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身处繁华的末端,叫我如何不再把你想起?乐乐,还记得你燕落归巢之前,我写给你的一诗吗?我在秋收的时候把它递给你,就是想给你感受到一丝秋意的温凉,和淡淡的清明:

    乐乐,我问你,我问你,在当今时世/在他们奔走的时候,在他们上下求索的时候/在他们向往着山高水深的时候/为什么你独自厌倦,把古稀的琴音撩拨?

    乐乐,琴音温婉,一如古诗/在古朴山林,你静静品茗/在幽僻峡谷,曲满谷口/你回望岳,可知周遭无人?

    乐乐,琴音袅袅,惊动雀鸣/林子里复归嘈嚷/乐乐,温软的谣曲远去/你是否还默默垂泪?

    乐乐,我问你,我真切的问你/你厌倦北国的风烟,又不谙南方的狡黠/你徒落在虚假的时光里,还自甘沉沦?

    那时,我的心里实在复杂,不知道你的归去是对是错.而我心中的诗歌,却无法把这一切再稍加抹平,我痛定思痛,一无保留,把自己的感受,还有思念,都凝结进这样的一诗歌里面.你猜想,我当时站在哪里?是站在村口的那一个角落,作了如此的哀伤调子?还是在一起玩泥巴的那个小塘?你无法知道,也无法再回到我跟前听我细细叙说:当时啊,我就是在咱们小时候常玩迷藏的小木楼里,把你一片锈迹斑斑的心窗,在给思量揣摩啊.

    我想象着三月的春风,四月的杨柳,在你面前轻轻拂过。你静悄悄的立在河漫滩上,你身上的衣裳被风给吹起,你的眼睛遥望着山峦重重,你说: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世界啊,它太需要人去感受,太需要人间的雨露来把它滋润。你说: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爱,还存在着心的半点理解,这个世界也不会太过于荒凉寂寞。太多的云在飘来飘去,太多的心在苦难中挣扎不休,而为什么这些世人,自己却当作没有看见,不肯把它给挑明?我们在这样的世间里,已经丧失了太多,难道就要这样的一辈子着,把生命的孤寂给完全埋藏进心底?

    你不能理解自己,也不能理解别人。你整个的感到这个世间,仿佛不是为了创造人类这个精灵,而是为了给他们不停的痛苦,不同的忧伤,才给他们活着的理由。许多人,都在生活中炼就了一套自欺欺人的本领,他们在这样的自我陶醉中坦然的度过一生。而那些身外之物呢?自然有无数的人,无数的双手,在你拥我挤的追逐着。有了这些,仿佛这个世间,生命才有了完整的迹象。

    乐乐,你就是如此一个率真而纯粹的人儿,这也是我喜欢上你,与你一直交往的缘故.要知道,尽管我有时大大咧咧,与不同的人都有交往,可是,那是怎样的一种没意思的生活啊.我觉着,自己仅仅就是敷衍,既敷衍别人,也敷衍自己.只是在你那儿,我才找到了自我,才有了一丝清新的气息.离开了你,我竟然就感觉到自己死了一般,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而你,总是这么倔强,说:看透了别人的风云激荡,也经过了自己的风风雨雨.你不想把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种理论,当作自己师从的资本.你还跟我说:要作回自己.可是,你可知道,作回自己,这是多么的难.我们都身处社会的重重枷锁之中,我们无往而不感到自由.你的那些偏狭的想法,在许多人眼里,是多么的幼稚而又不合逻辑啊.可是,你还是决绝而去,只给别人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一刻.你说:要找回自己的时光.于是你上路了.

    这是多么惨酷的一条路啊。你只是一个人,在路上躇躇的走着。你周围并没有伴侣,也找不到可以倚赖的外部条件。你就象一个任性的山野孩子,固执的以为,山外的那边,是一片有无限希望和梦想的佳处。你几乎考都没有考虑,自己的这些作为,会对家人,或者别人会造成怎样重大的伤害。你只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想作的,就是对的,自己并没有把这个世界给看错!他们都在追求些什么啊,他们每向前一步,践踏了多少纯真善良的灵魂,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只剩下躯壳的怪物。他们象食人兽一样,贪婪得要把自己伤口上的血都要添进肚子里面去。

    而你,乐乐,就是一个从来不肯出卖灵魂的人,这就是你与他们最大的区别。他们把灵魂卖掉了,所以在这个世间变得如此强大,如此凶残。你因为一直坚守自己心灵的底线,所以你注定贫穷,注定痛苦!他们都在哪里,这不是你关涉的范围;当他们想侵犯你心的疆域-自然精灵嬉游的乐园,你毫不留情的,把他们给勇敢驱逐!

    你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今天躺在山野的角落里,从来不会再有人把你给记起。你在爱情和生活上,遭到了双重的失败,你也赢得了别人睥睨的姿态。但是,无论怎样,这都无关乎我对你的感情。在长久岁月的长河里,终究有人会来把你祭奠,终究会有人,能在一个个遥远的时代里,来与你产生共鸣,来对这个龌龊的人间进行反省!

    我还记得,那次你告诉我,喜欢天高云淡的日子,在白色的纱幕下,映照的是纯纯的我们.在纯纯的生活字典里,我们喜,我们悲,我们不再把别人强加于我们身上的东西看得重要,我们就这样的不花心思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有一天终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