早已经长大,此时已经是二十三四岁,但此时的她依然是尚未婚嫁。

    她的脸上,满是一道道疤痕,狰狞而可怖,犹如一条条蜈蚣一般。

    那是因为,随着她年龄的变大,她的容貌,越来越出众,越来越惊人,和这偏僻而落后的村落完全不容。

    她的美貌,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不良之人,直到一次最为惊险的遭遇后,少女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咬牙毁掉了自己的绝美容颜。

    “大叔,你怎么还没有醒来呢?”少女有些失望,十多年了,凌钰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守护,让她已经彻底和凌钰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如果说以前救凌钰回来,只是因为为了那成为武林高手的期盼和心中的那一丝良善的话,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凌钰在她的心中,早已经是亲人,是不离不弃的相伴之人。

    只有看着凌钰,她才会不感觉到孤单,才会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

    凌钰的存在早已经暴露,村人的风言风语更是让她难堪,在村人的眼中,她早已经是一个妖魔,一个不良之人。

    迫不得已,她带着凌钰,再次搬离此地,最终,他们在山顶,一个明朗的地方居住下来。

    这里的风景很好,空气清新,环境优雅。一日又一日,平淡而又温馨的生活,一成不变。

    她望着病床上的凌钰,有些失神,她的双目,似乎有些湿润。

    数十年如一日,凌钰还是当年初她相见的那种样子,丝毫没有改变。

    “大叔,我老了!”

    少女已经变得容颜苍老,青丝不在,她的声音,不再是以前的那么娇柔动听。

    她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岁月在她的脸上,刻画出了一道道的年轮的痕迹,同一辈的人,更是一个个都如土为安。

    或许是因为常年守护者凌钰的身侧,她的身体一直硬朗,几乎没有怎么生病。

    只是这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挺不过去了。

    她埋首于床前,低声哭泣,又不甘,有不舍,有难过悲伤。

    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死后,凌钰将会怎么办?

    没有人会和她这般,照顾一个活死人。

    这些年,她带着凌钰走了不知道多少地方,但始终,没有人能救醒凌钰。

    她恨恨的想着,那些庸医,只知道骗钱。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少女了,一辈子的时间,已经让她明白,眼前这个自己捡来的大叔,不是凡人。

    “老妖婆!老妖婆!”

    突然间,窗外又传来了一声声稚嫩的呼喊声,嘈杂非常,不绝于耳。

    她想要起身,但这一次,似乎她没有了力气,她感觉到了窗外的声音正在模糊,减弱,似乎快要消失远去了。

    她知道了,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她紧握着凌钰的手臂,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舍,带着一丝难过,她紧闭的双眼里,似有泪水涌动。

    “大叔!”她喃喃低语一声,意识渐渐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