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溪立在家门外,这才想起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也不知李妍走了没。透过猫眼,屋内还有光亮,她按了按门铃。

    不一会儿,门开了。

    江文溪见李妍手持着拖把,微愕:“你真的没走啊?”

    “我要是走了,你还能进得了家门?嗯,是不是想借机睡在别处啊?”

    “又乱讲。”江文溪迅进门,“你这是在干吗?”

    “拖地啊。”李妍有气无力。

    江文溪接过李妍手上的拖把,道:“好好的你帮我拖地干吗?”

    李妍整个人摊在沙上,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以为你下去将白帅哥哄上来一起吃饭,结果你到好,索性玩失踪,一失踪就几个小时。唉,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你以为你走了,这里就太平了?”

    “……”江文溪将拖把放回原位,这才在沙上坐了下来,“我也没想到他不肯上来吃饭……”

    “去哪逍遥的?穿成这样,也不怕人家饭店轰你出来。”李妍伸手扯着江文溪身上那个幼稚的卡通围裙,又扯了扯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

    倏地,江文溪的双颊一红,连忙起身将身上的西装外套和那个围裙脱下,回房加了件外套回到客厅。

    “什么逍遥啊?去喝稀饭了……”江文溪双手抱着抱枕,一脸无奈。

    本来上了车,她就想把自己这个看上去蠢得要死的围裙脱了,可是乐天就是不让,说什么穿着挺好的。可是她从他那种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中隐约看出,分明就是他在捉弄她,哪有人穿着围裙外出吃饭的,明摆着就是去砸人家店家场子。

    “噗——”李妍刚喝进口中的水就这么喷了出来,“你不是吧?!白帅哥那么小气,就请你喝稀饭?”

    “不是,他中午喝多了,晚上只想吃点清淡的。”讲起来是稀饭,她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贵的稀饭,一顿够她喝几个月的稀饭都不指。

    后来他问她为什么早上一下了车就先跑了,她就解释了原因,他也没说什么,尔后就说了临时接到电话,去了度假村那边,一直到那么晚才赶回来。

    李妍哼哼冷笑两声,挤在了江文溪的身边:“老实交代吧,我出差一周多,你怎么就被勾走了?”

    “什么被勾走了……”江文溪撇了撇嘴,就将自己错买“拳皇”碟子的乌龙事件说了出来。

    李妍一边听着,一边死命地捶着抱枕,后来干脆直接笑得倒在了沙上,仰面直问她是不是被吃了。

    江文溪真是受不了李妍脑袋的臆想功能,用抱枕狠拍了她好几下。

    李妍不以为然,从沙弹坐起,笑着捏着江文溪的下巴,一副痞样:“青山绿水多可爱,漂亮女子人人爱,为了祖国下一代,我们必须谈恋爱。”

    “贫嘴。”

    李妍停止了嬉闹,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看着江文溪,道:“你知道吗?今晚小顾喝了很多酒,我和熊劝都劝不住。”

    江文溪一脸黯然,不知要说什么。

    “你现在是决定放弃小顾,和白帅哥一起了?”李妍又问。

    江文溪又是沉默。

    “你说句话啊。”李妍急了。

    “我不知道……”江文溪叹了一口气,将下巴搁在抱枕上起了呆。

    也许没有二次那个吻,也许没有今晚的那顿稀饭,她只是觉得上天在跟她开玩笑,可是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虽然她始终不认为,她是在和她的上司谈恋爱,但今晚他有意无意的暗示,要是她敢脚踩两条船,有她好看。

    脚踩两条船?无论和谁谈恋爱,借她十个胆,她也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你这种性格,真是能把人急出病来。”

    江文溪坐直了身体:“一直以来,我把廷和都当成……当成……当成知己来看,嗯,就是知己这个词,或许又有一点点喜欢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或是爱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

    “那你上司呢?”

    说到乐天,江文溪眉头轻皱,有些心虚,但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他……唉,就是他,我才不知道。面对他,我总是想躲,可是他就是不让我躲,霸道、蛮横、不讲理,”今晚难得温柔一下,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替她暖手,可是稍后就会凶巴巴地数落她,让她想沉静在那种温柔的气息里多停留一秒都不行,“其实这种办公室的恋情我根本想都不敢想,不仅仅是身份的悬殊,你也见过他身边的两个女人有多么优秀。我从小就不相信这种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会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在怕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玩玩而已?”

    “……”江文溪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李妍大致明白江文溪的意思,也能理解她的感受,但是总是要二选一。今晚看到小顾那样,简直是造孽。

    李妍说:“虽然我很疯颠,但对感情我始终都是很传统的。感情呢,不是东西,不是你洒在身上的香水,你今天觉得这个好闻,就买下,明天觉得那个好闻,就再买。更不是找不工作,什么骑马找马,两个你总得选一个,才能深入交往下去,如果两个你都想抓,那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没有两个都要抓……”

    “好了好了,让上天帮你做决定,你这种鸡婆性格,想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结果。”李妍从果盘里一手拿一起水果,“这种方法是我从一个外国朋友那学来的,很灵。左边这个是梨子,右边这个是苹果,你喜欢吃哪个?”

    “你知道这两个我都不爱吃的。”江文溪瞄了瞄果盘里的橙子,奇怪李妍为什么不挑橙子。

    “谁让你吃的?就是知道你都不喜欢才挑的。”李妍白了她一眼,“看好了,这边是苹果,这边是梨子,苹果是白帅哥,那梨子就是小顾好了。你把眼睛闭上,在心里好好想一下,你究竟想吃什么?”

    江文溪盯着两个水果,犹豫了好久,李妍气得想用水果砸开她那个不开窍的脑袋:“叫你闭眼啦。”

    江文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未久,她伸出了手。

    这时,李妍快地将两只水果换了个方向。

    摸着手中的水果,江文溪倏地睁开眼,急道:“我明明要抓的是苹果,怎么会是梨子?!你干吗好好的要换方向……”说着,她闭了嘴,耳朵根开始热。

    “不换方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李妍贼笑着将苹果丢给江文溪,“可怕的潜意识哦。赶紧削皮吃了你的苹果吧,慢慢吃啊,吃完了记得到床上来找我。”李妍抓着梨子大笑着起身,大摇大摆地向江文溪的卧室走去。

    江文溪的脸红得犹如煮熟了的虾子,抓起抱枕用力地砸了过去。

    其实,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会选苹果。

    自被李妍揭穿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江文溪就认命了。也给顾廷和去了电话,抱歉自己没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对着电话,顾廷和苦涩地笑着,就当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声称都是朋友不要太在意了。

    这让江文溪内疚了许久。

    也许这就叫做有缘无份。

    乐天会准时每天接江文溪上班,并拉着她一起吃早餐。这时,江文溪会很心疼在外用早餐的费用,虽然不用她掏一毛钱。

    在外连吃了三天,乐天便改变了主意。

    他优雅地喝着豆浆,漫不经心地说:“我决定,以后提前半小时到你家。”

    “为什么?”好好干吗提前半小时。

    “想换换口味。”

    “可是为什么要提前半小时?”

    “等你烧。”

    “唔……”江文溪听了,一口豆浆含在口中差点喷出,急忙咽下,又不甚被呛着,猛咳了起来。

    乐天微微扯动了嘴角,从纸盒里抽出面纸,坐到江文溪的身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并为她擦拭嘴角。

    “我……自己来吧……”江文溪难为情地从纸盒里抽了面纸,低垂着脸,擦了擦嘴角。

    “那就这么定了。”

    有时候半夜躺在床上,江文溪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会每天一早起床,费尽心思地为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换弄早餐,然后满心期待地守候着他,期待他吃早餐时的表情。

    提到学拳皇的事,他便直接回绝了,理由是她不适合玩这种费神的游戏。也就是说,命中注定,她是要罚那二百五了。

    他分明就是在歧视她。

    在她听来,另一种意思就是以她的资质学了也白学,不要浪费无谓的时间了。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钱要罚,还要惹上了一个甩不掉又难伺候的主。

    到了年会那天,意外生了。

    全公司上下哀号一片,因为乐总代表总经办参加了此次的比赛。男同胞们哀号的是,铁板钉钉的奖金飞了,乐总即出,谁敢争一?女同胞们哀号的是,为什么放弃了学游戏,与乐总零距离接触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浪费了。

    事实呢,比赛呢进行了一半,乐天接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最后总分出来的时候,一名是企划部,最后一名是行政部。总经办的两名成员成功地逃过了罚款。

    年会结束后,严素笑眯眯地拍着江文溪的肩膀说:“我再一次有理由相信,他带你进总经办,真的是这么久来他对总经办贡献最大的一件事。”

    江文溪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公司所有人都离开的k.o.,她好容易找到机会问有些微醉的乐天,为什么会突然好好参加比赛。

    乐天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在她的身体上,贴着她的耳际,轻问:“我算不算总经办的人?”

    “当然算。可是你是总经理,不是按规定都不参赛的吗?”

    “通知上有规定董事长或者总经理不能参赛的吗?”

    “……没有。”

    所谓,官字两个口。

    他是总经理,他说了算,员工谁敢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