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不想,只顾着凝聚能量用力,将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而出。

    四周的沼泽快速压缩着,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皮肤所承受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

    该死的,这沼泽正在消失!偏偏,它不是以干涸的行驶在分解,而是在不断收缩并且退回司徒敬的身体里!这么看来,司徒敬恐怕根本就是抱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态在等待着我完成炼化,然后,他就可以一口气将我吞噬,连带着将我的纯阴之血和体内转变了的能量也一起收走!

    这个家伙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就不怕自己吞不下去么?

    我冷笑一声,进一步加快速度,锁魂丝飞快地向下方挥出,一方面给自己增加推进力,一方面,则是为了组织一下后方追击我的鬼东西。

    司徒敬的这片沼泽之中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我想,那应该是类似于因果的规则之力。所以,我如果不想要被他收进体内慢慢炼化,就只能卯足了劲儿逃窜。

    就在这时,上方忽然有一道灰色绳索破空而来。沼泽被那绳索搅浑,破开的粘稠液体顶端露出一缕陌生的天光。

    刺眼的光芒给了我巨大的动力。我毫不犹豫地而以神念控制锁魂丝探了出去,与上方的那灰色绳索紧密相缠。

    上方传来一声凄凉的惨叫。我这才发现那原来根本不是什么绳索,而是一只整体如同面条一般细长、五官四肢都严重扭曲了的鬼灵。

    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惨叫让我头皮发麻,但我总算忍住了没有松开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魂丝。

    顿时,我只觉得身体一轻:这模样古怪的鬼魂果然是被人直接扔出来当绳索用来着。

    我的身体哗啦一下带着粘稠的沼泽泥泞被甩上了半空。只听嗖嗖几声,阴气所化的剪枝将我身上那样一块块粘稠的黑色物质全部射/了下去。

    我这才觉得身体一轻,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只见冯清安维持着张弓搭箭的姿势,在他的身后,则是一名骑兵模样的鬼兵。两人一前一后以同样的姿势昂首站立,看起来别提有多帅气了!

    我的视线落在冯清安身上,一时之间犯起了花痴。

    之间冯清安微微一笑,紫眸之中光影暗沉:“退下吧。”

    他背后的鬼兵行了一个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冯清安微笑着向我走来,英俊得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伸出手,揽过我的腰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娘子,你平安无事就好。你知道么,我快要担心死了。”

    一个本来就已经死了的鬼魂说着这种话,本来应该是很好笑的。但是因为冯清安的紫眸如此深情、表情如此真挚,因此,我一点都没有吐槽的欲/望,反而觉得政客心脏都仿佛被抛在了温泉里头一般,暖暖的、懒懒的。

    好甜蜜。

    我忍不住低下头去,羞涩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咚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我们两人之间粉红气泡咕嘟嘟直冒的氛围。

    我恼火地转过头去,却被冯清安一把拉到了身后。饶是如此,那匆匆一瞥看到的景象也仍旧让我觉得为里头翻滚得厉害。

    在梁子蕖及时祭出的阴阵之上,司徒敬整个人像是被压成了扁扁的一张,手脚都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就连他的脖子也向侧面弯折成了九十度,怎么看都是活不成了的样子。

    也难怪么。他以那么高的速度从沼泽里头冲出来然后一头撞在了梁子蕖半路杀出来的阴阵上,不撞断脖子手脚才怪了呢。

    可是,司徒敬偏偏还活着。不仅如此,他甚至透过破碎的眼镜镜片看了我一眼,然后咧嘴露出一个凉丝丝的笑容,让我起了一神鸡皮疙瘩。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下意识地向冯清安的身边靠了靠。

    我想,与灵异类的存在打交道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就是很多时候实力自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那可是一种能够将人的斗志和战斗技巧都瓦解的情绪呢。

    就比如此刻,我看着面前死虫子一样贴在阴阵上的司徒敬,恶心得完全没有战斗的欲/望,很值都忘了几分钟之前我还兴奋地希望能够有一个机会测试一下星云化之后的能量运用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司徒敬的身体就这么保持着贴在隐者内伤的姿势,一点一点滑了下去,就像是一直被人拍烂在玻璃上的苍蝇。

    梁子蕖脸色凝重地站到了我们身旁。他的黑眸之中一片死寂。只听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阴阵“墙壁”上滑落回地上的司徒敬慢慢地站了起来。

    当然,他的动作说是站其实并不确切。

    只见司徒敬的上半身慢慢地向后仰,仰到一定角度之后,九江自己的身体从地上剥离开来。然后,他才移动着手脚将自己的身体支撑住,勉强完成了“站立”这个动作。

    在这个过程中,我清楚地听到了司徒敬体内断骨彼此摩擦的声音。那生意能让人牙酸得不行,听上去就觉得痛。

    最可怕的是,我亲眼看到有几根破碎的骨头碎片从他的身体里刺了出来,可是司徒敬却恍若不觉,脸上仍旧是那诡异的笑容。

    我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疼得很痛快么?”

    司徒敬没有回答,仍旧只是笑。他这样子让我感到无比烦躁,恨不得一拳头打出去将那讨人厌的笑容从他的脸上抹去。

    然而,我才刚刚迈了一步,就被梁子蕖伸手拦住了:“不要乱来。”

    冯清安也拉住了我的手:“娘子,不要被他干扰到。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还是让姓梁的试探一下为好。”

    冯清安的话顿时让我哭笑不得:这种话,难道不是应该在当事人听不见的时候才能在背后暗搓搓地说的吗?

    不过,被冯清安那么一打岔,我倒是真觉得放松了不少,心中那一种诡异的恨不得立刻将司徒敬打倒在地的冲动也跟着淡化了许多。

    我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我看着司徒敬,本能地就生出一种强烈的排斥感。这不是什么幻术的影响,而更像是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厌恶。

    而梁子蕖此刻的反应也和我差不多。他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只是,这一次语气变得更加不善:“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司徒敬依旧只是笑着,但这一次,他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就好像梁子蕖问了什么奇怪的话似的。

    然后,司徒敬也不对我们发起进攻,反而转身就跑。他啪嗒一下向前倒下,腹部贴着地面,身体飞快地有过院墙消失在了外面的草丛里,那恶心的画面看得我又掉了半年分的鸡皮疙瘩。

    我有心要追,却被冯清安和梁子蕖一起拦了下来。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知道此刻接管了司徒敬身体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一看两人彼此交换号的视线就知道,这件事儿他们肯定不会说给我听。

    既然如此,我就提议道:“走吧,先去把江志德的灵魂还回去。”

    冯清安点了点头,但就在这时,梁子蕖忽然一拔伸手拉住了我:“找到了,那家伙的灵魂竟然在隙界里!你跟我走!”

    冯清安同样啪地一下捏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腕:“姓梁的,你别以为我不对你动手就是怕了你。怎么,我娘子凭什么要跟你走?”

    但梁子蕖完全没有理会冯清安,只是正色看着我说:“现在你的实力也暂时够了我需要你兑现自己那部分大家交易。”

    冯清安冷哼一声,仍旧抢在我的前头说:“呵,什么劳什子的交易,我娘子若不认,你又能奈她何?”

    “不要吵!”我连忙开口阻止了冯清安。这样吵下去,什么都没有办法完成。更何况,虽然我知道冯清安是担心我想要保护我,但是我和梁子蕖之间是公平公正的交易关系。既然梁子蕖在此刻提出要我兑现交易内容的要求,那么,我自然不能拒绝。

    我轻轻地掰开了冯清安的手掌,对他微微一笑:“你不要担心,先帮我把生机还给江志德。我帮忙处理完了隙界的事情,立刻就回来。你放心,不会太久的。”

    至于让冯清安跟我一起去隙界这种事情,我自然是连考都没有考虑过。隙界是生死之间的地带,我和梁子蕖之所以能够在那里自由出入,自然是因为我们两人各自都有一些阴阳交错的特征。

    但是冯清安不一样,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鬼魂。却不说他有没有资格进入隙界,我更担心的是他进入细节之后是否会因为不符合规则而受到一些特殊的惩罚。

    但愿他不要又误会了我就好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司徒敬一路飞奔来到江家祠堂外,却发现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里头的牌位散乱一地,更可怕的是,整个祠堂被人用红色的物质划上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之中透出浓浓的阴邪之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