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欧楚琪到了日料店,站在门口左右打量了一番,季夜瑾几乎是习惯性的走在了后面,有穿着日式服装的服务生迎上来打招呼,看清女人身后的人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九十度鞠躬刚要说什么,却被他竖在唇边的手指打断。

    “欢迎光临。”

    来过这家店不止一次的欧楚琪惊讶的看着眼前行大礼的服务生,心里不由得奇怪,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季夜瑾,却见他只是淡定的伸手摸着耳垂,左右环顾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心想着可能是一次失误,将错就错就行了大礼,也没多在意,就跟着服务生直接去了包间。

    日式的包间都是推拉门的,席地而坐,矮桌,以及和西餐厅相比,更昏暗一些的黄色灯光。

    点好了餐,欧楚琪伸手拿起茶杯倒水,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话。

    “现在想起来,我们认识的还真是有点巧合。”

    “怎么说?”

    季夜瑾眉头微挑,面上没表现出什么,眼中却是多了分深沉,视线集中在她有些紧张的小手指上,心里多少有些异样的猜测。

    总有种预感,她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才来的这里。

    这种预感让人并不是非常开心,毕竟,他们之间重要的事情,似乎没有几件是此刻他愿意听到的。

    “我害得你失业了啊,结果现在还结婚了。”

    欧楚琪嘴角带着一丝自嘲,半开玩笑的说着,就这简短的一句,已经让季夜瑾的心有些揪了起来。

    锋利的嘴唇微抿,长出了口气,捧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此刻的季夜瑾,有些慌张。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格外害怕听到些什么话。

    “恩,缘分吧。”

    两人之间都是心里有着计较,所以互相说话,都带着几分忌惮,反而少了平日里那种你来我往的吵闹劲,格外的尴尬和礼貌。

    “说起来,那起官司,你当初说要给我双倍的价格,为什么?”

    下一个问题,欧楚琪放下手上的茶杯,视线看似无意的扫过他的脸,看到他微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因为头顶的灯光在眼睛下面形成小片阴影,竟然觉得格外好看。

    这男人分明如此温和,可刚认识的时候,却又那么冷漠,每一句话,都是咄咄逼人到吐血的程度。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因为你值得。”

    “不是因为冤枉?”

    季夜瑾问题提出的瞬间,她的反问就紧跟着出来。

    这是作为律师特有的提问方式,不给任何思考时间,最快速度的反问,往往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但此刻她不是想了这么多才问的,而是真心的着急问出这句话来。

    面前的男人脸色微变,抬起头来,双眼微眯盯着她看,似乎在怀疑什么,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原本应该开口的,却始终紧闭着嘴唇。

    看来,他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你会帮我吗?”

    季夜瑾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重新移开视线,放到空旷的一边,漫不经心的接着反问。

    “你希望我帮你吗?”

    还是反问,这两人之间,只要见面就会开始的火花,似乎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谁来回答呢?”

    轻笑出声,季夜瑾淡淡的感慨了一句,突然包间的门被打开,服务生进来,跪在地上开始把菜品摆上桌子。

    大概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在门开着这段时间里,互相谁都没有说话。

    季夜瑾看似专心的盯着菜品一道一道被摆上来,而欧楚琪,始终都在盯着他看。

    刚才在来的路上,她仔细听了一遍当时在他车里自己的录音,那时候站的立场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听来,却好像是每一句话都带着暗示。

    句句嘲讽她为什么听不出,自己才是冤枉的那一个。

    无数次的邀请都被拒绝,很多画面浮上脑海,在见到他之前,那些画面都在折磨着欧楚琪。

    “严格意义上来讲,在医生这个职业,没有医疗事故,只有失手杀人。”

    服务生上完了菜,包厢的门重新被关上,季夜瑾眼看着门被完全合上,门口的人已经离开,这才重新开口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律师这个职业,没有正义,只有立场。”

    同样的方式,类似的含义,欧楚琪毫不犹豫的返还给对方。

    “那位患者之前的病历上写着无过敏史,含义就是,常规麻醉剂可以使用,但他死在了麻醉剂上。”

    没有在意她的对仗,甚至似乎都完全没有留意到,季夜瑾继续说着,语气平稳,表情淡然,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并且无关紧要。

    “但在主治医生的职责当中,包括过敏源检查吗?”

    欧楚琪继续问。

    聪明如季夜瑾此刻已经猜到了这顿饭真正的含义,所幸不是他在意的那个话题,那么剩下的,都能平静的面对了。

    无论她问什么,自己都会知无不言的。

    “主治医生的职责只有,救人。”

    一字一句,说到最后,短暂的停顿了一下,重音停留在“救人”上,欧楚琪心脏不由得一紧,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救人的意思,就包含了不惜一切办法。

    而这些办法当中,并不包括要承担“家属”刻意隐瞒的部分所造成的结果。

    当初打官司的时候,欧楚琪恰恰就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彻底告翻了对方的律师,说白了,凭借的只是当时季夜瑾没有开口澄清所谓的职责。

    可是…为什么?

    “你愿意雇佣我吗?”

    听完了他的答案,欧楚琪也是一阵沉默,时间过了好一会,可两人面前桌上摆盘精美的菜,却是谁都没有动过。

    “律师不是只有立场?夫妻,不算立场?”

    看似轻松的反问,却刚好戳进了欧楚琪的心脏里。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是严格遵守着律师守则,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自己需要帮忙辩护的人,都要竭尽全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