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铭冷静的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淡然的点头。

    也没有说话,只是直接拿起沙发上的衣服随意的往臂弯一挂,整理了一下之前因为着急而无暇整理的头发,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成军医眯着眼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意外。

    还真是个闷骚的男人啊。

    明明心底有那么多的话要和她说,偏偏选择了闭口不言。

    不过,他身为老大最忠实的小迷弟,自然不会脑袋一抽的帮助自家老大的情敌,他本就是个安静的性格,抱着带来的专业书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书,他和夏之意并不是很熟悉,也没什么好聊的。

    迷迷糊糊间,夏之意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的意识才从混混沌沌的梦境中恢复了过来,漆黑的房间内只有不远处沙发哪里开着一盏读书灯,灯下面坐着的清隽身影,俨然就是之前来给她治疗的成军医。

    而她手上的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拔掉了。

    她坐起来拿了个靠垫垫在身后,手软脚软的瘫着:“成军医。”

    男人的注意力从书中转移到他的身上,黑色的风衣将他衬托的格外的温润。

    他脸上挂着和煦恬淡的笑,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浮起满意:“还好,不再发烧了。”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耽误了你的工作。”

    成军医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不由得摆摆手笑道:“我今天本来只有一场手术,托老大的洪福,今天我没有任何的事情,所以就来住一住这总统套房。”

    夏之意脸上闪过错愕,“今天主刀的医生难道是你?”

    “嗯。”

    他从急诊箱里拿出几颗药,又转到门外为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才俯身将装着药片的瓶盖递给她,看着她仰首将药片倒进嘴里,这才将水递上去,看着她吃完了要,这才安心的在床边落座了下来。

    她微微一倾身,凑到他的面前,仔细的看着他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没有看见之前看见的那些圈圈,却看见他好看的一双眼睛:“成军医。”

    “夏小姐如果没什么不舒服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不舒服的话可以随时让小李给我打电话。”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红晕,已经退烧了去还好像发烧一般,那是受到惊吓后的自然反应:“小李是谁啊?”

    男人离去的脚步微微顿住,嘴角抽搐着:“外面的门柱之一。”

    她眨了眨眼睛:“哦,邵瞿给我留下的两个兵对吧。”

    他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那我就先走了。”

    她摆摆手,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是现在意识已经很清醒了,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彻夜照顾的理由,只是,很快,离去的男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又折了回来,俊秀的脸上难得的染上一丝屈辱,她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说老大这个人是不是变态啊,他居然让我住在这里!”成军医觉得自己只有用感叹号才能解释自己此时日了狗的心情。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好伐,哪怕他是军营里长得最白斩鸡的一个,也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自家老大这个缺心眼儿将自己和他心爱的女人关在一个房间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夏之意有些好笑,她的目光落到成军医的身上。

    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感觉是有些邋遢的科学怪人,再见面又是清隽的优雅贵公子,这会倒是有点年轻人的急躁性格了,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军营里时间长了的,哪怕他长相再阴柔,也有一种独属于军人的气质在身上。

    有种翩翩佳公子,铁血小郎君的意味。

    成军医看向她的目光里面透着怪异。

    夏之意扯唇微微一笑,朝着他勾勾手指:“既然走不掉,干脆过来陪我聊聊天呗。”

    “碰”的一声。

    她看着被摔上的房间门目瞪口呆。

    他到底羞愤欲绝个什么劲儿啊。

    …………

    凌晨两点,一向习惯熬夜的夏之意都忍不住的开始打呵欠了,门外站岗的两个门柱也开始了一换一的轮流站岗制了,一个人站岗,另一个人睡在沙发上。

    成军医住在了隔壁的小间里面,她不想睡觉,生怕眼睛一闭就再次看见那些曾经让人绝望的过去。

    所以当男人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撑着快要打结的眼皮,靠在枕头上一脸苍白没血色的样子,男人的眼底染上一丝心疼。

    仿佛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夏之意猛地睁开眼睛,却不期然的落入一双幽邃的瞳眸之中。

    半个小时后。

    她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任由这个铁血军人沉默的打理着那头乌黑细滑的长发,半干的头发在吹风机的吹拂下,渐渐变得干燥。

    眯着眼睛,夏之意餍足的蹭着抱枕:“你不是去参加什么会议的么?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之前不都是要开会开好几天的么?”

    男人眼睛一亮,修长的手指不停的在她的发间穿梭着,口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轻佻:“你都生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你,过会儿我就走,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感动,有没有想要以身相许的冲动?”

    夏之意意外的回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抖了抖身子:“我感觉你怎么跟精神分裂症似的。”明明早上在医院的时候,那气势,简直是尸山血海出来的煞气,这会看却有些浪荡了。

    之前是铁血军人,这会就是个兵痞子。

    这人到底是怎么在两种性格之间来回切换的啊,明明小时候看起来就是个清冷矜贵的少年郎啊。

    大约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她这会到有闲情逸致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邵瞿倒是无所谓她说自己什么,动作迅速且温柔的将她的头发吹干净了,看着她光着脚丫的模样,伸手一摸,果然脚底板冰凉无比,立马虎着脸抓着她的脚丫子塞进被子里:“你是嫌弃自己的病好的太快是不是,冷不知道进被子里?”

    被他这么一训,夏之意有些悻悻然的撇撇嘴,乖巧的将脚伸进被子里,声音嗡嗡的道:“知道了,你别这么大脾气嘛,说起来今天最受伤的人是我才对吧。”

    男人一愣,摸了摸鼻子,一脸郁闷的点点头:“这倒是,所以你去医院干嘛?”

    夏之意不回答他的问题,只直直的躺下去,将脊背对着他,带着小女儿特有的任性。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邵瞿叹口气转身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抱着一个小电饭锅,手里的碗里面还装了一点米,直直的就进了不远处的茶水间。

    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子站在憋撅的茶水间,夏之意的心底突然冒出一股莫名的感动。

    她今天差点就没命了,那一瞬间,什么亲人,家人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只有这个男人强势的出现在她的身边,将她带离了那个炼狱。

    只是,她极力想要忽视的对夏莫离的歉疚,也一瞬间的涌上心头来。

    人都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生物,她想活,可是如果她活了,莫离就有可能死去,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有揪起来的疼痛,她自私了,会害死夏莫离,她不自私,会害死自己。

    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了莫离那双澄澈的眼睛,她想要逃避,却如影随形,渐渐的,意识沉入那深沉的梦境中去了。

    “之意,喝点粥再睡。”

    邵瞿一推门就看见窝在被褥之间的纤细的小女人。

    再低头看看碗中还冒着热气的,已经煮开了花的白米粥,终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回茶水间,将粥又倒回了锅里,然后回到房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拿起外套,转身便出了房间。

    一边走一边吩咐门口的人:“明早看她醒了将粥热一下,让她务必给我吃下去。”

    真是……柔弱的他一只手就能将她捏死了。

    …………

    夏之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钟。

    揉着头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手背上又被扎上了针,而成军医则是换了一套白色的风衣,坐在昨天的位置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书,看见她醒了,脸上还闪过一丝的错愕。

    她下意识的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眯着眼睛唤道:“我要喝水。”

    成军医愣了一下,才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去茶水间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大约是因为昨天发烧的原因,一杯普通的白开水都让她喝出了寡淡的味道,再看见他手中那碗冒着热气,一看就没味道的大米粥的时候,夏之意彻底的苦了脸。

    “我不要喝粥,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皱着眉头,苦着脸,一脸控诉的看着成军医:“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哎,难道就没有除了大米粥之外的食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