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姬朝歌喉咙一紧,哑着嗓子点头。

    见他答得爽快,赵歆月笑眯了眼,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问:“那你之前答应的事,还算不算数?”

    “算数。”姬朝歌被她牵着思绪走,完全不记得方才答应了什么。

    算数就好,赵歆月玩心大起,扯着他的袖子走出回梦楼,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直接跳上他的后背。“那你背我回去吧。”

    “什么?”姬朝歌愣住,俊脸上满是迷茫。“这就是你要的?”

    他答应了条件随便她提,她只提这么一个小小条件?若换做是他,绝不会浪费这等好机会。

    赵歆月搂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眯眼笑道:“是啊,这就是我要的。能得你南阳王亲自背着回府,这等殊荣我怕是天下第一人。”

    “你倒是聪明,怎么会跳战舞?”姬朝歌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战舞,只为出征的将士们送行而舞,不是寻常女儿家能学的东西。没想到,她身为一国长公主,竟然会跳战舞。

    “好不好看?”赵歆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问好不好看。

    她的呼吸带着幽兰芳香,倾吐在他的耳际,姬朝歌很不争气的红了耳垂。“好看。”

    月下人影被拉得修长,白樱低头跟在身后,清风提剑走在她身旁。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白樱鼻子一酸竟落了泪。

    当年,主子也是这般一身红衣似火,为李家军践行,一曲战舞名扬京城。也是这般,月下漫步,李家公子背着熟睡的她,一步一步踏步晨曦。

    “你哭什么?”见她落泪,清风吓了一跳。这姑娘下手黑着呢,竟然也是会哭的。

    白樱眼睛红成了兔子,恶声恶气道:“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问问,那么凶做什么。”清风撇了撇嘴,小声道:“你到底哭什么?是不是看主子们相处得好,眼红嫉妒了?”

    闻言,白樱用这人怕不是个傻子的眼神看他一眼,抬脚快步朝前面背着赵歆月走得又稳又快的姬朝歌追去。

    “主子?”白樱快步追了上去,追上去一看不知何时自家主子竟然睡着了。只是眼角犹带泪痕,许是又想到了曾经的伤心事。

    姬朝歌回头见是她,低声道:“小声点,她睡了。”见她神色间藏有悲伤,奇怪道:“你家主子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末了又补充一句,“和战舞有关。”

    “没有。”白樱低头,不敢与之对视,藏在袖子下的手却紧握成拳。

    “当真没有?”姬朝歌皱眉,满脸不信。

    看来他得让人仔细查一查赵歆月的过往,以前觉得不过是皇帝派来的一双眼睛,从未在乎过她的过往。

    如今倒觉得她比自己想的还要有意思,若她能一心为他,他也可以留她富贵荣华。

    如果睡着的赵歆月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一定会从他背上跳起来,喷他一脸唾沫星子。她的荣华富贵,用得着他来留?

    已经是第三次路过王府大门,清风挣扎许久,才小声提醒:“主子,您这是在干什么?”

    姬朝歌很喜欢这种背着赵歆月的感觉,好像天地静谧只剩他们两人,谁也无法叨唠。

    原本的好心情被清风打扰,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背着赵歆月走进王府大门,将人送回她自己的院子。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鼻尖萦绕着檀香的香气,赵歆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床头好像坐着一个人!

    “哇!”赵歆月吓了一跳,三魂七魄全部清醒,惊讶的望着床边坐着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希望我来?”姬朝歌脸色微冷,目光沉沉入水。

    赵歆月咽了口吐沫,笑着摇头,“那倒不是,就是吓了一跳。找我有事吗?”

    刚醒来身上寝衣未换,她睡觉一向不老实,喜欢扯衣带,不用别人提醒她都能知道此刻的自己肯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白樱,替我更衣。”

    “是,殿下。”白樱捧着锦衣华服走来,引着她去屏风后面更衣。“殿下,王爷还在呢。”

    “哦。”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赵歆月解开衣带,随手脱下寝衣丢在一边,套上里衣的时候看到白樱身后站着的温香,一身丫鬟的衣裳倒是挺合适。“你也来了。”

    “奴婢温香,拜见王妃。”温香捧着水盆,闻言温温柔柔的跪下行了一礼。

    “起来吧,今后跟着白樱,她会教你该做什么。”赵歆月换上新做的夏裙,南阳的络纱名扬天下,这套青烟色的罗裙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抬眸笑盈盈的望着白樱,问道:“如何?”

    白樱笑着点头,赞道:“公主身段婀娜、体态轻盈,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你啊,嘴巴这么甜,吃糖了吧。”赵歆月笑着摇头,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绸,转身走出屏风在梳妆台前坐下。“温香,你可会挽发?”

    温香点头,快步走上前去,拿起玉梳为她顺发,“王妃想要什么发髻?”

    “飞云髻。”女子发髻百余种,赵歆月独爱飞云髻。

    “是。”温香领命,十指飞舞,不消片刻便将长发挽起。

    迎着铜镜,赵歆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双十未到却眼染苍茫。“好看,白樱,赏。”

    白樱掏出一块银子递给温香,转头见姬朝歌还坐在床边,小声提醒:“殿下,王爷一直在等您用膳。”

    “哦。”赵歆月抚了抚手腕,放下挽起的袖子,起身笑盈盈的朝他走去。“王爷,等我这么久,有什么事要说?”

    不施粉黛却明眸皓齿,凤眸微挑潜藏七分笑意三分凉薄。姬朝歌收回视线,走到桌前坐下,“没事就不能陪你用膳?”

    赵歆月笑容一僵,旋即又笑靥如花,“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王爷日理万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陪我。”

    “你这是在怪本王陪你太少了?”姬朝歌淡淡抬眸,眼眸深邃,如春风拂过的河洞深不见底,隐隐透着几分暖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有一种姬朝歌在撩她的感觉?赵歆月狐疑的看着他,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不是错觉。

    “王爷,你没事吧?”抬手摸上他的额头,赵歆月见他没躲,壮着胆子摸了摸他的脸,吃足了豆腐才收回手。“没发烧呀。”

    姬朝歌心情不错,由着她对自己动手动脚,等她摸爽了才笑问:“手感如何?”

    “不错。”赵歆月笑得没心没肺,见他满脸笑意,胆子分外肥的戳了戳他的腹肌,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相当的结实。“老天对你真好,这等好相貌再配上这样的身段,天生就是勾引女儿家犯罪的。”

    “那你呢?”一把抓住她作怪的小手,姬朝歌掌心温热烫得她一把抽回了手。望着空了的掌心,姬朝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重复,“那你呢,面对我可想犯罪?”

    这人,怕不是真的在撩她吧!

    赵歆月抢过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冰凉的茶水将她心头升起的热火浇灭,神志也渐渐回笼。“王爷这是做什么?色诱我?”

    拨弄佛珠的手一顿,姬朝歌认真的看着她,见她眼眸无比清明。下意识的皱眉,指腹抵住嘴唇奇怪道:“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现在变心了?嗯?”

    尾调上扬,染着三分清朗,七分魅惑。

    这人是不是疯了?!一大早不干正经事,跑来撩拨她?赵歆月眸光深沉的盯着他,想透过皮相看到心,看清楚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为何不说话?”姬朝歌嘴角轻扬,眉间堆满三月春风,整个人明媚得让人心痒痒。

    此等绝色,这是要她的命呀!鼻腔一阵温热,赵歆月急忙用手捂住鼻子,小声嘟囔:“王爷,你到底来干嘛的?昨天好歹我也帮了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提起昨天,姬朝歌来了兴致,完全没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对她而言无疑是裹着毒药的蜜糖。诱人无比,却又无法下咽。

    “昨天你跳的战舞很美,我从未见过有女子能将战舞跳得那般好看。”

    赵歆月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普天之下敢跳战舞的女子不超一手之数,他没见过很稀奇吗?

    战舞,只有贵族女子才能学习,也只有能为三军践行的贵族女子,才有资格跳。普天之下,有幸习得又能跳得激动人心的,绝不超过一手之数。

    “王爷谬赞了,你要喜欢,下次我教你。”

    姬朝歌摇头,他对跳舞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跳舞的人。“我喜欢看你跳。”

    “好,等下次为三军践行时,我再跳给王爷看。”赵歆月兴致缺缺道,等鼻子舒适些,端起小碗喝了一口小米粥,立刻皱了眉。

    “怎么了?早膳不合胃口?”见她皱眉,姬朝歌放下碗筷柔声问。

    赵歆月摇头,将小米粥喝尽,才放下碗筷道:“我不喜欢甜粥。”

    见她紧皱眉头,看样子是真的不喜欢,姬朝歌不能理解的问,“既然不喜欢,为何还全部喝掉?”

    “毕竟,人活着也不能全凭着个人喜好呀。”赵歆月撇嘴,端着盘子吃马蹄糕将反胃的感觉压下。

    姬朝歌愣住,莫名的觉得她说得还挺对。“今天有事吗?”

    “干嘛?”一盘糕点下肚,赵歆月这才松了口气,她不能吃甜粥,一吃甜粥就会反胃想吐。打小落下的毛病,养了许多年也不见好。甜粥于她而言,与毒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