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着呢.能吃吃能喝喝.”唐乐然从桌案底下取出一盘瓜子.正准备摆一场龙门阵.却是看见殷慕回了一个冷冷的眼神.

    “沒人问你这个.我是问.她现在是否安全.”殷慕微微皱眉.甚是不满唐乐然不以为然的态度.

    “她也是我的三姐.我能不安排好么.”唐乐然侧了侧身.模样活像一个小媳妇.“我哪能把她丢在江边喂鱼.在柳门家的地窖里待着.柳远这段时间不会去叠翠了.他会好好照顾她.”

    殷慕面色不佳.他不是特别满意这样的安排.因为蓝末看见他又闷了一口酒.

    “其实.我想请问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是鬼蜮城么.”蓝末一开口就有些后悔.因为唐乐然的怨气似乎飘到了她这里來.就见一个瓜子壳还挂在乐然兄的嘴边.而下一秒却是飞到了蓝末的衣服上.

    “我说.你到底是谁啊.谁准你坐在我们的画舫上了.”唐乐然果然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又或者.蓝末确实不是唐乐然的菜.且又揭了他的短.在唐乐然的心目中.她的分数已经大大去掉了一半.

    “我姓蓝.单名一个末字.”蓝末毫不掩饰她的真名.她想的很明白.只要不是跟太子殷慕期统一战线的人.就是她的朋友.况且.他们三个人.若是要把她送出去.刚才也不会带着她上船.

    “蓝末..“唐乐然來回说了几遍.这个名字.貌似在哪里听过.只是.他怎么想不起來了.

    “看來姐姐口中的苗杉.就是你顶替的了.”

    “嗯.”

    殷慕这回沒有喝酒.他的神色一直是坚定不移的.有那么一瞬间.蓝末会把他温柔的眼神跟瀚海野原上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在这个世上.怕是除了龙炎轩.再也沒有一个人.可以为了她连生命都不要.

    只是.她此刻却是优哉游哉的在一条窄小的扁舟上.跟三个陌生的人.做着无聊的事情.比如.那位名叫唐乐然的七公子.已从舱中取出了一支鱼竿.旁若无人地架在船头.开始钓鱼.

    “我们回鬼蜮之前.要去一个地方.探望一个人.”殷慕沉声道.他将蓝末的名字已经深深记下.这个名字.或许.也该深深记下.毕竟.能够挑起后唐和北胡两大风波的女子.怎么能轻易的让人识破呢.

    叠翠坐落在两座巍峨的高山之中.沿途经过一片白茫茫的墨峡山谷.蓝末走出船舱.她不由摘下了风帽.这里有山石阻挡.一旦进入.暖暖的风瞬时迎上脸庞.轻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许久沒有的惬意芳香.“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盘.”蓝末好奇地询问.在沒有抵达西蜀帝都之前.她还是无知一点比较好.

    “这是慕的封地.”唐乐然多嘴道.见蓝末面色有些潮红.也就又补充了一句.“你别打他的主意.他跟北胡的公主可是订了婚的.”

    北胡的公主.蓝末心中细细思考.北胡只有一个公主.还是那月贝冰的独女.被龙炎洛给藏起來了不说.也沒有到及笄之年.何以跟这西蜀的十一皇子订了门亲事.

    “国相大人手下宁参军的独女才是.”沉默女子出乎意料地开了口.看來聊八卦的事情.大家还是很有话題的.“宁惜可不是什么公主.”

    “栖若又吃醋了.”唐乐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让蓝末一时无法招架.原來这个冷酷.冷静.冷言的少女.唤作栖若.

    栖若继续沉默.用槁杆缓缓划开前方的江水.就见聚集在船底的河豚早已四散开來.小舟缓慢的行进着.沒入一处云雾缭绕的山涧.再观上方的物障.是一座早已敞开的山石大门.

    “叠翠山庄.”蓝末微眯着双眼.将山门牌匾上的字读出來的时候.她的手又不出意外的被殷慕给牢牢握住.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是很怕蓝末会溜走一样.“这里是都宁的地界.正是我的地方.“

    “在北胡的时候.就听过世间常道“都宁一顾忘尘归”.只是不知道都宁比想象中的还要秀丽.”蓝末寒暄道.她毫无痕迹地避过殷慕送上來的手掌.她只是向前小跑了几步.又岔开话題.“我不便耽搁太久.一会若是有别的船只.我就先走一步了.“

    “你是北胡人.”殷慕见蓝末不让他握着手.也就沒有强求.毕竟.他还是有别的方法來验证心中的想法.

    “是的.”蓝末答道.“怎么.我不像么.”女子看似纯真的笑意并未打动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眼下栖若跟唐乐然.一人背着书箱.一人背着装满墨汁的包袱.他们看向走在前方的两人.眼神中都是怀疑的神色.

    “栖若.你说皇子是不是转性了.竟是会迷恋一个陌生的女子.”唐乐然这次是放低了十倍的声音在说.栖若沒有回话.她只是在想.十一皇子他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因为这个女子的背影.确实很像他睡梦中复述的女子模样.

    在古岳山被困的那些天.的确沒有人跟殷慕出來.但是殷慕却从里面带出了一个年岁相仿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就是现在不爱说话的栖若.狼王养的孩子.正是能生饮鲜血.熟知各种机关的.妙手娘子.栖若.

    他沒有.栖若心底默默的回了一句.皇子教她说话.教她拿笔.教她画画.她却从來只画背影.从前是画狼王的背影.后來就画男人的背影.再后來.她每杀一个人.就会画一幅背影挂在叠翠山庄的门禁之中.

    于是.十一皇子的画舫.正是由柳远.唐乐然.栖若.殷慕四人组成的黄金组合.名为画师.实则偏门.隶属十一皇子最高势力的直接暗杀组织.

    蓝末沿途记下叠翠山庄的层叠路线.她不了解西蜀的皇族.却是能看明白叠翠山庄的建筑结构.临水而建.却在山涧的瀑布之中.在外围是决然察觉不到这座山庄的存在.现在沿途经过的楼.每个底下都有五个道童一样的人把守.紧闭的堂屋.里面定是关着十分重要的人或物.

    他们互不交流.整个叠翠山庄弥漫着死一般的静寂.蓝末不免被这种过于低沉的气息给压抑的很是难受.

    “到了.”殷慕宣布目的地的时候.蓝末的眼前分明看见的.是一方破败的寺庙.佛寺在后唐是尊贵的存在.就连一向崇尚人权的北胡.也不敢小视佛学的力量.召华宫的主殿.也是雕有象征佛祖的六座莲花.

    而蓝末再观此处.一根斜着的原木随意搭在满是灰尘的院子中.一片叶子也沒有的枯木在院子的一角静坐.还有缺少瓦片的房檐.风呼呼的直往里面灌.蓝末很难想象.这里会住着一个什么人.

    但是.隐在屋中的老者.翻身的间隙.却是吸进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恩师.”殷慕弓着身子.十分谦卑地对着面前的破庙拜了一拜.就见蓝末身后的两人也跟他同样的姿势.朝着门前一拜.蓝末冷眼旁看.退后了一步.站在远处.沒有跟随他们进入.

    头发乃至胡须发白的老者.全身邋遢.衣服破旧.正抱着一个大葫芦.在破庙的弥勒佛身旁.呼哧呼哧睡着大觉.殷慕不由抬眼看向那里.念了句.真是个老顽童.就十分恭敬的走上前去.

    栖若只回眼看了一下已悄悄离开的蓝末.当下沒有阻拦.就跟唐乐然纷纷走了进去.

    叠翠山庄.蓝末哪里能继续坐以待毙.若是不知西蜀最名震江湖的刑部大牢坐落在哪里.那么后唐锦宫中的密卷.她就全部白读了.

    这里.分明就是那江湖中最不可思议.最美轮美奂的西蜀大牢.方才在船上一直扮猪.扮的蓝末就快忘记自己是人了.

    就见她贴着墙壁.如同狐狸般狡猾地屏住气息.畏在一角.她在计算时间.五人为一组的巡防小队.总有时间差的存在.再观已离开很远很远的破庙方向.那三人须得好好拜会被蓝末悄悄下了昏睡散的老者才是.

    五人的空档转瞬即逝.女子一阵风般潜入门前.顺手放倒.轻拧脖子.点穴.下药.水到渠成.这里是背靠其他堂屋的死角.五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只是.她千算万算沒有算到.西蜀大皇最为看重的刑部重犯.竟是会交给最小的儿子來管理.正如蓝末此时混入的一方堂屋.那被锁链牢牢困住的男人.嘴被塞了一团破布.脸上都是刀疤.还有那略微偏小的囚服.无不彰显出男人的窘迫处境.

    “喂.醒醒.“蓝末用指甲死死掐上男人的人中.顺手取出污布.只听重重的闷哼声在屋中响起.被吵醒的囚犯.一脸困顿地看向神采奕奕的少女.“怎么.十一皇子今日用的是美人计.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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