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侠者魔心思过寨内厮杀声与风雨声混作一处更显凄厉!

    贪剑老的惊讶让人闻之心惊!

    这时范离憎也已感觉到自屋顶破开处落至身上的雨果然是湿热的而且隐隐有丝淡

    淡的血腥之气。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了看却并非红色。

    但心中不祥的感觉却仍是挥之不去!

    天师和尚沉声道:“自血厄在世间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是逆天乱世之时。今日有人要血

    厄再次重现武林自是会使天怒地怨天显异象以示告诫!”

    贪剑老哼了一声状似不以为然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剑簧阁窗外扫视。

    窗外风雨肆虐天地间黯然无光仿若已坠入黑夜之中。

    天师和尚接着道:“我破开剑簧阁屋顶本是欲借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来平抑血厄的暴

    戾之气没想到竟会如此。风雷雨电皆是上天怨忿之气这样一来只怕会引血厄剑更大

    的凶性——莫非这就是天意?”

    贪剑老冷声道:“和尚莫再喋喋不休燕老儿人病体衰今日又是风又是雨只怕时间

    久了他可支撑不了!”

    佚魄既牵挂寨中的情况又为师父担忧而眼前即将问世的血厄剑更让他无法抽身。一

    时间佚魄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万难之境他的眼神亦一反平时的沉稳而是充满狂躁不

    安之色。

    天师和尚道:“贪剑老以你的绝贪之心这些年来定早已对血厄剑唾涎已久但你

    猜知以我师父之绝世智谋设下的剑簧阁与剑坟必定是满布机括玄机莫测再加上你们

    四人相互猜忌防备所以剑坟一直完好无损。其实你们万万没有想到我师根本没有在剑簧

    阁与剑坟内设下任何机括这座剑坟无论外形还是内部结构都与寻常坟墓绝无不同。”

    无论是贪剑老还是佚魄、范离憎听得此言无不愕然失色。

    贪剑老脸色煞白痛悔不已地道:“此言……当真?”

    天师和尚道:“以我师之凡智谋必有过人之计他设下的‘无杀之局’却比有万

    般杀机之局更能让人望而却步。若一定说他老人家设下了机括那么这种机括的关键就是人

    性人性中的多疑与自私是促使此‘无杀之局’完美无缺的原因所在!”

    贪剑老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随即神色一变阴恻恻地道:“悟空老儿竟然以计欺骗我等数十年……但他千算万算

    却没有想到我终还是能取到血厄剑!”

    言罢直视天师和尚道:“时间不多了你还是取剑吧。”

    天师和尚低声道:“师父算无遗漏他老人家有没有算到有一天血厄剑被他人取出又

    当如何?”

    声音虽轻但此时他的一举一动贪剑老皆是倍加留心这句话也没有逃过贪剑老的耳

    朵听得此言贪剑老神色一变。

    范离憎心道:“天师和尚一向对其师敬如神明而今这贪剑老对他亦是极为忌惮这位

    名为悟空的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若是天师和尚所言不假那么悟空设下的‘无杀之局’

    倒的确是别出心裁。”

    天师和尚再也不理会贪剑老走至坟前右手一探怀已有三颗佛珠在手他沉声道:

    “血厄凶戾之气太盛乍一破坟问世更是如此诸位要多加小心了!”

    言罢手中三颗佛珠蓦然暴射。

    佛珠各取一个方位与石坟剧烈碰撞一撞之下竟声如惊雷!

    三颗佛珠立时粉碎!

    石坟本已裂隙网布受此一击立时轰然爆裂碎石飞溅力道惊人四侧木壁当场被

    击出无数破洞风雨疾贯而入扑面卷扫!

    但四人对此已全不在意目光齐齐聚于剑坟上!

    但见碎石崩飞处一道豪光冲天而起光芒竟是殷红如血触目惊心光芒所及之处飘

    洒的乱雨立时被激荡开去化为水雾弥漫于血红异芒四周那情形既绚丽又充满了诡异。

    范离憎与佚魄的心皆是怦怦直跳贪剑老神情更为古怪在他脸上竟不见惊喜与兴奋

    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剑簧阁再也无法遮风挡雨。

    不知为何四人立于风雨之中一时间竟无声无息。

    这时剑坟内血红色的光芒消失了贪剑老再也按耐不住抢步上前就要取剑却见

    剑坟中一道红光划空而出。

    范离憎与佚魄在那一刻呼吸完全停滞他们所能看清的虽只是一道红色光芒但直觉告

    诉他们这定是横空出世的血厄剑!

    贪剑老惊骇之下不知所措。

    天师和尚右手骈指如剑在左手中指疾划而过立时有鲜血流出他没有丝毫停滞内

    力疾贯左手中指一道血箭立时标射而出直取空中那道红芒!

    那道红芒与天师和尚的血箭接实一声铮鸣竟犹如狂龙怒啸。但红光周遭的光晕随即

    消失了一件形状奇异的奇门兵器赫然在目!

    天师和尚跃身而起伸手一抄已将血厄剑接住高擎头顶神色肃穆至极。

    剑簧阁四周突然响起了长剑震鸣之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其声甚是清朗淳正!

    莫非是六柄佛门彗剑感应到了血厄剑的问世?

    但见天师和尚手中的血厄剑通体暗红剑身极宽竟不如寻常之剑那般平展而是卷曲

    如破开的竹节更异乎寻常的是此剑并没有剑鞘剑身末端并不光滑而是凹凸不平。天师

    和尚右手成掌正好插入卷曲剑身的阴面剑与右掌竟吻合得天衣无缝!

    剑已不再是握于手中而是与右臂连成了一体。

    天师和尚所言果然不假血厄剑绝非普通意义上的剑它已不具有“剑形”惟有“剑

    神”存在!

    但此剑之剑神却绝对是至邪至恶的!那诡异的暗红色便如凝固的鲜血让人一见之

    下立时心生不祥之感。

    范离憎目睹此剑脸上忽然有了极为惊讶的表情。

    他的瞳孔渐渐收缩极为专注地注视着天师和尚手中的血厄剑似已物我两忘!

    佚魄心知此剑极为邪异担心师弟有何不适急忙道:“师弟……”

    范离憎一震看了看佚魄奇怪地道:“为何此剑剑身竟有如人之脉络一般的纹路?”

    佚魄一怔道:“剑身有纹路么?”定神再看却见血厄剑虽然诡异奇特但剑身却是

    暗红一片哪有什么纹路?脸上不由有了担忧之色道:“师弟你…

    …看走眼了吧?“

    范离憎肯定地道:“不我没有看错那些纹路与人身上的脉络极为相似自尾端向剑

    尖延伸由粗变细……”

    天师和尚神色大变惊愕欲绝地望着范离憎纵使范离憎的脸上突然长出了两只鼻子

    他也不会如此吃惊。

    半晌他方有些艰难地道:“重师你所说可是真的?”

    范离憎见无论天师和尚还是佚魄、贪剑老听得自己的话后都是一脸惊愕似乎自

    己所说的极不可思议这让他亦不由现出一脸茫然之色道:“难道你们没有看出这一点么?

    那些纹路分明就在剑身上啊!”

    天师和尚的脸上忽然有了极为古怪的笑意没有人能读懂他的笑意中所蕴含的是喜还是

    惊抑或是无奈。

    他喃喃道:“重华不现天怒地怨……莫非真是天机莫测造化弄人?”

    一道惊电划空而过!

    贪剑老心神一震喝道:“休得故弄玄虚和尚你将血厄剑放置地上否则燕老儿

    的性命不保!”

    天师和尚看了他一眼声音出奇地平缓:“方才我以禅心催血暂时抑制血厄凶性但时

    辰绝不会太久你要好自为之。”

    言罢竟依言取下血厄剑轻轻置于地上。

    剑簧阁外佛门彗剑的震鸣声更响竟能穿透风雨之声清晰入耳!

    剑簧阁内地面已有积水正当天师和尚将血厄剑放下时剑身四周一尺之内的雨水立时

    消失任凭周遭雨水如何流淌也无法侵入它一尺之内。

    好霸道的剑!

    贪剑老的眼中有了贪婪之色射出如饿狼般惨绿色的光芒如同两团邪恶的火焰。

    天下奇兵即将入手以贪剑老绝贪之心此刻心中已惟剩兴奋与狂喜。

    他的喉底出如兽般的低叫声向血厄剑疾抓而去。

    就在他的手将与血厄剑相触的那一刹间整个身躯突然僵住了。

    脸上的表情也有了极为短暂的僵硬随即他的脸上五官突然完全扭曲变形因痛苦而变

    形他的双目瞪得极大极圆脸部肌肉颤动着五官全然挪了位贪剑老那张本就十分丑陋

    的脸形此时更是显得森然可怖!

    他的眼中掠过绝望、愤怒之色双手伸向空中似乎试图抓住什么但他终是不可避免

    地重重倒地砸得雨水四溅。

    他死了!!

    他的肤色赫然变得与毒身亡的愚剑老一模一样!

    莫非他与愚剑老是被同一种毒所杀?

    换而言之他们应该是被同一个人所杀。

    但贪剑老是在众目睽暌之下毒身亡的这未免太过离奇一时间佚魄、范离憎与天

    师和尚皆惊愕当场。正自三人怔神间一个人影倏然由隔墙中疾闪而出向地上的血厄剑扑

    去!

    佚魄离隔墙最近人影初现时他立即警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来者定是痴剑老!

    根本没有任何考虑佚魄微一拧身剑已脱鞘而出立施杀着向突然出现的人影截击

    过去!

    他的剑法极快迅如奔雷不愧为燕高照的大弟子无论对方的武功如何高明也绝对

    不能对他的攻击置之不理。

    孰料佚魄出剑快收剑更快剑光甫闪口中已“啊”地一声惊呼强拧身躯生生将

    势在必得的一剑收而不失声道:“师父……”

    突然出现的人正是燕高照!

    佚魄怔神之际燕高照已自他身边闪过伸手一抄血厄剑已落入他的手中。

    从佚魄出手到燕高照得到血厄剑仅在电闪石火之间如此惊变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佚魄由惊而喜欣然道:“师父痴剑老他……

    被师父制住?吗?“

    燕高照道:“不错他已被我制住。”

    佚魄大喜过望道:“师父既已安然无恙那请师父主持大局击退强敌!”他相信只

    要师父无恙思过寨就必能泰然不动!

    范离憎却隐隐觉得燕高照似乎有异乎寻常之处只是佚魄惊喜之下不曾察觉罢了。

    果然只听得燕高照道:“不必了因为攻打思过寨的人是我约来的。”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在佚魄听来那不啻是晴天霹雳!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怔怔

    地望着燕高照眼中满是惊疑与不信。

    半晌他方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师父你一定是在骗我。”这也难怪试问世间

    又有谁傻到通知别人进攻自己花费了数十年心血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

    燕高照将血厄剑平放于右臂目光仔细地端详着神情激动莫名——甚至有隐隐的疯

    狂。

    他没有正视佚魄冷冷地道:“我没有骗你正因为有我暗中相助进攻思过寨的人才

    能进展顺利事半功倍如果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将可以完全占据整个寨子那

    时列于十大名门之一的思过寨亦将永远在江湖中除名!”

    佚魄终于明白事情极不寻常心中困惑抑闷至极他道:“师父莫非你有不得已的

    苦衷才这么说的?你绝不会让费尽了数十年心血营建起来的思过寨毁于一旦对不对?”

    燕高照道:“错!除了悟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凌驾于我之上更不可能控制我今日

    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我早就想做的事只是我忍了数十年而已!”

    天师和尚亦不曾料到出现如此局面他低念佛号对着燕高照道:“原来你根本不曾

    为四剑老所挟制!”

    燕高照脸上有了得意的笑意:“恰恰相反他们四剑老已完全被我所控制我之所以布

    下种种假象只是为了让你取出血厄剑而已。我知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方法可以让你取

    剑!”

    不错若非是贪剑老以燕高照的性命相威胁天师和尚绝不可能答应取出血厄剑看来

    燕高照施行的苦肉计颇为成功!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也正是佚魄所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他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不愿看到一向被自己

    敬若神明的师父突然变为了诡诈之人。

    范离憎这时道:“我一直奇怪恶剑老怎么能易容成你的模样即使他有极为高明的易容

    术而且也成功地挟制了你但在这剑簧阁内他又能找到什么东西以作易容之用?我虽心

    存疑虑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的始作蛹者是你!众人现死者不是真正的你而是恶剑老

    的原因是因为你们的耳伤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按理这是一个不应有的疏忽现在我已明

    白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疏忽极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不可能直接看到自己的容貌要将恶剑老

    易容成你的模样就必须照镜子。也许是因为心慌意乱你忽视了一点:镜中照出来的人是

    反的耳伤也是如此。于是最终为我们所见到的易容后的恶剑老是伤在右耳。”

    燕高照末置可否但从他的神情可知范离憎所推测的不无道理。

    范离憎继续道:“恶剑老死后所有的人都在思索是谁下的毒此人又怎么能在重重防

    备之下对他施下毒手?嫌疑最大的当然是我因为是我带回‘蓝凤神水’后恶剑老方毒

    身亡而后自苗疆赶来的扈禁更证明我的‘蓝凤神水’是假的若非最终众人现毒而

    亡的并非是你只怕我已难逃一劫。恶剑老死后紧接着是愚剑老如今又轮到了贪剑老

    三人都是突然毒身亡死因奇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实他们三人所中的毒早已在

    他们体内埋下而且三人所中的是同一种毒因此他们的死状全无不同。一般的毒物作

    的时间或长或短绝不可能任人随心所欲能控制的但恶剑老是在离开剑簧阁之后于半途

    中毒身亡的而贪剑老却是在那将得到血厄剑时突然毒由此看来似乎这种毒在人体

    内潜伏的时间可长可短但世间又岂有这般奇特的毒物?但当我想到来自苗疆的扈禁时我

    就思及世间有一种东西可以使杀人不受时间、距离的约束。”

    天师和尚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蛊苗族的蛊!”范离憎望了燕高照一眼接着道:“蛊的神秘与可怕天下共知

    也惟有在人体内种下毒蛊才可以如此随心所欲地控制他人。据说一旦在他人体内植入毒

    蛊即使是相隔千里也可以凭借一种神秘的力量夺取此人性命!而你能做到这一点并

    不奇怪因为扈禁是你的兄弟他来思过寨的原因也绝非他所说是为了送‘蓝凤神水’而

    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你所有的弟子当中你最忌惮戈无害为了避免自己的计划被

    戈无害识破你有意透出风声说‘蓝凤神水’可以治好你的病你知道当自己‘病’了之

    后诸弟子定会千方百计为夺取新任寨主之位而努力戈无害也不例外。所以他一定会去

    苗疆。”

    佚魄见他再三提及“戈无害”三字不禁大为困惑神情古怪。

    范离憎亦不再隐瞒他坦言道:“我并非真正的戈无害。”

    佚魄手中之剑几乎把持不住虽然此时阁中光线暗淡雨水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但仍可

    看出佚魄的脸色极为苍白。

    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接踵而至的惊变后显得那般孤立无助!

    “师父为得到血厄剑不惜设下种种骗局文规师弟为救师父而被杀舞阳莫名遇害

    侠异虽是罪有应得但我与他是众同门中相处最久的两人初入思过寨时都年不及十岁……

    为什么突然间会生这么多不幸之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思过寨会落得这般情形?”

    佚魄心中悲痛万分心乱如麻茫然无助之际忽觉心中一阵绞痛身子竟不由自主地一个

    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