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晃荡了一天.走在一条小路上,风儿静悄悄的吹来,杨柳轻拂,柳絮在天空上飘拂不定.想着人生,也应该是如此般情景,象是在四处寻觅一种美好的佳境,却不知哪一个是归宿的地方.当风停心死,那柳絮儿,也应该是在垃圾堆徜徉了,或者是飘到矮墙上暂时粞身,哪里找得到安宁富足?

    不过,这样的心思在大脑里每次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当我再次把自己全身好好打量,看到破烂的鞋子好久没有得到清理,折旧的衣服一直如此单薄;左看右看,只是一个猥猥琐琐的样子立在人群中时,那稍微好点了的心情,马上又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我只是个可怜虫,我一无所有,我受够了却绝不能给自己改变。"很快的。我悲观的判断就这样给自己定了性.

    这个世界虽大,却几乎被铜臭给塞得满满,从不肯把一颗小小的心来容纳.我想着,自己只需要有一个立足的地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有一种家的感觉,就已足够.可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是多么遥远的幻梦啊.我早已离开了农村的那个家,那个有着稻花飘香的地方.而以后,我又想在城市安家,以为城市生活与那里决然不同,没有了贫困和日久如一的艰辛劳作,没有了在太阳光下那种被烧灼的痛感。只是这一切都是想象,一切都是圆不了的白日大梦。我扇着一张纸糊的翅膀想飞向蓝天,这注定了要跌下来的命运.

    而我现在就索性在生活中爬伏,让自己去经历存在着的一切.假如这生活稍微有滋有味,我也不妄称自己获得过享受;而这生活如果没有了明天,我还是一如既往,在自己逼仄的路上缓行.在日子的经过中,我早已丧失了漏*点的元素,还有激愤的力量.现在的自己,在这样没有明天的生活里,反而显出了出奇的平静.也许,自己已经不觉得了命运有好坏之分,生活过得是否真实这一条真谛.我只知道自己轻飘飘的来过,象自己的无数前人一样,在这块苍茫的大陆上,踏上过一双浅浅的脚印,如此而已.

    又经过了几天,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肚子对自己的抗议之声,几乎化为暴动的鼓擂,嘈杂而又不顾一切。在百思不得解决的妙方之后,我又决定随便先找个事情作作.一天,偶尔看到一个户外招工广告.里面开的条件,对于我而言,也算很诱人很实惠:包吃包住,工作简单,人人能作.啊,还有这样好的事情,我都好多天没吃过几餐饱饭了,这几天我都是咸菜和馒头度过的,而且它对工作的要求也不高,我应该能够作下来。于是我很快记下这个广告的电话号码,想着去试试看.

    可是,拿着这根救命稻草,心里又犹豫起来。现在的骗子那么多,而外面的人又极不讲信用,万一是个骗子团伙,那可是跳进火坑了出不来.这些天里,就听房东说某个某个人,因为听信天上掉馅饼的讹言,入了某个传销集团里面,结果所有的钱财都被骗了个精光.万一那是狼窝,进去了出不来,到时该怎么办?但是,难道我就应该这样,在这里等死吗?在这样的大城市里,谁还会同情穷人,你的生命在这个世道上又能值得了几个小钱?你如果不能自救,就只有呜呼哀哉的份。

    在这里,人与人之间,有的只是彼此间在各自圈养的笼子里的隔离,还有从远方就能感受到的他人的冷漠神情.假如你头脑稍微清晰一下,就能很快的转过弯来,在这个世界上,谁能当谁的救世主,谁又能把谁给拯救呢?对于我而言,现在必须要作的就是自救,必须要马上找份工作,这是要之急.就算是被骗得很惨,就算是他们把我榨得精光,这一切所造成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耗了我的体力,稍微的浪费了我一些青春的时日.其余的,他们又能怎样把我奈何?

    终于等不及了,我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嘟嘟的响了两声之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喂,你好,我们是时益健有限公司。”“哦,我是来应聘的。不知你们公司的储干招够了没?”我问道。“还没有。我们是一家新型的饰品公司,对人才的需求的缺口面很大,欢迎你前来面试。”他不紧不慢的说。“哦,行,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公司的一点情况。你们工作的地点是在哪个地方?”我还是保持点谨慎。“你过来就知道了。我们公司最近展很快,有许多个生产基地,你过来了我才能按照你的基本情况,量才叙用。”他这样告诉我。“当然,只要我们公司录用了你,待遇绝对是比别的公司优厚。”他这样的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哦,那你告诉我,从南口街到你那儿,坐什么车次能到?”我最后问道。“坐45路,7o路都能到,我们的地址是大沙河北栋四号三楼,到时会有人接待你。”他再次给我提醒。

    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去呢?他们的口风里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虽然是户外广告,人员素质也这样高,应该没有想象的那样黑吧,”我试着给自己打气。而且,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熬得过自己的肚子的抗议声了。“你说象我,这样一个文弱的样子,去偷去抢,哪有这个能耐;而走别的正当路途,又仿佛都行不通。”真是愁煞人。不过,在我不自觉的走到了车站的时候,终于决心已定:“就算是圈套,就算是黑砖窑,黑煤窑,也要义无返顾的钻进去了.我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