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村子的警钟才在雨夜中敲响,却不是那种短促连续的危险临近的节奏,而是间断性的有危险的节奏。欧阳轩也实在是无奈,只能在雨中声嘶力竭的高声喊叫,却被猛烈的风雨吞噬。过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陆续有人从村子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欧阳轩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白狼也不停的耸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躁动的在欧阳轩身前来回走动。看着白狼的举动,欧阳轩感觉有些不妙。每次白狼有这种表现时,都是有猛兽在周边活动。

    想到这里,欧阳轩也顾不得村民,赶紧回到帐篷。“邹兄弟,快换身干净衣服,披上雨披”,唐夫人看着一身湿透的欧阳轩说道。

    “不用了,夫人,都这样了就不用了。家里有刀剑没有?”。

    “要那个做什么?”,“可能因为大雨,周边有猛兽出没,有个家伙事安全些”。

    “出来的急,那些都没带来,都在厅堂里挂着呢”。

    “算了,我再找个趁手的物事。夫人带着孩子都在帐篷里别处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别乱动”。

    欧阳轩出了帐篷,回到羊群检查了一遍,将别克和古丽留在了羊群。拿着铁锨回到了帐篷,此时村民已经陆续来到了这里,顶着雨在搭建帐篷。欧阳轩在人群中没看到村长,找到唐灵的父亲,问明了情况。整个村子有一百七十户人家,到这里来的不足三十户,大部分人还是习惯性的思维,过去也曾下过暴雨,也曾经历过比这大的雨,却从未发生危险,这次同样也不会。只有新近搬迁至此的三十户人家听从了建议,顶着大雨来到了这里。欧阳轩摇了摇头,仰天长叹道:“惯性使然,生死有命,一切听天由命吧。唐叔让众人准备一下,周边可能有猛兽出没,做好最坏的打算,再去派人劝劝,总不能看着他们在危险中却置之不顾”。

    “好吧,小五,再去劝劝大家,要快,顺道取些刀剑”。“好嘞,唐叔那我再去劝劝”,一个年轻人说完顶着大雨飞奔跑向村子。直到子时,那个叫小五的年轻人才带着四十余户人带着刀剑回了草甸,顶着雨抹黑搭建临时帐篷。

    欧阳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提着一把民间常用的钢剑,在草甸上顶着大雨来回踱步。漆黑的夜里,大雨如注,其他人都在帐篷内进入了梦乡,只有欧阳轩还在羊圈与帐篷营地间来回巡逻。直到别克的一声嚎叫,打破了雨夜的寂寥。欧阳轩提着剑直奔羊圈,通过头灯,远远地看到大约有十余双在头灯照射下显示出绿色的眼睛,正向羊圈移动。不用说就是狼群因为大雨下了山,十余头狼集体行动。当欧阳轩跑到羊圈时,却发现有些不对,这十余只狼根本没有行动,而是顶着雨坐在排水沟的对面,头灯扫视之下,欧阳轩居然找不出主次有序的头狼。这有点不符合狼群活动的规律,千余年来欧阳轩接触的狼群不下百余,对狼的习性了解没有谁会比欧阳轩更熟悉。头狼和大股狼群应该就在草甸附近或者是村子,声东击西这是狼群常干的事。狼群的攻击都是由头狼指挥,在漆黑的雨夜中,欧阳轩用头灯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头狼。欧阳轩走到别克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指了指对面的狼群。多年的默契,别克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抽动鼻子闻了一圈,对着村子的方向,抻直了脖子,声如洪钟的狼嚎穿破了雨幕,响彻夜空,古丽也是有样学样对着对面的狼群也是一声低沉的狼嚎。欧阳轩能听出古丽的嚎叫中带着一种威慑。欧阳轩拍了拍别克和古丽的后背,又指了指对面狼群。两个家伙蹲坐于地,又是齐声嚎叫,这次嚎叫更加低沉。头灯扫射之下,欧阳轩注意到那群狼,在逐渐的退怯。狼的领地观念很强,轻易不会去招惹别的狼群领地,除非在食物短缺的冬天。欧阳轩将羊群交给白狼,提着剑回到了帐篷营地。几声狼嚎已经将人们唤醒,纷纷从帐篷里探出头查看,见到欧阳轩匆忙问道:“狼群在何处?”。“小股狼群在那边,大股狼群应该是在村口,没看到头狼”。欧阳轩用手指了指羊圈的方向。

    “狼群还不足为惧,村里只有些牛羊,再有就是这里......”。唐灵的父亲回道。

    “不会是这里,狼群早就来了,也可能是对危险的恐惧”。欧阳轩略微思索了一下回道。

    “算了,从过军的年轻人拿着刀剑护在周边”,唐灵的父亲吩咐道,毕竟他是村里的大户,有些地位。

    大概有十来名青壮拿着刀剑长枪在帐篷四周披着雨披在营地周边警戒,让欧阳轩轻松了不少。时间一点点过去,雨也渐渐弱了下来,但是欧阳轩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接近凌晨时分,就在大雨刚停歇不久,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后山传来。接着声音逐渐变得尖锐,中间夹杂着石块敲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借着星光,依稀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山上奔泻而下。

    “完了,村子这回彻底完了,那些人家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来,太惨了”。一名年轻人不无感慨的说道。

    “应该能吧,但愿吧。咱们尽力了,这也不是强制要求,谁也不会想到。毕竟只是一个羊倌一面之词,换做谁也不一定相信,要不是唐公出面劝说,这个村子也许就此消失了”。另一个年轻人接着道。

    欧阳轩始终望向村子方向,在头灯的光影里,欧阳轩注意到大概有三十多头狼组成的狼群一路狂奔,向草甸这边飞奔。“狼群来了,抄家伙”,欧阳轩高声喊道。

    欧阳轩倒提着剑,一路狂奔冲向狼群。等冲至近前,欧阳轩注意到有些狼身上明显有些血迹,从组织结构上看,这群狼显得松散,目光有些暗弱,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欧阳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挥剑杀入狼群。虽是一把普通的精钢锻打而成的长剑,但在欧阳轩手里却发挥了无穷的威力。在消失的这近百年里,欧阳轩一直再研习令狐行的书剑之术,早已是运用得得心应手,再加上体内巨大的霰能量,威力自然不能与常人想比。一剑挥出,锐利的剑锋扰动空气,又形成了气压刃锋,即所谓的剑气,剑锋未到,气压锋刃已至。一扫一片,这就是书剑的最高境界。再加上欧阳轩千余年来练就的气力和速度,配合上修炼了千年的太极剑、太极拳、傅鸿的独门纵跃之术、战场搏杀技击术,如今的欧阳轩在个人搏杀能力上已不是百年前可比。

    因为是受到惊吓,这些狼明显没了章法,都是各自为战,给了欧阳轩速战速决的机会,只是一个转身劈刺,十余匹狼已是断为两节。在经过这一轮厮杀,一匹在队尾体型健硕的狼,仰头一声短嚎,剩余的狼立即停止了胡乱瞎跑,头尾相交,转身形成了一个圈,将欧阳轩围在了中间。随着头朗德一声长啸,有七八匹狼几乎同时从不同的方位向欧阳轩腾空扑咬。欧阳轩舞动长剑,护住周边,拳打脚踢轻松化解了第二波狼群攻击,再次舞动长剑一个纵跃直奔头狼,一个长刺,长剑从头狼口中贯头而过。甩掉头狼,欧阳轩迈着太极拳的步伐,挥剑左右劈杀,沿着顺时针,将剩余的群狼尽皆斩杀,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此时那几名青壮才提着武器过来,看到此景也都是不免有些胃肠不适。欧阳轩提着剑再次回到羊圈,那十余只狼早已退去。欧阳轩跨过排水沟检查了一下刚才那些狼坐过的地方,地下脚印显得有些凌乱,退却的方向是向西北的山区。再回到营地,天色已经放亮,灰蒙蒙的天空,给人一种压抑感。营地里只剩下老弱,其余人都回了村子救人。

    欧阳轩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背着剑,拿着铁锨,安顿好唐灵也匆匆赶回村子。在晨曦中整个村子宛如地地狱一般,黑色的泥浆夹杂着石块、木头、草皮吞没了村庄的大部分,只有村西侧地势较高的十余户幸免于难。幸存的青壮挥舞着铁锨在淤泥中寻找着幸存者,欧阳轩取出自己画的村子地图,用未受灾的房屋作参照,和村中其他幸存的人标定了有人的房屋,计算泥石流的流向,确定了大致的区域,开始有目的的挖掘救援。村长算是幸运的,他家住在村西边,泥石流几乎就是擦着他家的房子的山墙而过。在泥石流发生的第一时间,通过通讯器向县里报告了灾情,他现在处在极度的自责之中,情绪异常的低落。在欧阳轩有目的的抢救下,效果还算不错,短时间内已经解救出幸存者六十余人。随着天光放亮,再挖出来的生者越来越少。

    天光大亮之时,县里派来的以当地驻军为主的救援队也通过村西南方一里外官道旁的时空门抵达了村子,带来了各种救援器械和物资,投入到救援之中,现在救援也只能是出于对死者的一种尊重,实在是无力回天。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接着落在了灾难深重的村庄。

    欧阳轩依旧奋战在救援的一线,利用手中的地图和计算结果协助县里的救援队有的放矢,加快了救援的速度。直到车师郡和沙州的救援队和官员来到村庄时,欧阳轩才从救援一线撤下来。回到草甸营地,加固羊圈,割草喂羊。

    “邹兄弟,快别弄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先去看看村子里有什么能帮上手的,搭把手,这些羊今天就宰杀了,作为暂时应急之需”。唐灵的父亲看着欧阳轩忙忙碌碌的伺候着羊群,摇摇头说道。

    “东家,没事,村子里都是官家人手。也帮不上啥忙,还不如伺候伺候这些羊。近日可将出栏的羊羔卖了,补贴重建房屋之用”。

    “傻小子,这些都不用操心,一会儿朝廷内务部要过来人,考查灾情,发放灾难补助金。重建之需则由州里出资,都是成文的法规。全村活下来的人都念着你的恩德,联名写的功劳折子已经递给了县上。刚才我也看了,这次泥石流和你画的那个受灾区域图几乎完全一致,就连南边边界都未差分毫。你是怎么计算的?”。

    欧阳轩抬头看了看远方满目苍夷的村落,有些落寞的说道:“只可惜没能救了全村人,若是再强势些,或许还有些转机。那张图普通的一个军事参谋只要实地考察过,都能做到精确计算。没什么难的,就是地势和土石方量的计算,以及流体动力学计算而已”。

    “非也,刚才州上军区参谋看过你画的受灾区域图,还有定点救援区域,都叹不如。你到底是何人?”。

    “还能是何人,现在就是一羊倌,一个云游的浪子”,欧阳轩摇了摇头说道。

    “属下参见圣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在欧阳轩转身要去割草时,几个熟悉的声音从欧阳轩身后传来。

    欧阳轩提着割草刀转身一看,气乐了。整个侍卫中队齐刷刷的跪在后边,为首的就是侍卫中队长欧戗。“平身吧,不是说过不要再找朕了吗。有事朕自会联系尔等。你们如何认得我就是圣皇本人?”。

    “陛下非我等违令,实是国事需要陛下回京,随侍陛下身边多年,陛下音容笑貌当是刻在心中,虽貌有变,声未变,型依旧”。

    “国事?又有何事能难到衍儿?”,欧阳轩有些郁闷的问道。

    “陛下,此地不是禀事之所。还请陛下移步长安”。

    “若是不急,等这里救援完毕,再回长安。还有尔等是如何得知朕在此?”。

    欧戗从衣袋中拿出欧阳轩绘制的那份受灾区域图影印件,说道:“此图有陛下笔迹,由密事司车师郡分署转交至属下处”。

    欧阳轩听完,气乐了,笑着说道:“去,把那个密事司探员与朕叫来,气死朕了”。

    “陛下,这个不妥吧?与制相违”。

    “这么聪明的人,就凭朕写的六个字就能判断出朕于此,还留在这里莫不是屈才了?”。“诺!”。

    “传令,命羽林军第三军于此参与救援,这里应该不止这一处受灾”。

    “回陛下,天山南北共计有十七处发生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有六处涉及人员财产损失,三处村落一座县城遭受灭顶之灾,湖线塘村即是其中之一,其余皆是与深山中”。

    “可知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