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四国之中只有晋国的棋手在“晕倒”之前解出一局,晋国计一分为唯一领先的国家。

    而就在方才,云国与风国的棋手几乎在同时,分别亦解了一局,各计一分,与晋国平起平坐了。

    如今便只剩下魏国还依旧在突破“零局”之境,颇有些形势不妙。

    不过,众人也看得出来,虽然风、云、晋三国虽然均只计一分,似旗鼓相当。但以后继之力来说,晋国却是吃亏的。毕竟云国与风国还有两名棋手,而晋国却只剩一名棋手孤军奋战了。

    众人皆知,破解残局所需要用的心力可不是普通的对决可比的,而只剩一名棋手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她接下来能连破两局。君不见风国和云国两个棋手在破局之后都没有急着去解下一局,而是在一旁闭目休息吗,若是能连破两局当世残局,那便可称为当世大家了,可不是这些仅仅是皇室培养的棋手可以达到的境界。

    比起之前不断有棋手“晕倒”的场景,现在场上更多的便是眼见着棋手们脸色越来越白,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倒下。

    而这时候,正是让所有人都揪心的时候。

    就连注定再一次垫底的魏国斯米尔大使,都忍不住希望最后剩下的这名棋手好歹能够破出一局。

    即使是垫底,一局未破与破了一局,也是大有不同的啊。

    而依莲女官的心思,已经不在棋局上了。

    她自然也知道,晋国夺胜的几率不大,既然如此,破一局和破两局的相差并不算很大。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便是怎样从风国二皇子手中将那暖玉壶给弄到手。

    而坐在主位的刘德妃与宁贵妃,两人面上的表情也是不尽相同的。

    今日的棋之一赛为刘德妃主持,因此,她也一直未有多说什么,不过是在一边冷眼旁观。

    而在棋之一项云国亦未夺魁的时候,她也分不清心底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让刘德妃获得这项荣誉,在她未能率人夺魁的情况下。可是,若是云国能夺得魁首,就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辱,而是整个国家的荣辱。

    私心与大义之间,她还不能两全,亦还分不清到底在她心中孰轻孰重。

    因此,宁贵妃面上虽然不显,可看着那激烈斗争的棋场上,却比往常多关注了几分。

    而宁贵妃的异常关注让刘德妃则有些奇怪了。她知道,私心里宁贵妃是绝对不希望她能够先于她为云国拿到一个魁首的。但是如今宁贵妃竟然不仅没有坏她的事反而还关注了几分,就让她觉得颇为奇怪了。

    以她对宁贵妃的了解,那可不是一个胸襟有多大的人呢。

    不过,比起宁贵妃的异常,刘德妃现在更加关注的是究竟赫玉儿的计策能不能成功。

    虽然在她看来确实是比较万无一失的法子,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在四方的关注之下,只见云国与风国又分别破了第二局。

    如今,魏、晋两国的局,风、云二国皆已破去,只剩下对方国家的局,这一下,风云二国的对峙就变得愈发地紧张起来。

    时至如今,风、云二国的棋局皆未被人破解过,因此难度可想而知。这恐怕也是晋国唯一剩下的棋手至今未有破局的原因,毕竟难度系数不是一个等级的,自然不能如魏、晋两国的残局一般被人“轻易”破解了。

    说起来,以这种方法来比试一国的棋艺,其实也是更加全面的。毕竟一个国家的棋艺高低,与其底蕴是分不开关系的。

    而所其能收藏破解的残局,便是一国底蕴最好的阐释不是吗?

    接下来的竞争,大家都将眼球投射到了风、云二国的棋手身上,因此,谁也没有想到,魏国的棋手在这个时候会破出一局,终于打破了其国“零破解”的局面。

    虽然在破局之后,魏国的那名棋手便面色惨白地被宫婢给扶了下去,可斯米尔大使依旧一副冬日里饮了一杯暖茶一般,通身舒畅了起来。

    “敝国在棋艺上造诣还浅,终是比不过贵三国功力深厚,在此贻笑大方了。”斯米尔大使拱手向刘德妃、言之雾与依莲女官笑道,“能有幸见到贵国诸多的精湛的棋手,也是前所未见的。是在是本官之幸。”

    言之雾闻言手上停住了把玩玉壶,换了个姿势才懒懒说道:“斯米尔大人这就得感谢出这个主意的zi衣娘娘,与本皇子倒是没什么关系的。”

    赫玉儿今日穿的正是zi色的小袄,如今被言之雾点了名,忙站起来不卑不亢道:“是德妃娘娘仁厚,妾身不过是沾了德妃娘娘的光罢了。”

    这赛事无论如何,功绩都得算到刘德妃的身上。她可不想因为言之雾的挑拨,让刘德妃对她心有芥蒂呢。

    再说她也不需要这样的功绩,对她来说,无功无过便是在宫里最好的护身符了。

    “赫美人着实谦虚了,方才殿上大家都看着在呢,残局之比可是你当庭便提出来的,怎地这会儿谦虚了呢。德妃妹妹又不是那等喜好占人功绩之人,赫美人不需如此惶恐。”

    谁知,赫玉儿话音方落,一直在一旁未有出声的宁贵妃捻起了帕子轻轻在嘴角按了按便接上了,说完还意有所指地冲着刘德妃温温柔柔地问了句:“德妃妹妹,姐姐说得可是这个理啊?”

    刘德妃笑了一笑,正准备开口,就听到赫玉儿的声音又传来:“娘娘此言差矣。若不是平日里有德妃娘娘对妾身的教导,妾身岂能想到此法。中什么因结什么果,这都是德妃娘娘平日里对臣妾们教导的回报,并不存在娘娘说得所谓的占人功绩之事。若没有德妃娘娘的教导,妾身断然想不出这样的法子的,因此,确实是臣妾沾了德妃娘娘的光。”

    “哦,原来如此啊,那这可就是本宫的不是了。德妃妹妹不会跟姐姐介意吧。”宁贵妃眼波流转,听见赫玉儿那番话也不见动怒,似笑非笑地朝着刘德妃说道。

    刘德妃自然也不会表现出对宁贵妃的不满,亦笑着回了几句。两人言笑晏晏,均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而此时,棋局上的厮杀更为激烈了。晋国的棋手最终亦未能再为晋国破出一局,便已心力交瘁,不得不退出了比试。

    场上便只剩风国两名棋手与云国两名棋手,各自在摆着对方残局的棋盘前苦苦思索。

    间众人的注意力又被棋局给吸引了过去,赫玉儿不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朝着主位福了福身便坐了下来。却在坐下来后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背对着她坐在侧前方的言之雾一眼。

    若不是他,大家怎可能会记得她。差点害得刘德妃与她生隙,真是祸害!

    而言之雾似乎感受到了赫玉儿这一眼似的,突然斜斜地侧了个身,正巧对着赫玉儿所在的方向。

    赫玉儿赶忙低下了头,因此错过了言之雾勾起嘴角下若隐若无的笑意。

    激烈的竞争还在进行着,而众人所见用来计时的燃香也所剩不多了。

    到了现在这个场面,赫玉儿知道再继续低调下去已经不是什么好事了,于是便示意棋手开始加快速度。

    接到了赫玉儿的指示,一直表现得稳稳扎扎却速度缓慢的棋手,在众人的目光下落子的速度开始慢慢变快了。

    依旧还是那张严肃的面容,依旧还是那谨慎的棋风,可那落子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对这棋局早已胸有成竹。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些棋局,其实云国的棋手确实是成竹在胸。在前一日,赫玉儿与刘德妃出了这个主意之后,便将主棋手与其中一个副棋手给叫了进来,给出了许多的残局让她们将解法背了下来。

    因此,这些残局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残局,但对于她们来说,却压根不算难度了。

    虽然这对其他人来说并不公平,甚至就连她们自己,也将失去了锻炼的机会。

    可是她知道,为云国赢得比赛,比公平或是锻炼的机会,对她们来说更加重要。

    至于为什么只叫了两个棋手而不是三个均叫来。一来是为了保密;二来,则是为了让云国不要显得太过于出众,而让人觉得其中有诈。

    枪打出头鸟,而且这解法本就是云国这方提出,若是表现得太过出众,难免不让有心人觉得这是云国故意给其他三国下的一个套,以达到羞辱其他三国,为云国赢得荣耀的目的。

    云国的一名棋手越下越快,越下越快,自然是因为赫玉儿提前将那残局的解法让那棋手记得滚瓜烂熟。而另外一名棋手,则越下越慢,越下越慢。甚至于最后长长地停了下来,一颗棋子被拈在手里不知该往哪儿搁。

    而风国的两名棋手,则与云国两名棋手不同。两人并未改变自己的落子速度,依旧是以均匀的速度,落子、思考、再落子……却也不是毫无成算的模样。

    见此,刘德妃一颗心终于揪了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