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帝都气候极为宜人,温度适中,空气干爽,比起此时南方的湿热,有着天壤之别。这个季节,正是到南方过冬的贵族回归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接近七月皇帝陛下的寿诞了。

    沈皇后望着窗外修剪精致的皇家园林,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问侍立在身后的席女官雷曼伯爵夫人,“陛下的寿宴,那个女孩子也被邀请了?”

    雷曼伯爵夫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第一夫人口中的“那个女孩子”指的是谁,犹豫了一下才微微点头答道:“听说是陛下特别要求邀请的。”

    沈皇后无意识的动了动下手中的镂花檀木扇,和赢灏越极为相似的栗色眼眸骤然深了许多。

    三人跳棋……一番棋盘外的较量后,皇帝陛下终于选择试探性的执先手了吗?皇帝的棋会落在哪里呢?

    沈皇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收拢扇子优雅的起身向书房走去。

    情况对她来说似乎有些不妙呐。两次暗中出手,都以失败告终。如果她是宿命论者,也许应该相信她亲爱的儿子和那个女孩子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了吧?

    沈皇后微笑着接受书房门口侍立的宫女向她屈膝行礼后,独自走了进去。

    可惜她向来不信命,或者说她相信命运——无论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牢牢掌握在她的手中,即使是她亲爱的儿子,也不例外。

    想到这,沈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两次都无法将祸源消灭在棋盘外,难道真的要让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入局吗?

    …………

    面对姚峥不解的目光,苏瑾有些自嘲的一笑:“如你所知,我热爱生命,从来不打算在任何时候‘以身殉职’,而我的新工作属于高危性质,需要给自己买个‘保险’。”

    和智商高的人说话,无疑是件很轻松的事情,苏瑾刚刚开了个头,姚峥很显然已经迅的把握到了她的思路,饶有兴味的笑笑,接过话头问道,“所以你就打算从我这买保险?不过这属于买卖关系,不算结盟。”

    苏瑾仍是自嘲的笑:“可是你忘记了,我本身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从你那购买‘保险’的资本,最起码现在没有。”

    听到这,姚峥收起笑容打断了苏瑾:“renee,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我愿意在任何情况下帮助你,而且我不需要你回报什么,这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的,vitas。但我也有和你同样的心情,所以我也想尽我所能的帮助你。”苏瑾认真的解释道。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帮助。”顿了下,苏瑾又忍不住调侃:“在商业运作上,我们称之为策略性合作,政治上,也许叫结盟更恰当些。”

    姚峥被最后一唏话逗得莞尔一笑,向后靠到了椅背上,轻松道:“好吧,说说看你需要我做什么,而你能为我做什么。”

    苏瑾垂下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柠檬茶,酸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时,才放下茶杯,开口道:“我虽然还没有聪明到可以断定威胁到我生存的人到底是谁,但我也不傻,在总督府这么久,足够我清楚的明白,我的出现并不受皇室的欢迎。”

    说到这,苏瑾不屑的撇了撇嘴,“老实说,我也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给自己争取点权益,好保住自己的小命。我讨厌任人摆布的感觉。”即使是那个摆布她的人是赢灏越也不行。

    深吸一口气,苏瑾抬眼向姚峥,“所以……我目前需要的,除了你的保护,还有你的家族在帝都的影响力。”

    被动的受保护本来就不是长远之计更何况乙正在干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靠不住,所以苏瑾迫切的感觉到,需要主动的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些努力。

    像乙这种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即使本身并没有和帝都直接的联系,也必然有可以影响皇廷决策的通道,而苏瑾这只政治上的菜鸟,现在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先取得这条通道的行驶权。

    “而我能给你的……”苏瑾耸了下肩膀,“现在显然是张空头支票。”停下来想了一下,才一字一句的说,“我只可以承诺,若我有朝一日对朝政有了任何的影响力,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颉玛争取自治。”

    对苏瑾大胆构架的信誓旦旦,姚峥并未表示吃惊,甚至可以说他的表现,让人感到苏瑾所说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姚峥似笑非笑的看了苏瑾半天,苏瑾几乎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时,才听他慢条斯理的出声,“还算公平交易吧。毕竟……就算捐大笔政治献金给米国总统候选人,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当选,更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实现所有赞助者的政治利益,不是吗?”

    苏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姚峥话背后的意思,就见姚峥主动伸出了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瑾盯着他的手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是自己成功捍卫自己的第一步,还是将自己推入了更深的泥潭。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握住了姚峥的手,她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容,“祝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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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已经有所警觉,甚至可能已经猜到是您在幕后……臣认为此时并不宜再采取任何行动了。”通过液晶屏幕,一个男子冷淡有礼的向这个帝国最高贵的女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沈皇后没有看屏幕,盯着墙上悬挂的写意派山水画好久,才好像自己和自己说话般的低语,“竟然要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开上一局吗?”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屏幕,好像一个慈母在埋怨儿子般的轻叹,“我的儿子很像我,可我们的思想似乎从来产生不了任何共鸣。他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电脑的另一个终端没有答话,又或者皇后根本也没有期望他答话。噬人的寂静随着屏幕的变黑渐渐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