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给我安排的房间很大。虽然名义山是卧室,但是内部规格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整套的单身公寓,从客厅到卧室卫浴一应俱全,唯一缺少的大概就只有厨房了。

    果然是有钱人家。

    我看了一眼没有打开的行李,然后直接将自己扔到了松软的大床上。

    这一切太不现实了。不久之前,我还住在旅行社狭小的员工宿舍里,因为打一瓶热水而和别人发生争执。就算后来搬到了风穆的考古院那里,我的日常生活也还是处在正常的范围:考古院里的开销也都是记在工作身份卡上的,说到底和之前的宿舍制度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占据那么漂亮的房间。别的不说,单单是卫生间的大小,就已经能够赶上我以前的那间宿舍的大小了。

    更不要提卧室精致的装潢和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家具了,就连那么舒服松软的床垫,我也从来都没有睡过。

    难怪江家的财产能够让江玲都为之疯狂。过习惯了这样生活的人,恐怕是打死都不愿意失去这样优异的待遇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反过来,也可以让人迷失了自己的内心。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冯清安怒喝一声,忽然间出现在了我的身边,三两个鬼兵从地板里钻了出来,将我牢牢保护起来。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似乎是有人拿神念在扫我。

    可是,是谁呢?

    那股意识只是稍微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就立刻移开了。它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也没有带着任何敌意,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我到底长个什么样子,才特地在我坐定之后将意识探了过来过了一把眼瘾。

    但冯清安却对此很不满意。他冷哼一声,说:“什么东西,也敢觊觎着我的人?”

    说罢他就现出身形来,作势就准备要离开。

    我连忙拦住了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呢,你别乱来啊!”

    冯清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乖乖地回到了玉佛里。

    不过,也难怪冯清安生气了。之前那一股意识落到我身上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谁在检查自己的私有品,里头戴着一股浓浓的亲密和随意。

    一想到对方是我素未谋面、而且害死了好多人的恶鬼,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晚上的家宴还有七八个小时。我昨天没有休息好,不如趁着现在好好睡一觉。

    身下的床铺如此松软,本来就已经让我有些迷迷糊糊的了。我打了个哈欠,将外面的衣服脱掉之后,自己舒舒服服地钻进了空调被里。

    我本来就累了,所以一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很沉。

    有一双冰冷的手按住了我的脖子,然后一点点往下滑。

    戴在脖子上的玉佛却忽然间变得滚烫,几乎要将我的皮肤都给烤焦了。

    冷热交替的感觉让我觉得呼吸困难。我想要挣扎,身体却动不了,而且脑袋里也昏昏沉沉的,就好像发了一场高烧刚刚从昏迷中恢复意识似的。

    那双手一路向下,不带半点温情地钻过我的贴身衣物,在我的皮肤上游走,一点都不让我觉得意乱情迷,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昏沉之中,我感觉他将我的身体翻了过来,然后手往我那个地方探了过去。

    那触感简直像是有一条滑溜溜的蛇在我的身上游,恶心得我差一点尖叫出来。

    隐秘的位置被人碰了一下,瞬间让我害怕得想哭。这个东西碰我的时候和冯清安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吓得我整个人都僵硬了。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却传来一声炸响。我猛地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床头柜整个翻倒在地,台灯也打碎了。

    冯清安脸色铁青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我从来没见他那么生气过。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倒真有些像是厉鬼了,浑身上下阴气翻腾,连我看着都有点不敢靠近。

    但更让我害怕的是,在我苏醒过来只听,我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男声。

    那声音很好听很富有磁性,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胆战心惊。

    他说我已经失去了处/子之身,如此水/性/杨/花,必须要受到惩罚。

    那个男人的语气冰冷决绝,就仿佛我是他的奴隶一般。

    我用脚趾头都能够猜到这个来验货的男鬼是谁了。

    显然,对方就是原本真正应该与我成亲的原配鬼夫了!

    我身上有着和他的婚约,身边的人却不是他素未谋面,这家伙脑袋上就因为我而成了奔马草原,他能不杀气腾腾吗?

    我很想要向他解释清楚,这个重复的婚约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但是在我的理智深处我却知道,或许我和这个男鬼之间的婚约才是名正言顺的,真正的意外是我掉落古墓遇到的冯清安才对。

    冯清安却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娘子,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一抬头看到他有些脆弱的表情,顿时忘记了原先要说的话。

    冯清安没有开口,就只是那么默默地看着我,却看得我莫名心虚。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在想到底要怎么应对这件事情啊。我不想要离开你,可是,也不想要去白白伤害一个已经被我辜负了的人。这种被困住的鬼怪,怨气不是都很强的么?我怕我如果处理不当,那我们两个身上白白背上一堆不好的因果。”

    冯清安皱了皱眉头,面带几分倔强地说:“什么因果,大不了全部由我来背。娘子,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大不了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等我的实力能过压制住他了,我们再回来。”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他:“离开,然后呢?继续两眼一抹黑地挣扎和逃亡吗?那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还拿他没辙了不成?”

    冯清安盯着我,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都怪为夫实力不济。”

    我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说什么呢你?你现在也只恢复了二分之三的魂魄啊!”

    “这我不管。”冯清安轻轻哼了一声,紫眸里头洋溢着浓浓的自责和愧疚,看得我都觉得鼻子发酸。

    只听他说:“刚才他出现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说来也奇怪,这玉佛明明是冯家的东西,却偏偏好像更听他的话,竟然直接将我压制在了里面,要不是我借用了你的鬼仆姜贤控制的阴阵强行脱困,我都不知道他会当着我的面对娘子你做些什么。”

    我一听,不禁皱起眉头:“这说不通吧?那玉佛不是你冯家的东西吗?”

    冯清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是我冯家的东西,但国师府破灭之后,谁知道里头的东西都流落去哪儿了呢?这世上的一切血海深仇无外乎杀人越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娘子你以为国师府是怎么会遭到灭顶之灾的?”

    我张了张嘴,却忽然没来由地感到心惊肉跳:“等一下!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冯清安楞了一下,然后温柔地笑了笑:“恩,是我太着急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跟娘子你解释清楚。但娘子你只管记住,国师府冯家与承天府梁家之间不共戴天。刚才那个家伙的气息之中,显然带有梁家的道法气息。所以,娘子你要记住,那个人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绝对不可能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