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那个鬼差之后没多久,我就得到一条匿名情报:原来,整个鬼界已经完全封锁,没有任何一个魂体能够离开。

    但是向内而来的入口并没有被封锁,这么看来,这个鬼界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瞪着冯清安自投罗网。

    自从进来这里以后,我已经完全没办法和冯清安用神念联系了。所以我只能无奈地祈祷着他千万要稳住阵脚,不要落入鬼王的圈套之中。

    既然没有办法离开,我索性就安下心来打探消息。如果梁子蕖没有事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我。这么多天来我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很显然,梁子蕖也已经中招了。

    最坏的情况是他已经魂飞魄散,最好的情况则是他暂时还被鬼王监禁着。

    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风穆一定已经和鬼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既然风穆真的是当初对国师府和承天府分别出手的那个大能,那么两家之中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如果他当初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目标物,那按照风穆的风格不可能会让两家有后。梁子蕖那里还可以说是梁家祖先用秘术暗渡陈仓,悄悄地保护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冯清安这里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当初风穆杀了他所有的家人却唯独没有毁掉他的魂魄,而是将他的魂体撕裂分别封印。这么看来,基本可以肯定风穆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相信冯清安的本事。他或许不是世界上在最强大的鬼灵,但是,如果他铁了心地要躲避一个人,也仍旧是有办法躲开的。

    所以风穆找不到他,就一定会先想办法从梁子蕖身上下手。毕竟这两家的法术传承同出一脉,风穆或许会希望自己能够从梁子蕖这个现成的承天府传人身上找到自己一直想找的东西。

    我很想要现在就去找梁子蕖,但是我知道自己此刻的实力如果被鬼王抓到就是死路一条任人鱼肉的下场。

    于是,我不得不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返回隙界。

    隙界严格说来不在鬼王的管辖之中,即便是鬼差在那里能够展现的实力也示范有限。但是我此刻虽然是魂体状态,体内的能量却仍旧是阳气和阴气彼此交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所以,隙界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个有利的战场。

    我不指望自己能够通过祠堂回到江家去。我也不想要因为自己一时的怯懦而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我但愿南宫鹤已经替我找到了魂医、但愿他将人送到之后察觉到我这里的情况不对,可以想办法替我分散风穆和阿南的注意力。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越想越具体的头疼不已。

    不过,此时此刻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彻底巩固自己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以及尽快将封印刺炼化。

    这一对封印刺对于鬼魂的压制能力非常大,只要能够炼化就会让我如虎添翼,到时候即便没有把握与鬼王一决胜负,但是从他的手中劫个人还是有可能的。

    我小心翼翼地钻进雾气弥漫的隙界当中,一路上谨慎地躲过了那些套着麻袋披着枷锁的可怕过路人,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来到了江家祠堂外。

    然而,我熟悉的祠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别院。

    别院的匾额空着,但是单从那建筑风格上来看就知道院子的主人身份不凡。

    这是什么节奏?隙界里头没有任何有只会的生物啊。难道说我家的祠堂还自带变形功能,分分钟从小茅屋升级别墅?

    不过,这别院之中传来一股让我安心的气息。我肚子里的胎儿倒是有些躁动不安,但我自身却很想要走到里面去看一看。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别院的大门没有锁,我伸手一碰就自己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了。

    原本那些蚯蚓一般的两家人残魂全都已经消失不见。别院里头个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虽然地上没有阵法,我却明显能够感觉到这里的氛围与过去不同了。

    第一次被梁子蕖带到这里来的时候,里头的气息压抑又污浊。但如今再回到这里来,空气却清爽干脆得让人心神一振。

    我隐约觉得,在最深处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于是,我顺从了自己的直觉,一步步向内走去。

    穿过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我终于停在了一扇漆黑的木门前。

    我抬手按住木门,立刻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将我体内的能量抽走了。一瞬间能量真空的感觉难受得我想吐,不过我此时没有肉身,再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不过,大门吸收了我的能量之后,终于安静地向内打开了。室内一片漆黑。我才刚刚走进去,大门就在身后轰然合上。

    黑暗之中一片死寂。我紧张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才看到前方亮起了一点淡淡的光芒。

    微光之中照出来的是一块小小的蒲团,看上去很寒碜。我用神念仔仔细细都对着那蒲团扫了扫,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这才走过去盘腿坐了下来。

    作为下来的一瞬间,我顿时意识到这蒲团是个好东西。它正在快速净化着我的魂体,如果在这种状态下修炼,一定能够让我事半功倍!

    这么难得的机遇我不可能白白放弃。我甚至来不及去仔细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就深深地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花了多少时间,只知道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手中的封印刺已经彻底被炼化了。

    不仅如此,我肚子里那始终如同定时**一样的胎儿竟然也安静下来。我用神念向着自己的魂体内探下去,才发现那东西竟然已经被一股神妙的力量给封印了。

    那力道自行搭建成一个玄妙的阵法,流光溢彩的样子像是一件鬼斧神工的艺术品。

    我很清楚,就算是梁子蕖都没有这样惊人的阵道水平。

    到底是哪一位前辈在这里留下了洞府,特地要帮助我?

    隙界里面没有人会进来,就算是鬼王也只会贴着隙界通往人间的边缘设立一层防御,仅此而已。

    我将神念释放出去,仔细打量这一间修炼室。进来这里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原来修炼室里有一个巨大的聚能阵法。不仅如此,我身下的蒲团自身似乎也是一件品级极高的法器。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最初进来的时候竟然一点没都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端倪。

    神念最后落在了我身后的一张桌子上。桌子上供奉着一个没有名字的牌位,而前面则放着一个小小的方盒子。

    盒子上有禁制,但是如今我炼化了封印刺,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够将禁制抹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盒子里没有什么功法、也没有什么武器法宝,而只有一颗看上去有些浑浊的水晶球。

    我看冯清安用过这种道具:基本上,它就是灵异版的录像机。

    那这里面记录着什么呢?

    我百分百肯定自己没有走错路,这里就是原来的江家祠堂。

    我将一道神念送进了留影球内,果然成功地激活了其中的影像。

    在我的面前浮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来。他看上去四十岁不到的样子,眉眼轮廓隐约和梁子蕖有些像。

    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不过是我向太多了,这次留下来的并不是一部分神念,而单纯的是一段录像。

    然而,录像中记录的内容却让我心惊肉跳。

    录像当中的人从辈分上来算是梁子蕖的祖爷爷。他说,自己早就看到了承天府有一场大难。但是他也看到了未来这个世界会遭受更大的劫难,而承天府的覆灭只不过是序曲而已。

    所以,他亲手将自己的神念封印起来,伪装成是梁家的传承秘法。也就是说,当承天府后院的大恶封印破碎之后,是这位老前辈用自己的很尊哦三换来了梁子蕖的一线生机。

    但是我哦不明白,既然他看到了未来为什么不改变它呢?抛弃那个封印、举家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不是就号了么?

    祖爷爷却仿佛猜到了我这样幼稚的后人会带有如此的疑问。他一句一句将自己的苦心细细对我道来。他说他看到了千百年后会有一名纯阴命的女子,而她的身上决定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他说他希望这个女子能够与自己的后代结合,但是他也看到了另一条平行的命运这样的预言岂不是与我、梁子蕖还有冯清安的关系不谋而合?

    他说,他无法看到我的命运最终如何。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瞬息万变、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让未来天翻地覆,而我在两个男人之间选择谁反而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一句句话听得我脑袋里昏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果然,我所有的机遇都只是在为日后的暴风雨做着准备。果然,我所有的幸运都只是老天爷对我不公的命运一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正当我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之中的时候,那位老前辈的留影却说出了一句振聋发快的话:“我想你或许仍旧疑惑,为何鄙人不带着自己的家族躲避这覆灭的命运。孩子,你可知承天府为何名为承天府?承天府者承天命这是我们肩上的责任和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