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在那一跃而出的白马上的是薛淑妃的时候,宁贵妃就忍不住撕烂了一个帕子。

    后来听到司徒睿派落风来布置道的时候,她知道皇上必定是要来看这场比,且要借势让秋狩更加热闹。

    如此一来,宁贵妃愈加愤恨薛淑妃抢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和注目了。

    不,不行,她不甘心!她不能让薛淑妃就这么简单地就获得了这番荣耀!

    抱着这样的想法,宁贵妃急速地转动着脑子,想着怎么样既可以给薛淑妃下绊子又能让她不受牵连呢。

    突然她脑子一亮,对了,可以在道的另一边扎靶子,做箭靶。将“无聊”等待的贵女们都吸引过去射箭。

    这样,一来皇上会觉得自己贴心;二来待薛淑妃马归来,呵呵……宁贵妃冷笑,马归来无一人迎接欢呼,恐怕是最难堪的吧。

    薛诗韵,本宫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张狂的!

    于是,宁贵妃便匆匆的着人去办这事儿,还亲自监督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扎好靶子,因此,当司徒睿带着众臣到达道的时候她并不在道这边,还是听人汇报她才匆匆赶来的。

    不过幸好,靶子已经扎好了。宁贵妃在赶来的路上,心里还颇为得意和兴奋,可当她把建议提了之后,却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回答。

    这赤裸裸的拒绝,像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心里那股见不得人的得意和兴奋上,即使众人都在赞她处事周到,她却觉得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她那被皇上给一巴掌拍碎的得意,变得狼狈不堪。

    薛诗韵!

    薛!诗!韵!

    现在的宁贵妃就好像被一拳打到了最柔软的腹部,却只能把血往肚子里吞,还得端起笑脸去应付那些赞扬她武功高强的人。

    众人越是热情,她却觉得越加狼狈。

    可这场上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却都情绪高涨,兴奋异常。

    贵女们三五一群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到底舒悦桐与薛淑妃到底谁会技高一筹,大部分人都觉得定然是舒悦桐真材实料,马技高超。薛淑妃“边关娇骑”的名号是当年薛老将军放出来传言。

    毕竟,除了边关之人,京中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见过薛淑妃的马技。就连前几年的秋狩,薛淑妃都只是在秋狩第一天骑在小马驹上慢慢悠悠地晃一晃,便不再上马。

    可也有眼睛毒辣的贵女,凭借着方才的惊鸿一瞥,就看出了薛淑妃的马技是真的有料,或许“边关娇骑”的名声并不是薛老将军的手段,而是薛淑妃真正的实力。

    两方人马各有凭证,谁也说不过谁,草场上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而另一方司徒睿带着臣子们也应景地聊着些轻松惬意的话题,也有不少的年轻臣子偶尔偷偷地将目光流放到草场另一边,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贵女们的地方。

    云国的礼仪并没有严苛的保守。例如未婚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什么的并不存在于云国的教条礼仪中。就像秋狩,若是有那些个什么不能抛头露面的规定,这女子又何以能长鞭策马呢。

    不过,即使男女之防没有严苛到那种地步,男女之间该守的礼仪之道却还是要遵守,不能太过亲密。

    因此,难得见到如此之多的花儿一般各色的少女们,某些年轻臣子就忍不住有些控制不住眼睛了。

    司徒睿自然将这一方场景全部收进眼里。可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之一,因此并未着人避开。

    云国的门阀世家绵延许久,根系庞大,和朝上的官员不是沾着亲就是带着故,向来都是各自绑在各自的船上,拧成一股绳儿。

    虽然对于皇权来说,只要能制衡、平衡朝中的势力就够了,不过对于司徒睿来说,却远远不够。

    他还年轻,他也很健康,不似他的父皇,还未登基前身子就垮了,若不是早已生下他这个健康的嫡长子,皇祖父并不一定会将皇位依旧留给他父皇。

    年轻又健康的他,在皇祖父的教导下非常有远见地看出了门阀世家沆瀣一气最终对帝位的危害。

    因此,打破这种合纵联合,势在必行。

    而联姻,就是最好的方式。

    想到这里,司徒睿不禁瞟了一旁的六皇叔司徒宇一眼。

    六皇叔司徒宇已经二十有二了,却别说正妃侧妃,连一个侍妾都没有。通房丫头倒是听说有,不过以六皇叔这般年纪,府里一个有地位的女人都没有,着实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司徒宇感觉到了皇上隐晦地瞟了他一眼,似在打量些什么。他面上虽假装不知,依旧不动声色和周围的臣子谈笑风生,心中却暗暗警惕起来。

    小皇帝想要什么他一直很清楚,他想用“乱点鸳鸯谱”的方式去崩乱门阀世家的紧密合纵,不得不说,有些过于天真了。

    可即使这样,若是小皇帝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他也不是那么好推辞的。

    想到这里,司徒宇就想到了赫玉儿。

    若是小皇帝要给他赐正妃,那个小丫头会有什么反应呢?

    突然,司徒宇有些好奇赫玉儿会有的反应,顺手瞥了一边谈笑正欢的贵女们,心中思量着谁是小皇帝最有可能指给他的呢,若是小皇帝给他指妃的话,他的玉儿又会怎样反应呢?

    呵呵,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司徒宇这边想着自己的心事,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和身边的人谈笑。

    也许因为众人皆有些自己什么小心思,却不约而同的藏了起来,把客套热络地面具戴上与人周旋,因此臣子这边的气氛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好。

    贵女那边也依旧是叽叽喳喳的,虽然已经不再是讨论今日谁输谁赢,但是除了这个之外,,贵女们可以讨论的太多了,胭脂水粉、首饰佩环,无论哪一个贵女几乎都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交流起来自然也无甚障碍。

    而在一派和乐融融中,只有一人,心焦似火烧――自然是方才提议被拒的宁贵妃。

    为了诶薛淑妃使绊子,她可不止做了“靶场”这一种布置。

    在派人扎靶子的时候,她就另外派了人前去草场给薛淑妃使绊子。如今“靶场”一事未成,现在她可全指望着派出去捣乱的人有所收获。

    而事情,似乎总不会像她预想中那么顺利。

    就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众人皆期待地抬起头向马蹄声传出的位置看去,却看到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之一的落风。

    哦,忘了说,落风就是司徒睿贴身侍卫中的那个方脸侍卫。圆脸侍卫落云在“惊马事件”后被责令全权负责女眷的安危,因此不再跟在司徒睿身边,于是就只剩方脸侍卫了落风骑得飞快,在快靠近众臣所站的这边时猛地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地扬起,似要直立起来。落风稳稳地坐在马上,缰绳一紧,骏马前蹄稳稳地落了地。

    落风翻身下马朝司徒睿禀报:“启禀陛下,淑妃娘娘与舒大小姐正在不远处,两人并未马,正相携而来。”

    司徒睿闻言微微皱眉却立刻又松开了来,而一直注意着他的宁贵妃自然没有错过司徒睿这一闪而逝的表情。虽不知自己派人去做那事成还是没成,不过此时也等不了这么多了,宁贵妃故意摆出疑惑的表情问:“哦?不是淑妃说两人要比试一场的呢?皇上、两位皇叔和这么多朝中重臣,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等着看她们比马呢,怎么会没有比呢?可不要这般随意糊弄陛下。”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正常,可细究却是有学问了。

    首先说淑妃说的比试,接着抛出皇上和这么多人劳师动众都在等着,可她们却没有比,不免有劳师动众,哗众取宠之嫌。更甚者,可以算欺君之罪了!

    听到宁贵妃问话,落风连忙答道:“卑职不敢欺瞒陛下与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和舒大小姐确实并未在比马。”

    听到落风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宁贵妃面上不显,心中却乐开了花。薛诗韵啊薛诗韵,让你不知深浅的抢本宫的风头!

    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就听到舒悦桐的父亲,吏部尚书舒大人焦急地声音:“落侍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否讲明白些?”

    舒大人说完又朝司徒睿躬身道:“小女虽顽劣,大事上却知晓分寸,定不会故意欺瞒皇上,这其中定有内情,望陛下恕罪。”

    原来,听到淑妃与自己的女儿并未马之时,舒大人就急了。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若往小了说不过是两个女子兴之所至一场比试而已,并无太大的干系。可宁贵妃方才那一番话,却是将事情放到了最大,也是最坏的境地――若无什么特别的理由,这就是欺君的大罪啊!

    淑妃无论如何都是皇上的妃子,薛老将军的嫡亲孙女,自然怎么罚都罚不到她身上,那如此说来,自己的女儿就要为此事负全责了。一想到这里,舒大人怎么能不着急,于是急忙朝司徒睿进言。

    而他实际上对宁贵妃方才的话却是有些怨气,因此语句说也不免带了出来些许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