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扬刀盟’聚义,研讨帮内事物,邵鸣谦安排部署,三位堂主各自领了命令下山办事。众人吃过饭养伤的养伤,练武的练武,各自忙乎。梁榭着急嘉娴病情,一早便拜托师兄代为寻找名医,邵鸣谦自是答允,他‘扬刀盟’中本就有名医,将嘉娴病症说了,那郎中点头应承,也不多话。梁榭辞别师兄赶忙找谭兴德商量,希望‘谭门’传书给谭普年叫他将众人的家眷转来‘扬刀盟’,然而‘扬刀盟’虽对众人礼遇有加,谭兴德先前也信得过‘扬刀盟’,可李智杰却说众人家眷好不容易安全,再贸然行动恐怕中途出什么岔子,梁榭一再坚持,两人拗不过找不留、宗老、唐贤、郁栖柏暗中商量去了,梁榭知他们是对大师兄尚有戒心,硬逼着他们传书也不可能,当下也无可奈何,反正他对师兄绝对放心,也只好由得他们商量去了。楚中卿不在,老鹰失去了酒友闷得发慌,胤苍狼虽也好酒,但在别人的地头也不好要了酒喝,只好作罢,老鹰百无聊赖,找‘扬刀盟’的弟子玩笑,‘扬刀盟’之人却各有营生,俱都没空理他,这一来老鹰更是无聊。皇甫残烛自到了‘扬刀盟’便和紫蝴蝶呆在屋里除了吃饭和上茅厕之外几乎一步未曾出门。梁榭趁着邵鸣谦不忙的时候便去与师兄闲聊,追忆往昔师门生活,讨论众位师兄弟现今景况,谈到师父师叔时,两人忆及当年同门相残之事不胜唏嘘,想起曾经威严正直的授业恩师,再看看如今助纣为虐的孙铭,饶是邵鸣谦见惯大风大浪也不免有所感触。

    梁榭道:“师兄,师父一把年纪整天对着武阉点头哈腰,你说他这是何苦?”

    邵鸣谦道:“世事变迁,往往出人意料,之前师父初投了武经国,我本有心劝诫,哪知我尚未走出‘中州’便遭到中州四大帮派的联手偷袭,‘扬刀盟’的总舵也险些让人连根拔起,那一次师兄侥幸未死,回转总舵后与中州四大帮开战,这一打就是一年多。待此事摆平,师父已为武经国杀了不少人,成了武经国身边的红人,劝也是无用的了。”

    关于邵鸣谦被中州四大帮派偷袭之事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梁榭也曾听过,据说那次邵鸣谦一人一刀被围在一座阵法内,与敌人车轮战大战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四大帮的人本来指望着车轮战耗死邵鸣谦,结果自己却先撑不下去了,最终邵鸣谦击败中州四大帮的高手,脱阵而去,自那以后江湖上便流传着邵鸣谦武功深不可测,从未有人能逼迫其全力出手的传说。

    梁榭道:“兴许师父早已不认我们这些做徒弟的了,先前我们两人见面一句话也没说过,不过这样也好,该还他的恩情我们也早还了他了,以后就当谁也不认得谁。”

    邵鸣谦道:“又说气话了,他毕竟是我们的师父。”

    梁榭道:“当年他诈死嫁祸,害的三师兄和六师弟惨死,要不是大师兄武功大进,我们一门师兄弟全部要被他害死了,那时候的他何曾想过我们这些徒弟?他独吞大师伯刀谱的时候又何曾过我们这些徒弟?”

    邵鸣谦道:“师父的苦衷我懂得,可手段未免激进了些,算了,不说他了。你们这一路走得可还顺利?”

    梁榭摇头道:“不顺利,险些都死在路上。”当即将一路的遭遇和京城之战跟邵鸣谦说了,邵鸣谦听罢,点了点头道:“你们这一路倒是与当年财神逃离天城时的情形有些相似,恐怕在你们这一行人当中有了内奸,你不妨说一说你们这群人的情况,师兄这几天叫人帮你留意着些。”

    “嗯。”梁榭应了声,遂将各人情况等说了一遍,又将不留等人此前的布局都说了一遍,邵鸣谦听罢沉思不语,过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梁榭正要问时,邵鸣谦忽然低声道:“有人。”梁榭当即不言。

    “邵盟主,谭某打扰了。”梁榭回头一看,却是谭兴德从身后走了过来。

    邵鸣谦回身,道:“谭掌门客气,此处饭菜口味与京师不同大家可还吃得惯?”

    谭兴德笑道:“贵帮的饭菜可比我们在京城吃的香得多了。”他顿了顿又道:“谭某有两件事想拜托盟主。”

    邵鸣谦道:“谭掌门请说。”

    谭兴德道:“第一件事想请邵盟主代我们筹备武器、箭矢、暗器等物。”

    邵鸣谦道:“这个自然,诸位需要武器的种类、尺寸、分量、数量最好能列一张单子,说的详尽一些。”

    谭兴德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单,递给邵鸣谦,邵鸣谦看了一眼收了起来,谭兴德又递给邵鸣谦三张银票,说道:“这是筹备武器的花销,若是不够稍后再补。”

    邵鸣谦也不客气,接过银票,道:“足够了。谭掌门请说第二件事。”谭兴德一时眉头紧锁,半晌无语,邵鸣谦微微一笑道:“谭掌门这是信不过在下。”

    谭兴德也不否认,说道:“是谭某心胸不够,邵盟主勿怪。”

    邵鸣谦道:“你我初次见面,谭掌门有戒心是应当的。诸位的家眷眼下若是安全倒也不必急于转移,反倒是谭掌门的心事不解恐怕永远也不会甘心。”

    谭兴德苦笑道:“原来邵盟主都已经猜到了,谭某的犹豫反倒显得多余。”

    邵鸣谦道:“你我都是一帮之主,看待自己的帮派犹胜过性命,谭掌门的心痛之处在下感同身受,谭掌门若信得过内奸之事便由在下代为处理如何?”

    谭兴德道:“毕竟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朋友,对谁都免不了向好处想,邵盟主旁观者清,谭某正要劳烦。多谢了。”

    邵鸣谦道:“大到朝廷,小到帮会,一个内奸仿若毒瘤在背,抵得上千军万马,事情往往坏在这种人的手里。内奸不仅是

    诸位的事,‘扬刀盟’更不允许帮内存在这样的隐患,这肃清奸佞便是第一要务。”

    谭兴德道:“我等官司在身,邵盟主肯于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又多了内奸一事,若因此祸及‘扬刀盟’引得武阉派人来攻我等百死不足以赎其罪。”

    邵鸣谦一笑道:“无妨。‘扬刀盟’与武阉迟早免不了一战。”

    正说话间,老鹰、皇甫残烛、胤苍狼、战狼四人一齐走了过来,谭兴德向邵鸣谦一抱拳,转身与四人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老鹰回头望了一眼离开的谭兴德,诧异道:“这老谭鬼鬼祟祟的避着我们做什么?”

    梁榭道:“还不是为了筹备武器,四位这是出来闲逛还是有别的事?”

    老鹰道:“梁兄弟,实话跟你说,我们这几天老觉得事情不大对头,这不出来跟你商量商量,看你有什么想法。”

    梁榭道:“什么事情不大对头?”

    老鹰道:“当然是对付武阉的事怎么想怎么憋屈,咱们当中肯定有内奸。”

    “内奸?怎么会?各位侠肝义胆......”梁榭正待说话,邵鸣谦已先说道。

    “邵盟主,你是好人,当然想不到做内奸的阴险。”老鹰打断道。“老狼,你来说。”

    胤苍狼道:“嗯。梁兄弟请想,此前就算皇甫兄弟误了事,但我们撤退地点武阉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诸位掌柜的明明不在‘沁龙楼’武阉却早先派人将‘沁龙楼’包围了,这不是有内奸是什么?”老鹰不等胤苍狼说完便补充道。

    皇甫残烛也道:“是啊,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等想梁大侠曾刺杀过武阉,绝不会是内奸,故而想听听梁大侠的想法。”

    “会不会是......?”说实话梁榭起先最怀疑的便是战狼,可先前战狼与宜丰一道,武阉居然还是得知了众人的动向,说明内奸并非是战狼,眼下这四人联袂而来的一问,内奸是谁似乎直指宗老,也唯有他与‘半步堂’曾有过节,若说他想借武阉的手将‘半步堂’一网打尽虽然荒诞倒也不无可能。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起道:“宗老?”

    梁榭吓了一跳,想不到不止他这样想,敢情这四个人和他一样的想法。

    皇甫残烛道:“梁大侠也这样想,那想必错不了。议事之时唯有宗老、不留大师、唐贤唐大人、谭掌门兄弟三人以及我们四人和宜丰小侠在内。谭掌门和宜大侠临时改变策略使得武阉难竟全功自非内奸,谭兴业、谭兴丞梁兄弟已死必然不是内奸,唐大人和梁大侠刺杀过武阉,险些丧命也可排除在外,同理我等三人也可排除,战狼兄与宜大侠一道没有机会传讯亦可排除,这便只剩下宗老与不留大师了。”

    胤苍狼道:“此战要不是依仗着大师的武功,我们恐怕早已全军覆没,所以大师绝非内奸。剩下的唯有宗老,有时间有理由出卖我们。”

    梁榭点了点头,几人又商讨了半天,推想了其他的几种可能性,最终还是一致认为宗老是内奸的可能性最大,五人商议已毕,皇甫残烛和胤苍狼战狼三人告辞,老鹰在屋中坐不住留下来与梁榭师兄弟闲聊,他一会问起邵鸣谦与中州四大帮之战,一会又问起当年狂刀的事迹,邵鸣谦也不隐瞒,耐心地说与他听。

    过了一会,唐贤和郁栖柏两人找了过来,目的与谭兴德一样,请邵鸣谦协助查内奸,而话语之中矛头直指老鹰和皇甫残烛,老鹰与二人争了个面红耳赤,最终不了了之。

    这一来梁榭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