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雨.你莫激动.”一双桃花眼的殷慕叶登时移步到女子的身边.过于娇小的身影.只需一个轻扶就被他揽入怀中.

    “绵兰……”微微侧身的白衣男子只怔怔地看了一眼.扑了一个空的小四.曾经被他送给后唐舒氏的挟持礼物.用來对抗月贝冰势力的北胡四公主.一出生就享有无上封号的绵兰公主.

    “龙炎洛.你沒有资格唤我.”龙羡雨不过十三岁的稚龄.眼中却承载了不属于她年龄的沧桑.黑色的眸子在对上龙炎洛深邃的眼眸时.一股发自内心的懊恼忽而涌出.这就是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哥哥.她最最喜欢的堂哥.她本已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报复面前的男人.可是.为何.为何在对上他的双眸时.她却是下不去手.

    “你受委屈了.”龙炎洛自语道.他沒有奢望绵兰原谅她.他也不祈求绵兰的原谅.他既然想着把她作为筹码送出去.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绵兰会出现在西蜀.而且是以一个卑贱的侍宠身份待在殷氏七王的手中.

    “我受的委屈又与你何干.”龙羡雨故作潇洒的丢下一句话.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殷慕叶倒是将小四往怀里带了带.瞥了龙炎洛一眼.就很关心地带她步上台阶.而一侧的小十一却是摇了摇头.连亲生妹妹都陷害的人.真不明白为何会被蓝末瞧上.

    荣王看着众人远去.独留下他跟龙炎洛两人.他轻声道.“虽然我只有一个并不熟捻的八妹.但是我能看出你把她伤的不轻.”

    “你把蓝末弃在围猎场时.你伤她又有多重呢.”龙炎洛不置可否地回道.他能够看到殷慕枫忽而变得森冷的目光.只见殷慕枫横眉冷对.他的手已攒紧了龙炎洛的衣襟.“古岳山那夜……果然是你跟她独处.”

    “怎么.籽乌遍布眼线的荣王竟是连这件事.还要询问本人才知道么.”龙炎洛嘴角浮现出一丝挑衅的笑.江边的风微微吹拂.平静的江面沒有波澜.

    殷慕已在上方行了许久.却见下面的两人还沒有上來.再仔细一看.却是看到殷慕枫已经怒目相视.将龙炎洛一脚踹到了地上.他凝神.随后皱了皱眉.负手继续向上行去.

    白衣男子的嘴角流出一汩鲜血.龙炎洛半坐在地上.用手擦了擦.他轻笑道.“荣王若是打够了.就记得带我进去.”

    “凌风.交给你了.”殷慕枫心头涌现的挫败感如同万蚁噬心般痛苦.一闭上眼.蓝末静静的笑意就会在他心头浮现.在围猎场上突然出现的她.让他根本就不能喘息.当时的殷梨珞还在身旁.他怎么能够因为蓝末而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只是人跟人的距离.往往就是因为那一刹那的错过.就再也不能回來.他的作为让蓝末寒了心.她的应对也让他再不存任何念想.一直不放手.只是不甘不愿.如今.龙炎洛将赤露露的真相摊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承认.唯有虐待面前的罪魁祸首.才能暂时除一除心头之悔.

    不出片刻.龙炎洛俊逸的面容.已被划上了三道浓彩.淌着血的脸颊呈现出來的是彻骨的冰冷.一点点痛.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狼般的眼神在鲜血下显的尤为醒目.

    倏倏……凌风将洛水剑复而放回身后的包袱中.不沾染鲜血的宝剑果真跟他惯用的不一样.他暗暗赞叹的同时.也瞧见了冷冰如初的龙炎洛模样.他道.“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沒有一剑解决了你.已经算是王爷莫大的仁慈了.就冲你做的事情.砍你十次都不止.”

    “是么.”龙炎洛几近无声地反问.令一旁沒有做声.却同样对眼前男人产生好奇心的凌珠.听的打了一个寒战.她拉了拉凌风的衣角.“我们还是先把此人送进观中再说吧.我总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凌风却笑.“他还有本事逃离此处.”

    龙炎洛在中间一步一步小心走着.他面无表情默默端详叠翠山庄中类似道观的囚笼.“一望都宁忘尘归”.偏生的囚笼也要沾染上文人墨客的风采.这一点.北胡的无边戈壁还真是比之不得.

    龙炎洛心间叹道.他已瞅见了沿路经过的破庙.叠翠山庄中唯一格格不入的地方.也许就是此处了.他只瞟了一眼.眼神随即又飘向了其他地方.

    吱呀.厚厚地皇城城门.在蓝末的眼前缓缓敞开.她望向喧闹无比的集市.心中忽然感慨万千.她昏迷了这么久.她是有多久沒有仔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栖若骑着马与蓝末并行.两人挥着马鞭.在集市中快步而行.蓝末在马上匆匆看了眼鬼蜮城的景致.比小贩还要多的乞丐.正是三三两两围坐在路边.伸手乞讨.而在鬼蜮城南边粮店的门口.围着密密麻麻的举着米袋的平民百姓.

    蓝末忽而一紧马鞭.停在了原地.她的目光被米店前不断被掌柜更换的价牌所吸引.

    “你停下作甚.渡口的船只可不等人.”栖若早就行在了前面.她冲着远处怔愣不走的蓝末不由喊道.

    蓝末却是不动声色地下马.只身挤入了那簇拥着人群的抢米大军.

    “掌柜的.这才一炷香不到.你就翻了三次价牌了.你这是要我们吃不上粮啊.“

    “我要一石米.“

    “给我十石.”

    ……

    “都别嚷嚷.今天的米沒了.现在只能先交钱.明日凭票据來领.要买的到一边买粮票去.”掌柜操着一副破锣嗓子震天吼道.

    蓝末眼尖.瞧见了那在掌柜底下藏着的几个硕大木桶.只是木桶的上方盖着一个圆形的桶盖.不揭开根本就不能发现里面究竟装着是米.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是在皇城脚下囤货居奇.蓝末心间想道.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头丛生.

    她想了想.侧身问向旁侧的一个小少年.“这几天米价都是这样上涨吗.”

    “姑娘你一看就是新來的.这米价半月前就开始不稳了.”少年将手中空空的米袋别在腰间.他说道.“自几日前十一殿下订婚那天.不知从哪來的江兵.屠了江边的渔民.更是造成了各种物价飞涨.我们是鬼蜮城本地人.有些家不是这里的.早就离开皇城了.”

    “后來那些江兵去哪里了.”蓝末细细问道.那一晚.龙炎洛站在前的质问还在耳边回响.她此刻听到平民如是说.心中的不安就更加在加剧.

    “江兵消失了.那些在黄昏身中箭支的人.不占少数.除了躲回家中.谁还敢出來观望.”小少年看蓝末越问越多.心下不由生了几分忌惮.不由侧了侧身.不愿再跟蓝末说什么.

    蓝末愣神间.已被身后的一群人给挤了出來.她低头细想.若说东方誉是为了打西蜀.他沒有必要拿西蜀的百姓來做无谓的牺牲.徒增骂名不说.还会降低他在东方隐士中的威望.

    而且.用船只作战向來不是东方誉的本事.这一条线本是让蓝末带人去开辟的.她还沒有动手.就被东方誉给驱逐了出來.于是.这船战的事情.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凝神深思.也忽然发现出现在面前的一双秀气马靴.蓝末顺着鞋面往上看去.正是看到了栖若这张冰块脸.以及迎面而來的一张帕子.

    若说几天前未恢复完全的蓝末被眼前的人迷上一迷还是有可能.可是现在的蓝末岂是那么容易上当.她微微一笑.单手推开栖若的迷香手帕.轻言道.“栖若.我不过是耽搁了一会.你沒有必要用迷香來招呼我吧.”

    “蓝末.你不要得寸进尺.”栖若说的话越发难以揣测.只见她已将手伸向身后的竹筒.

    “你的桃花阵.对我无用.不信你大可一试.”蓝末已飞身上马.她轻笑道.“本來我在想.跟你一同上路.有人作伴会愉快一些.可是我发现你比唐乐然要不客气太多.因此.接下來的旅途.就由我自己一人走完吧.我觉得你还是早早前往都宁比较好.”

    “蓝末.你……”栖若的话音还沒有说完.她才发现在蓝末刚才说话的间隙.这个狡诈的女子对她做了什么.

    不出一会儿.本來围的死死的米店愣是被街中心的奇景给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女.手停在身后竹筒之上.她的身旁有一匹上好的棕色良驹.她仿佛一尊雕像一般.在原地一动不动.

    蓝末.你这个奇怪的女人.栖若心中恨恨想道.她刚才只顾着听蓝末说一大通话.竟是忘记了善用暗器的蓝末.在回身的瞬间.已用一个木头扇坠点住了她的穴位.一分力道不多.一分力道不少.只怕.栖若冲破穴道的时候.蓝末早已在去往叠翠的路上.

    只是.事情从來就不是栖若所想的那么简单.蓝末也从來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探身步至zi金宫的西门.这里果然防守稀疏.她必须得见一见那个男人.月七.你这家伙.难不成正陪着那个妖妃一同囚在zi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