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贵朝太子大婚,于情于理非白都该留在大昌观赏完亲事再走,皇上意下如何呢?”

    朝堂之上,龙非白弯着桃目看向凤无世,一番言语滴水不漏。

    凤归邪微微皱着眉,父皇大寿后杜廉康就走了,而龙非白一直待在别院中,虽无什么动作却着实不让人放心,离凤归宇大婚还有半个月,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凤无世盯着龙非白暗忖一瞬,朗声笑道:“五皇子能观礼,朕自然开心!”

    “如此非白便谢过皇上了。”

    龙非白躬身作揖,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异色。

    有人在华楼上莺歌声声,一曲笙箫落,连清澄看着吹笛之人拍掌走进来笑道:“五皇子好雅致。”

    龙非白收起玉笛转身看她,这一袭男装下藏的究竟是一具怎样的玲珑曼姿,那一双澄澈的水眸倔强的盯过来,让他情不自禁的抿起了唇。

    “本皇子还以为连公子不会来了。”

    连清澄心里微怒,要不是他说有要事相告,她才懒得来。

    “五皇子相约是在下莫大的荣幸,怎敢不来。”

    “呵呵,连公子这张嘴,总能把人说的哭笑不得。”

    龙非白浅笑,挥手让高歌的侍女退下,见连清澄坐在一旁斟酒独酌,他缓步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淡哂道:“昨天医心告诉本皇子一个惊天秘密,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连清澄端杯的手一顿,这‘医心’定是南夷鬼医无疑,没想到,他与南夷皇室的关系果然不浅。

    “这京都城有什么秘密,本公子若说自己是第二个知道的,没人敢称第一,五皇子想说的,我没兴趣。”

    “没兴趣,还是,不敢听?”,龙非白噙着嘴角,起身靠近连清澄,鼻子近乎贴到她的,“本皇子忽然很想知道,若这个秘密传进了凤主耳中,他会怎么对付连王府上下,你说呢?连小姐。”

    那“小姐”二字咬音极重,生生刺痛了连清澄的心,她稳稳放下杯子阴沉着水眸低笑道:“我只怕,五皇子会先没命回南夷。”

    “呵呵,有趣。”

    龙非白朗笑两声,拿起连清澄放在桌子上的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她直觉恶心,手上暗运七分力挥到龙非白胸前,哪知他却是生生接下了她一掌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你”

    连清澄一怔,难以置信看着他。

    “早知道那天我就与你比武了,这会儿只怕你还在大昌的地牢待着呢,你说是不是?”

    龙非白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愫。

    连清澄收回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嗤笑道:“五皇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武功虽不及你,这里有用就够了,打打杀杀的事儿,本公子才不喜欢干呢。”

    医心进来时见两人脸上俱挂着笑意,虽说意味不同,却也是难得的和谐,他径直走到龙非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连清澄说:“连公子好本事,我都好多年没见过小白这样笑过了,先前我还怀疑是不是他脑袋里比别人多长了一根筋。”

    “小白?”

    连清澄一顿,看了看龙非白,脑中回想起医心对他的戏称,咧着嘴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你叫他小白,哈哈,这个名字很适合他啊。”

    龙非白面上不悦,凛起一双桃目瞪着她,“很好笑吗?”

    连清澄自觉失礼,忙收敛起嘴角低下头重重的摇了几下,只是那隐隐颤抖的肩膀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医心不屑的轻嗤道:“又拿出皇子做派压人了,叫你一声‘小白’怎么了,还不让人笑了啊。”

    “还不是你惹的事,不好好在别院待着来这儿做什么。”

    “我喜欢来就来,你管的着么”。

    医心淡然不羁的看着龙非白,见他脸上的怒意更深,忙转头看向连清澄说:“连公子,楼下有人找你。”

    连清澄顿了一下,皱着眉问:“医心大夫可知是何人?”

    “这我怎知道,许是连公子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情债吧,我看那小姐也是一身富贵相,听说小白约了你便去别院找你,我就发发善心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连清澄心里暗怪,素日里极少有过女子来找她,这个人是谁?

    她怔了怔,起身欲走,医心突然开口道:“顺便提醒连公子一句,那小姐已有身孕,行事还是多多小心些吧。”

    “多谢”。

    连清澄感激看着他,与两人抱拳告辞,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深。

    “你为何帮她。”

    龙非白目送连清澄的身影消失,看向医心神色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喜欢啊”。

    医心嗤笑,故作神秘的问:“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龙非白静静饮着酒没有说话,医心见怪不怪,挑眉道:“柳丞相的嫡女柳含语。”

    连清澄走下楼,见一道倩影背对着她独坐在窗前,头上的朱钗奢贵轻颤,她不喜的拧起眉。

    怎么会是她。

    “柳小姐”。

    柳含语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身看着连清澄淡笑,“连公子来了,请坐”。

    “坐就不必了,不知柳小姐找在下何事。”

    连清澄开门见山,双手环抱倚在一根柱子上。

    柳含语见此也不恼,视线一闪看向她身后的丫鬟春儿。

    春儿点了点头缓缓走上前递给连清澄一封请帖。

    “这是何意?”

    连清澄凛眉,柳含语明知他们这么久以来的恩怨,却还给她送来大婚请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什么,我能嫁给太子也算承了连公子的功劳,这份‘大恩’,他日我一定会重重相报,还望大婚那日连公子务必来。”

    柳含语红唇轻弯,眸底却藏着一丝阴鸷。

    连清澄越听越理不出头绪,这柳含语嫁给太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在山上让她**的又不是她连清澄,况且现在怀上皇家子嗣也全是得了那晚的孽缘,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何柳含语说出的话,会让她觉得心悸

    “太子大婚乃我朝大事,本公子岂敢不去。”

    连清澄坦然接过春儿手上的请帖,楼上一曲长笛婉转,她侧耳听了一瞬,静静抿着唇不再说话。

    柳含语不耻,单听这曲子也想得出先前连清澄在楼上时是怎样的一幅风月画面。

    “既然连公子已手下请帖,我便全当你答应了,时辰不早了,小女告辞。”

    春儿走过去要扶她,柳含语却推着她的手将她拒之一旁,经过连清澄身边时,她冷冷盯着她的脸,嘴上闪过半丝噬血的笑容。

    “连公子,你的脸上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连清澄以为是方才在楼上时不小心弄上的,伸出手正欲擦去,哪知衣袖刚碰及柳含语,她便腰身一软,直直要往地上跌去。

    连清澄反应不及,想起医心的话,心里暗道不好,柳含语当真好大的胆子,为了设计害自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柳含语眼见自己就要摔到地上,嘴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一只手却突然凭空伸出来,稳稳扶住了她的身子。

    “柳小姐如今身份尊贵,更当小心些才是。”

    空中飘荡着一道温润清凉的声音,连清澄面上一喜,惊讶的看着那手的主人问:“你怎么来了?”

    “看戏”。

    凤归邪不温不热的说了两个字,面目无色的看了连清澄一眼。

    她暗暗吐了吐舌头,如他这般说,当是早在她来赴龙非白的约时,他就来了吧,哼,小气的臭凤凰。

    柳含语见计划被凤归邪识破,瞪着他冷哼道:“邪王有心了”。

    “柳小姐不日便要嫁进皇宫,街上人杂,柳小姐还是少出来为妙,万一出了什么事,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你!哼,春儿,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扶我回府。”

    柳含语隐忍着怒意,愤愤的看了两人一眼,来日方长,他们的账,慢慢再算。

    “就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她”。

    连清澄低声道,死死盯着柳含语离去的背影,方才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扶住了柳含语,下一步她想做什么,一状告到皇上那儿说连清澄包藏祸心谋害皇嗣?

    哼,只怕比这更狠的她都干得出来。

    “我看,你也该教训。”

    凤归邪沉着狸目,意味深长的看着连清澄。

    她悟出他的意思,忙求饶道:“凤凰,我冤枉,是龙非白主动约我的,我无可奈何才来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所以,你方才笑的那么高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了?”

    凤归邪勾唇冷笑,盯着连清澄的脸不放过她每一分神色。

    她轻皱着眉,心里喟叹一气,她知道他是在害怕,生于皇家是他的幸,却也是不幸,身边自小便无可信之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清楚她能走进他心里赢得他的信任,他所付出的代价远比自己更甚,这样的凤归邪让她无奈,却更让她心疼。

    “你是我的珍世宝贝,别人欠了你什么,我通通都为你抢回来,其他的,不要看,更不要乱想,连清澄此生,非凤归邪不嫁。”

    凤归邪面上一动,旁若无人的紧紧拉着她的手,双肩抑制不住的轻颤。

    “澄儿,我担心,有一天你会像母妃一样突然消失不见再也不回来了,然后把我随随便便的就扔给了别人。”

    “怎会,我还要助你当上这大昌的王呢,你一刻不平安,我哪儿都不去。”

    连清澄温笑,勾指轻轻研磨着他的手背,水眸盈盈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