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这身衣服看着很挺阔嘛。”舒远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他看着气质不凡的蓝末,心中一阵敬畏,因为挂于衣衫腰位的龙纹腰带,他就算不识,遍布大陆的北胡舒家人,还是有常识的,唯有御龙族的龙氏才能用如此象征身份的腰带。“小公子进屋喝杯清茶吧,我拿几套衣服,给小公子亲自挑选。”

    “不必了,就这套吧。”蓝末微微一笑,无功不受禄,没有片刻停顿,接过掌柜手中的衣裳,就快速走向店中的试衣间。只是,这面上镶着金如意,吊着zi金灯,比拟宫廷的试衣间,却让蓝末一时纳闷。掀起一层厚厚的纱幔,后面竟然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睡觉的卧房,蓝末探身出来,正要问道,却是看见方才围成一圈看热闹的姑娘,都齐齐散开了去。

    蓝末察觉到不对劲,正要开口想问,从门外走进一人,身后所跟的队伍能够堪比皇族的规模,“舒掌柜,我竟不知锦绣铺也做平民的生意。”来人是一位穿着朱红色天蚕丝罗裙的女子,她头上戴着象征贵族身份的鎏金古玉簪,簪上的花样是代表皇族的丹桂。

    只是,面前的人,怎么会是皇族的人呢,蓝末轻轻一笑,也没有动怒,她就算之前常在锦宫,却也明白东方皇族只有一个驻守在蛮夷部落的毕节郡主,这位,不可能是皇族的人,但是用了皇族的标志,想必,是想跟东方氏沾亲带故了。

    “宇文姑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来来来,进白英说,这外面闹哄哄的,您可不能待。”舒远暗暗在心里捏了把汗,方才疑似御龙族的小公子还没有探出来,这后唐最不能得罪的相府千金,恰巧进来。

    宇文翩蝶生的极好看的丹凤眼,她走到蓝末的跟前,斜睨了一眼,转而又朝向舒远地方向,轻声言了句,“父亲若是知道,舒掌柜为了赚钱,竟是降低了衣服的品质,想必城北的贵族生意,也不能尽数在你这里做了。”

    “不能够不能够。”舒远连忙将相府千金迎了进去,只怕,这位娇生惯养地千金又说出更为激烈的话语来,在蓝末没有动怒之前,急忙给送进白英。

    蓝末才不会斤斤计较,宇文及的女儿,空有一身美艳的皮囊,只怕除却了这层空壳,智商堪比黄口小儿。蓝末再不管能当卧室的试衣间有多么大,只管速速换了下来,又走向房间内的铜镜前擦了把脸,那道明显的烙疤又显现出来,她没打算再从正门出去,方才舒远的好态度,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就是她想在里面待多久,也没事,就算从房檐而出,也不会引人注意。

    锦绣铺的房檐用的是松软的柏木,蓝末抬腿向檐上的廊柱钩去,乌黑的秀发本就用一根绳结轻扎,此刻正是倒吊在房檐之上,如海藻般的发丝曼妙的在半空中挥舞,蓝末心中暗念不好,藏在头中的末子扇坠,也顺从的贴着秀发轻盈挥洒,细细的扇穗丝丝分明。

    一段不起眼的绳结自梁上而落,蓝末溜出房檐的时候,绑头发的绳结就留在了地上。

    远远望见自己的骏马还在锦绣铺的后门打着响鼻,蓝末正要飞身而下,却是听到从试衣间隔壁白英传来的动静。

    宇文翩蝶娇滴滴地声线极易辨别:“你们这里最好的料子,我全部包了,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能卖给一个叫孙渺渺的女人,只要姓孙的都不可以。”

    舒远回道,“回姑娘的话,咱们店铺有些顾客不愿意透露姓名,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北城的商铺都需要我哥哥的经营谍文,想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少你舒掌柜一人。若是愿意帮我办事,你自然就是相府的人,若是不愿意,小女子也不强求。”宇文翩蝶盛气凌人地说道。

    “那是自然,小的这就差人盯紧了,一个姓孙的都不能放进来。”舒远叫苦连连,正想退出去,又被面前的女人给叫住,“以后不要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影响我买衣服的心情。”

    舒远点点头,皱着眉出去了。

    “小姐,其实方才那掌柜,说的也对,要是孙小姐不说自己的名字,谁能认识她呢。”长乐极为乖巧,说起话来也跟唱歌似的。

    “孙渺渺那个小贱人,凭什么跟我抢皇帝,自以为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就能够在沉安站住脚跟了,于孙太尉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庶族的女子罢了,恰巧姓孙罢了。”宇文翩蝶说到此,竟是恨恨的失去了淑女风范,趴在房檐上的蓝末忽然心生一计,也许,这是重新进入涟金宫的最好方式。

    一人一马停靠在北城大街最为人不屑的书雅茶楼,这里背靠锦绣铺,前面有钱庄做挡,加上来到此处的人都是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谁会搭理一个骑着马淡定如初的潇洒公子,只是,略为眼尖的人还是能够偷偷瞟见,蓝末脸上随时都会暴露踪迹的烙疤。

    宇文翩蝶一手提着拖地的裙子,一手扶着长乐的左手,一步一步地挪到粉饰琳琅的马车之中。与其说蓝末把玩着小小的末字扇坠,不如说,此刻正有一柄折扇在手中挥动,她眉眼带笑地看向行驶出去的马车,口中默念三声,一,二……

    “嘎吱―”稳若磐石的马车走出两步,整辆车齐齐向右倾斜,舒远闻声,急忙一看,那本来用桐油刷了厚厚一层,固若金汤的铁质车轮,竟是生生的裂成了两半,再看马车中花容失色的宇文翩蝶,气急败坏地冲了下来。

    “同叔,怎么回事!”翩蝶头上的簪子因为马车的巨大滑动,生生歪了半个脑袋,再看齐齐下跪的相府家奴中,被唤做同叔的大胖子连声解释道,“小姐,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方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