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九十点钟,我们就准备回家吃早饭.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望着渐渐升高的太阳光,不禁有些后怕.我知道,今天才是收割的序幕,艰辛的劳作才刚刚开始.

    我和父亲也没有闲着.一个拿着扫帚,把谷子上面的草给扫拢到一起,用筛子漏一下,就倒到大门口上;一个就拿起专门用来摊开谷的谷梆子,把刚打下的新谷给翻来翻去,使能够干得更快一些.等作好这些,时间已经指向十点。母亲在灶房里,已经张罗着喊我们吃饭."等一下子嘞,马上就来.”父亲边洗着粗糙大手上的灰沫子,边答腔着.

    到了正屋里面吃.正屋里开着风扇,风扇叶子哗哗哗的扇动着,总算感到心里喘了一口气。

    父亲也走进了正屋里,家里就这一个风扇。他一来,坐在家里的靠椅上,就拉开了话题:"今天中午回去,要把坎上的那一丘田给打完了.那里就剩下那一丘,到时抬打谷机到那里又不方便.”

    "恩。每年就是那一丘悬在那里,留下一个边角的地方,害得我跟你老爸总要单独再去一次,真是太麻烦了。”不知什么时候,母亲也走了进来。

    "行,爸妈。我只管干活,农活上的事情,你们做主就是了。”我一边回答,想的却多了起来。这些块田地,我简直是耳睻目染的,与它共同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我在生产劳动上的辛劳,几乎都奉献在它上面了。假如田地也有生命,它应该知道,我对它们,是怀着多么深的感激之情。因为有了它们,自己才苟活了生命的延续。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父亲又接着说了:"哎,也不知梅子这个丫头在学校怎么样了,他回来了,又可多帮搭下咱们的。”

    “她应该快了吧。上个月的这个时候,她不就已经回来了。其实我也不想她作什么的,她帮我煮煮饭,照料下家务,我心里就心满意足了。”母亲答道。

    "妹妹回来了好啊.都两年没见她了,不知她现在怎样了,长高多了吧?只怕都不认识我这哥哥了.”我一听到妹妹,心情就高涨起来了.

    "哪呢,你可不能冤枉她,她可一直记着你这作哥哥的,她不跟你亲还跟谁亲.上次你在学校为了她生日给她寄的什么东东,她现在都还保存着呢.她竟还不让我们碰它,说是哥哥的东西,不能碰的。这个小妮子,我们都不知拿她怎么办了."母亲笑呵呵的说.

    一提到妹妹,我心里就极其舒坦。她象祥云一样,给这个不怎么很幸福的家庭带来快乐。她太懂事了,从小到大,从没让母亲撇嘴过。要她作什么,她总是规规矩矩的,把事情给作好,再来问你她做得行不行的。她跟谁都亲,对母亲百依百顺,对我呢,就爱睁着双大大的眼睛,来求我给她想到的许多问题,作出回答。

    "是啊,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强脾气,跟她的哥哥一个样.”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父亲又添了一句.

    “她怎么跟娃一个样呢。她现在还小,想得不远罢了。你看她读书,直蹭蹭的蹦在别人前面,我看,她以后比她哥哥还有出息呢。”母亲反驳起父亲来。

    “你总是护着她,我知道,你们母女一条心的,我以后不说就是了。”父亲笑容灿烂起来。

    "知道就好。我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咱可是为着咱们整个家的。”母亲回道。

    听到父母亲说来说去的,我想着“这样才好呢,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只是梅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希望她千万别象我,这样四不像的,什么都没有,读书也是个花架子上的功夫,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禁有些伤情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坐在椅子上,最后想道.

    吃完饭,父亲继续去倒腾晒谷场上的事情.母亲就去洗碗,忙厨房里的事.我呢,准备着给猪喂食.已经到了十点多钟,猪早已经喔喔喔的叫了起来,闹腾得厉害.我走到栏边,打开猪栏门。它们一看见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的往外拱,想从里面冲出来.我见到这种情形,就先拿根竹条,把它们教训着赶开。等猪老实了些,我趁着它们不注意,就把猪食给淋到了摆放在里面的盆里——

    时日荏苒,相思,我跟你谈这些,是不是都是些琐碎的化身?对于一个死去的人,还回忆这些,是不是显出不洒脱来?如果你认为如此,我自己心里能够坦率承认.我与别人比起来,真的不够坦荡,也不够心襟开阔。我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自己的生活泥潭不能自拔,我对整个外部世界,也不见得有什么深刻的认识,我就象一个呜咽的孩子,在那里着不合时宜的牢骚。

    可是,为什么,相思,我虽然根本就不算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社会常识也奇缺,却还是时常看到许多不想看到的东西?我比不上街头讨生活的混混,但为什么我却对他们持鄙夷态度,还自以为豪?相思,你知道没有,虽然我从没有想得更远,也没有使人记忆的所在;但是,我在自己的经历过程中,已经足够努力,也心平气和的去对待生活.这些,难道还有人能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