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哦?你们大汗说该杀便该杀?在我的地盘上横行,你们究竟懂不懂邦国之交?这些人是我的俘虏,我愿意留着他们,你们大汗管得着吗?”

    那人被我说得目瞪口呆,只摇头道:“你……”

    我又抢白道:“你什么你?咄苾一向英明得很,你说你是咄苾所派,有何凭证?”

    那人又被我说得低下头去。

    我走到罗士信身前拿过他手中的枪笑道:“什钵苾如今的确在我军中,你想做什么我清楚得很。我与咄苾一向交好,他身边的亲信我一般都识得,既然派人来助我,便该派一个我认识的,我却从未见过你。你是什钵苾的部将吧?”

    他闻言,将刀刃对着我连连后退。

    我手中长枪一挺,一枪朝他刺去,他见我出手,身子一侧先避过一枪,再欺近我身前,手中的刀朝我腰间劈来。我一翻身,他刀锋过处,我却落在了刀刃之后。

    他将枪身一拉,我被他往前带去,他一松手,我身子直直地朝前扑,眼见便要掉落到高台之下,那人见我身处险境,回身一刀又向我劈来。我在身子向下倒去之际,反手以枪伫在地上,自己则借势跃起,飞到他头顶,朝他脑后一踢,那人冷不防连人带刀一起摔落在台下。

    他一掉到台下,早有等在那里的士兵将他堵在角落里,不多时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纷乱之间,徐世勣带着人自校场北面而来,见我在高台上冷眼旁观,绕着校场走了一圈,跳上高台,来到我身前拱手道:“太子殿下,外围得突厥人越来越多,似乎是为了那位什钵苾王子。”

    我点了点头道:“你看台下这些人,他们来得倒真是时候。”转头对罗士信道,“去把丘英起叫来!”

    罗士信领命而去,徐世勣又道:“军营北面只有不到一万人驻守,为防昨夜这些人生变,整晚都十分警惕,精神已经疲惫不堪,若要让他们守,只怕与突厥人斗不了多久,太子殿下,该早想主意才是。”

    我道:“他们能支持多久?”

    徐世勣道:“混入军营中的突厥人是最早的一批,我看人数不超过五百人,可随后跟来的却有是十倍以上,他们被更远的契丹人逼迫,无奈之下也会作殊死之斗,我们却不必如此,太子殿下,不如与什钵苾交涉?”

    我摇头道:“我正愁找不到理由饶恕他们。”

    说话之间,丘英起和罗士信又跃上高台,一齐来见我。

    我道:“这些突厥人,本是无意将他们放进来,但我看这些人见了他们,倒是十分愤慨,不如这样,你们各领一支人马,去对付自北面进攻的突厥人。”

    丘英起犹疑不定,指着那些人道:“太子殿下,这些人皆是乌合之众,突厥人又十分骁勇,让他们去岂不是送死?”

    我正色道:“可若将他们留在这里,难道我只看在你的面子上,便能不计较他们此前的大逆不道?丘将军,他们若战,便还有一线生机,若退,那我则免不了要学一回当年的武安君了。”

    丘英起听罢,明白了我的意思,拱手道:“末将遵命。”

    这时场中已经渐渐安静下来,被放进来的突厥士兵已经尽数被杀死,我见了他们面上的神情,便知道他们犹不尽兴,便不作他想,指着辕门外朗声道:“众位将士,方才有突厥人口出狂言,说诸位皆是怯懦之徒,留之无用,不如杀了。我却不这样想,你看你们方才对付突厥人的手段,何其英勇?如今突厥人肆无忌惮,入我河北之地,如入无人之境,欺我河北无忠勇之士,你们若有骨气,便随我杀出去让突厥人好好看看你们的威风。”

    我的话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呐喊,此时叫场外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在高台前翻身而下,高声道:“徐将军,兄弟们快受不住啦!”

    徐世勣看向我,我道:“想要跟随我建功立业的人,便随我出去迎敌。不过我有言在先,今日跟我出去,有进无退,怕死的留下,待我杀退突厥人,再来收拾你们!”

    言下之意,其实已经说明了他们别无选择。

    不知哪里传来一个声音道:“敢问太子殿下,若杀退突厥人,便能绕我们不死吗?”

    我哈哈笑道:“非但饶你们不死,杀敌者,论功行赏!”

    人群中便开始蠢蠢欲动,徐世勣见了,轻笑道:“想不到因祸得福。”

    我低声道:“自我知道突厥人来挑衅开始,便只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倘若他们不来,我也断然做不了武安君,那时候这些人才真的难办呢。”

    徐世勣会意一笑,又拱手正色道:“末将先去了。”

    我点点头,走到高台左侧,将枪尖一指,高声道:“以此为界,左边的人,随丘英起将军去!丘英起何在?”

    丘英起道:“末将在!”说着拔出佩剑,扬手一指道:“跟我走!”

    那些人恨不得立刻去与突厥人好好打一仗,便是杀不了一个敌人,若能保得性命,至少不会在担心自己的生死。

    我想了想,道:“余下的人,分作两队,以此为界。”说着走到场中又将枪尖点了一点,“你们这些人留下,右边的多数人,跟罗士信走!”说话之间将手中枪一掷,罗士信抄手接过,答了声“是”,下面早有人牵过马来,他站在高台上一跃,便落在马上,带着人离开了校场。

    留下的人个个都心怀忐忑,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太子殿下,您说若我们杀敌有功,便不计前嫌,为什么不一视同仁,也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轻轻一笑道:“你们跟随李艺多年,他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布兵有奇正之分,方才出去的都与突厥正面交锋,而你们,跟着我,便是出其不意的奇兵了。”

    人群中有聪明些的人,自然一听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道:“你们稍等片刻,想要立功的机会,多的是,不必担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