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那么巧,甘遂才到客栈刚一坐下,半夏和林游就从外边回来了,不过林游的脸色并不太好,看起来气鼓鼓的。看见甘遂回来,提的一大摞的东西一下堆在甘遂桌子上,恶狠狠地对甘遂说:“我再也不要赔半夏逛街了,来我跟你学一下,她看见布料就说‘这布料不错,甘遂穿上去显白’,看见砚台过去问了好久,说道‘甘遂砚台不太好,要买一方砚台’总之就是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会想着你用不用……我陪她逛了那么久,她从来就不问我要什么,我还提了那么重的东西……”

    “我不是请你吃了羊肉粉吗,还十五文钱一碗。”

    “你还好意思说,你随随便便给甘遂买支毛笔就是半两银子,你就说你的良心痛不痛。”

    半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甘遂直接揽过半夏:“我的娘子当然是只对我好了,你要想有人惦记,自己去找个娘子啊。我们要回房间了,我们要在城里待两日。你是和知县大人一块儿回去,还是……”

    “我要和你们一块儿玩……”

    “不行,人家两夫妻有自己的事儿,你给我滚回家看书去,这个月还背不完那本兵书就家法伺候。”

    林游:“qaq”爹爹不爱我,朋友伤害我,书本摧残我,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半夏留给他一个同情眼神开心的和甘遂上楼去。

    “甘遂你看哦,这个砚台三两银子呢,我不会挑,不过林游说他会,他说这砚台很不错。我偷偷摸了一下,真的超级光滑,感觉就想宝宝的皮肤一样。”

    甘遂和她一起看那砚台,从外观和色泽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方好的砚台“很不错,半夏挑的很好,你还买了哪些东西?”

    半夏红着脸一样样的展示:“这个衣裳很不错,我不会做衣服,也不能老麻烦慧娘就买的成衣。还有这个……”

    甘遂忽然抱住她。

    “干嘛啊。”半夏害羞的问道。

    “谢谢你啊。”能在这样异时空有人陪伴,有人牵挂,有人爱护真的令人有些心口酥软。

    “好多东西都还没收呢。”半夏小小声地说道。

    “那我再抱一会儿。”

    “只能一小会儿哦。”

    第二日,半夏依着原来的习惯起了床,甘遂依旧在看书。说不定再过不久甘遂都会变成书呆子了,半夏皱皱鼻子想到。

    “我们待会儿吃过饭后去看看那个云隐书院好不好?”

    “云隐书院,就是那个天下书院之首那个吗?”

    甘遂倒没想到半夏居然知道这个书院“你从哪里听得这个书院的?”

    “就昨天啊,我们去买砚台,就碰到云隐书院的学生,那可真是脑袋都仰到天上去了。我买了这方砚台,他没买居然在背后说什么‘读书人最忌奢靡浪费,三两银子买砚台,怕不是写的文章都是铜臭味。’本姑娘大度不和他一般计较,要不然很直接一拳揍扁他的鼻子,让他免闻铜臭。”

    “这种酸话,你听他做什么。我觉得那方砚台就很好,我会一直用它,到时候写出锦绣文章,让所有人都知道。”

    “好啊。”半夏傻乎乎的笑。

    两人一起来到云隐书院山脚下,是的云隐书院在山上,取云深不知处,隐于此山中之意。半夏看着蜿蜒不见尽头的山峰问道:“这不是要走上去吧?”

    “据说云隐书院宿舍在最底端,饭堂在半山腰,学舍在最顶端。这样可以让学子每日多次往返于山上山下,以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

    “那么高的山,饭吃饱了再爬到学舍估计也饿了吧。到时候可得给你多准备一些干粮,课间的时候要能填填肚子。”

    “那可不行,云隐书院规矩就是特定地点只能做特定的事。一切吃的东西都是不能带进宿舍和学舍的。”

    “这么严格,那要是饿了怎么办?”

    “学习不仅是学到知识,更是磨练意志。要不怎么说‘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忍受饥饿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大佬你好惨哦。”半夏同情地说道“肯定会被饿的像纸片人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我会好好吃饭一定不让自己饿着,别担心。”

    书院是不能让外人进去的,甘遂和半夏只是在门口转悠了一下,周边的商铺倒是不少,大多都是卖文具之类的店,半夏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店进去买了一扎纸,顺便问道:“老板你们这附近的店有没有要出租的啊?”

    “姑娘不知道吗,这附近的店都是云隐书院的产业,要想在这里开店都得去找书院的王管事,王管事就住在东乡街,您过去一问就知道了。”

    “好的,谢谢您。”

    “不客气,不过王管事那儿规矩大,你要去了少不得要多带些伴手礼。”

    这还真是……想要租一间店还要行贿,这确实出乎半夏的意料。

    甘遂也是紧皱着眉头,这种龌龊的事情古往今来数不胜数,半夏倒是看得开,走出小店说道:“我们先去王管事家看看吧。”

    王管事家住的并不远,小小的院子倒是看不出来奢靡的感觉,甘遂上前去扣了门,不多时有一个小厮一样的人跑出来开了门“开店的还是考学的?”

    “开店怎样,考学又怎样?”

    “开店的先交三十两银子留下住址排队,等着有商铺了再来谈合作的事;考学就不一样了,老爷就的看看资质再行定论了,不过……”小厮搓搓手。

    半夏会意的递过去几个铜板,小厮看了一下嗤的一声,将铜板扔在地上:“打发叫花子呢,你个铜板也好意思拿出手,一副穷酸样就别来云隐书院,去别的书院吧。”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半夏连忙退后一步“哎哟,好险,差点没撞到我的鼻子。”

    回头看甘遂已经握紧了拳头,半夏赶紧去握着他的手:“没事的甘遂,没关系,他们狗眼看人人低,我们别和一条狗计较。”

    甘遂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捡起地上的铜板“我们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两人心情都不太好,半夏插科打诨的和甘遂说着笑话,甘遂才终于露了一个笑脸。半夏心里松了一口气。身为天子骄子的甘遂想必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可是怎么办呢,从出生开始的不平等,会在人生中不断出现各种阶层之分。终归都是不可避免的事。

    甘肃心底暗暗的发誓,终有一天,这些人……

    半夏和甘遂走到后面一条街,那儿有一棵巨大的黄桷树,树下有两个老头正在下棋。就在甘遂和半夏就要走过的瞬间两老头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几乎有快要动手的迹象,这两个看着加起来都要两百岁的人,要是打起来估计就是同归于尽吧。

    半夏秉承着尊老爱幼的风格劝了一劝“两位老人家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啊,干嘛非吵得急赤白脸的。”

    其中一个胖老头说道:“他下棋老作弊,刚又想悔棋。”

    瘦老头也超级委屈:“我要是不悔棋就输了啊。”

    哎哟喂老人家胜负欲不要这么强好不啊,落子无悔四个字了解一下。

    胖老头又急了“愿赌服输,你把棋子放回去,我们下完这一局。”

    瘦老头死死捏住棋子:“我不要,我都输了那么多局了,我才不要再输了。”说完还可怜巴巴的看着半夏。

    就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半夏扶额。

    “我放回去也可以,他帮我下,我累了,才不要下后面的。”瘦老头说道。

    这分明是看着要输就开始找替罪羔羊,简直是城门失火猝不及防的烧到了半夏和甘遂这两条小鱼。

    “那请前辈将棋子放回原位。”甘遂也明白不下完估计还走不了。

    那老头将棋子放回去,半夏凑到甘遂耳边:“你会下棋吗?”

    “略懂。”

    半夏放了一半的心,上一个回答略懂最多的人就是孔明大大了。再说输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的吧。

    甘遂坐下来看了看棋局,再看了看瘦老头,慢悠悠的说道:“恕在下直言,你的棋艺真臭。”

    瘦老头被打击的龇牙咧嘴,半夏扶额,有时候甘遂说华真的是直直的往人心口扎刀啊。

    “说我棋艺臭,你倒是下出来我瞧瞧,要是没赢那老头,我跳进这河里,死给你看。”

    太过分了吧,碰瓷碰的这么理所当然。

    “为了这位前辈的命,那就多有得罪了。”甘遂向对面的胖老头行了个礼,执起黑子,下下了第一步。

    “咦!”对面的老头开始咂舌,然后也下下了白子。

    半夏完全不懂棋,只觉得甘遂的手好好看哦。以前老是听到有人说自己是手控,看到手都会腿软。半夏今天才算是明白那种感觉,拍拍自己的头,真是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啊。

    身后的老头不时说道:“哎呀,不对……下错了。”甘遂理也不理,直接按着自己的想法下子,半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感觉好想腿都有些麻木了,正准备活动活动,甘遂下下了一子,身后的老头忽然欢呼:“赢了!”

    胖老头对瘦老头说:“看见没有这一局我赢了。”

    胖老头也不理他,直接冲甘遂说道:“小友棋艺不错。”

    “多劳前辈承让。”

    “诶,不说这些,输了便是输了,技艺不敌那是真的,我才不会像某些人,为了赢撒泼耍赖。”

    半夏:你赢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指桑骂槐。

    “两位前辈慢慢玩儿,晚辈还有事先走了。”

    甘遂拉起半夏就要走,瘦老头却拉住了他:“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头脑清晰,跟我……”

    学做菜吧。半夏脑中自动浮现了这么几个字。

    “一起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