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玉儿偏了偏头,洁白的手绢掉落在软榻上,她眼睛红红的,眼珠却被水光洗得发亮,鼻头也是红红的,一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22你怎么来了。22

    22你都哭成花猫了,我能不来吗。22细长的手指捻起掉在软榻上的手绢,另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起,轻柔地擦过被泪水沁湿的面庞,语带叹息。

    22你说,你这一年都哭了多少次了。22

    听着司徒宇这般温柔的声音,赫玉儿刚刚平息下来的泪意突然又翻涌了上来。

    22行了行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呢,自己在这里委屈得像个小花猫。22看着赫玉儿的眼泪又要翻涌,司徒宇摇了摇头,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条与上一条一模一样的洁白的手绢,轻轻地按在赫玉儿的眼睛上,22再哭就不是小花猫了,是小金鱼了。22

    看着司徒宇拿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手绢,赫玉儿突然破涕为笑,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22你还带了多少条啊?22

    司徒宇将第二条手绢塞到赫玉儿的手里,把袖子摊给她看,无奈地说:22就两条,这条若是再弄脏了,那我就只能用袖子了。22

    赫玉儿翻了翻他的衣袖,果然再没见到手绢了。

    22你怎么知道要带两条手绢啊?22她记得他之前并未有这种洁癖的习惯啊。

    22出门前掐指一算,宫里今天有雨,便备上了。22司徒宇煞有介事地掐了掐手指,22如今看来,可是颇准,颇准。22

    22哼。22赫玉儿皱了皱小鼻子,不依地伸手推了推司徒宇,22就知道笑话我。22

    22哟,谁敢笑话咱们的赫美人啊。快快出来,本王决不轻饶。22司徒宇一手虚环着赫玉儿,让她靠在她的身上,一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调笑道。

    22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22赫玉儿拍掉鼻子上的爪子,揪着他的手用指尖狠狠地戳着,22坏蛋,就知道欺负我。22

    司徒宇手掌合拢,将赫玉儿的手捏在捏在手心里,手心里传来的熨烫的温度让赫玉儿心中微微的一暖,不再开口,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温情。

    夜已漆黑,高升的月在天幕中洒下点点清辉,映衬着花园里多多菊花,随着微风摇曳。月光顺着打开着的窗,照在依偎着的两人身上,颇有些花好月圆的圆满与幸福之感。

    小兰自然早早得了司徒宇的吩咐,在门口守着,并未不识相地进屋来打扰。

    司徒宇一直这样陪着赫玉儿坐了半宿,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一直到赫玉儿困意袭来,靠在司徒宇的身上打着哈欠,司徒宇这才连人一起抱去了床上,又除下了她的外衣,拉过棉被好好给她改好。

    可赫玉儿这会儿哪里舍得他走,即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手却牵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22乖,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22司徒宇坐在床沿,拨了拨她微微遮住面庞的长发,轻哄着,22好好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22

    赫玉儿困得沾上枕头就有些思绪紊乱进入梦乡了,可即使这样,手却依旧牵着他的衣袖。

    听到他的保证之后,这才面含笑意放心的沉沉睡去。

    司徒宇坐在床沿,看着她静静地睡颜,眼中闪过些许复杂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确认赫玉儿睡着之后,他才唤了小兰进来看护,离开了皇宫。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非要问她为什么哭,她也没有提。

    可他知道,若是今天他不来,那么他们之间,将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知道,他的小玉儿和以前大大的不相同了,她不知何时有了自己深深掩藏的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让她对他不再如从前那般的信任依赖,甚至有时候会让她对他防备、说谎、算计利用。

    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他确信,没有人可以在他的保护下去改变她。因此,只有她自己,才能告诉他,到底这个秘密是什么。

    只要她还是他的小玉儿,有再多的秘密又如何呢。他有耐心,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她重新再对他毫无保留。

    无论是秘密,或者信任。

    司徒宇回到自己王府的时候天都有些微微亮了。

    他一身水蓝长袍行走在府里的小径上,清晨的露水让一切都泛着微微的水汽,他却不慌不忙,闲庭若步,哪里像是一宿没睡的模样。

    22王爷昨夜这是去采了哪家的花,今日这般兴致高昂啊。22突然,小径的另一边行来一位白衣男子,凉秋的日子里,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身上的挂着玉牌的细穗绦子随着走动而匀速地晃动着,带着丝丝节奏之感。

    22看来你又闲了啊?22司徒宇看着来人,嘴角轻扬,22那就去风国看看,风国此次为何会派两位皇子前来。22

    22哎哟我说王爷,您这可真是狠心呐。艮九这才披星戴月,快马加鞭的回到京都,连觉都来不及睡的来给您报告消息,您这就把艮九这么给打发了。真是狠心呐!22

    还不待白衣男子说话,突然身边又传出另外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司徒宇手指微动,一道劲气射向湖边一棵茂密的大树,只听见22哎哟、哎哟22两声,一道人影狼狈地从树上飞身下来,落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这人一身草绿衣袍,方才躲在树上,借着树枝的遮掩,将身形完美的遮掩住了。因此,司徒宇突如其来的发难也让在树上洋洋得意,完全没想过自身22安危22的他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地掉了下来。

    22多谢巽二十八兄的仗义执言,艮九感激不尽呐。22就在巽二十八狼狈掉下来的时候,艮九已经行到了跟前,折扇轻摇,满面笑意,22王爷您这下手也太狠了,你看巽八兄头发都乱了呢。22

    司徒宇负手而立,看着巽八委委屈屈地样子,淡声道:22自家的庭院都能这般狼狈,巽五,你说该怎么办?22

    22罚弟子林,三个月。22一道飘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清晰地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

    一听到这个声音,巽二十八一下子脸色发白,22王爷我错了,王爷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我一定哦不,一定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了!22巽二十八苦着个脸求饶,就差没不顾形象地去抱司徒宇的大腿了。

    当然,他不是舍不得这点面子,毕竟比起关进弟子林三个月,别说抱司徒宇的大腿了,就是随便谁的腿他都愿意抱。

    不是不能抱,而是他不敢呐。

    他只是没想到忘了神出鬼没的巽部头领巽五竟然没有去出任务,正好在王爷身边。这下被抓了个现行,真真是太背了!

    巽二十八苦着脸求饶,司徒宇却一言不发,只是嘴角微带笑意。

    艮九在一旁可怜地看着巽八求饶,却没有开口为他求情。

    他知道,巽二十八受到这样的惩罚并不是因为他出言22调戏22了王爷,而是他的技术还不过关

    巽部是暗部,一向是精于潜藏及暗杀的。若是在任务中如同这次这般被发现,那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爷这惩罚,实际是为了巽二十八好。

    而弟子林,顾名思义,就是培养弟子的地方。一个弟子若是没有经过弟子林的最终考验,是无法被正是编入各部的。

    而巽五罚巽二十八弟子林三个月,实则让他打牢基础,将潜藏的技术再精进一些。

    巽二十八实际上是非常优秀的一个暗部成员,在成为暗部正式成员后,巽二十八出的任务从未有过失手。只不过这次是在自家王府里,并且早已探查过没什么危险这才有着一丝放松而被司徒宇突如其来的出手给狼狈的打了个现行。

    但是作为暗部的一员,随时保持警惕应该是他们的本能。在这一点上,巽二十八确实需要多多的再锻炼一下。

    可这巽二十八一向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好不容易出了弟子林,能够编入暗部去出任务,现在又哪里再忍受得了在弟子林被关三个月都不能出来这种事啊。

    巽二十八虽然求饶确实是真心实意,可是却依旧没有被免了责罚。巽五甚至都没有真正的出面,只是又一道劲气袭来,巽二十八忙翻身接住,一看脸就垮了下来。

    巽五用气劲送来的是一道小小的木牌,正面刻着巽部的标志,而背面则是巽五的个人标识。巽部的标志用特殊的颜料染成红色,意味着这是一道裁决令。

    裁决木牌是每部首领对某个成员进行裁决的证明,拿着这个证明交给弟子林的管理者保管,受罚者就可以进入弟子林,然后待受罚期满,由弟子林的管理者将木牌还给受罚者,而受罚者则拿着这个裁决木牌去首领处交还以证明受罚完毕。

    这个木牌别看普普通通,制作起来却是内有玄机。除了司徒宇和各部的首领,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因此若是有人造假这木牌,则立即会被以22背叛22论处,无论何缘由,伪造令牌则再无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