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江湖秘闻范离憎怔怔地听着。

    他忽然现莫胖子看似不像武林中人但对武林中事了若指掌而自己虽然已有一身武

    学却对江湖中事知之太少!

    莫胖子叹了口气道:“‘天眼’终骇在三十余年前就已名声赫赫后不知为何突然

    不知所踪三十五年前他可以因为赤焰门一名弟子讥笑他双目失明而孤身杀入赤焰门

    三

    进三出江湖哗然!没想到如今他却甘愿为一少年驾车也不知这任玄是什么来头又

    怎会

    与风宫结下怨仇。”

    范离憎心道:“他们如何结下怨仇我无法得知而牧野静风突然收回成命不许属下继

    续追杀牧野栖我却能猜出一二想必牧野静风已得知自己要追缉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自

    己的

    儿子!若真如此那么牧野栖的安危就不必担忧了。”

    他想到思过寨之事忍不住道:“你们将我易容成戈无害究竟有什么目的?”

    莫胖子忽然显得有些愠怒道:“你要时刻记住你就是戈无害而不是易容成戈无害

    如果淡忘了这一点极可能为你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我之所以再三提醒你是担心被你

    牵累!”

    一番话让本就糊涂的范离憎更是云里雾里静默了片刻说道:“虽然我想破解有关

    戈无害与风宫之间的谜想知晓所谓的‘罪恶门’、‘血厄’又是什么但假的又如何

    能乱

    真?一旦我遇上了真正的戈无害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你永远也不会遇上真正的戈无害!”莫胖子淡淡地道。

    范离憎暗自一震心道:“莫非……真正的戈无害已死?”

    莫胖子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道:“明日我自会将思过寨内部的情况一一告之于你。”

    “你们试图让我做的是什么事?”范离憎道。

    “抢在风宫白流之前得到‘血厄’!”

    范离憎将身子缓缓坐直沉声道:“为什么你们与风宫中人都要得到所谓的血厄?血厄

    究竟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我要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做?”

    莫胖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凝重:“血厄是什么?

    血厄是旷世无敌血厄是绝灭万物血厄是死亡!“他一字一字地道:”血厄是悬于世

    人头上的一件万物披靡的魔兵!“范离憎静静地听着他从莫胖子略略颤的声音中

    隐隐

    感受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压抑。

    是来自“血厄”吗?

    “血厄”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奇之处以至于可以让风宫白流为它付出诸多努力?

    ※※※△△荒郊外。

    车轮辘辘晚风习习。

    车厢中传出一个清朗之声:“终叔停车吧。”

    一声轻喝车渐缓滑行几丈后终于停下。

    牧野栖撩开帷幕跳将下来随即对着车内道:“敖总领、慎统领风宫诸人皆已远

    去。”

    车厢内有人“嗯”了一声算作应答随即有两人先后从车厢跃出正是黑白苑黑道总

    领敖中正白道“高”字堂统领慎如是!

    敖中正仍是一袭黑衣脸蒙黑巾唯有腰间缀以白带双目阴鸷如鹰寒意逼人。

    慎如是纸扇轻摇神容清雅一身白衣唯独腰间系着一玄带。

    原来车厢内所载的根本不是阿雪、段眉。

    敖中正冷声道:“可惜柳断秋没有出手否则我定让他们所有的人有来无回!”

    慎如是道:“牧野静风突然改变主意是何缘故?

    难道他已察觉敖总领也在车内?“

    无论是敖中正还是慎如是都不知任玄就是牧野静风的儿子牧野栖所以他们无法猜

    到牧野静风改变主意的原因。

    牧野栖道:“我总觉得方才与思过寨戈无害在一起的车夫有些不同寻常他提出将马匹

    让给我们更让我吃惊不小敖总领阅历丰富定知其中缘故。”

    敖中正双目微垂缓声道:“此人欲借助于老马识途之本性探出我们的身份门派这

    两匹马定被他驯养得极为娴熟可以引着他寻找他想要找的人。”

    牧野栖笑道:“此人倒也有些心计竟将马匹也利用了可惜终还是没能逃过敖总领的

    目光。”

    敖中正沉声道:“我们到黑白苑后将这两匹马杀了就绝无后顾之忧!”

    ※※※范离憎吹熄了灯刚要入睡忽听得与自己紧挨

    着的房内传

    来“啪啪啪”的声响像是有人用力拍打皮肉的声音。

    范离憎初时不以为意但过了少顷“啪啪啪”之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密集。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

    他断定邻室必定住着一位绝顶高手因为这种“啪啪啪”的击打声到后来已快不可言

    电闪石火之间就须得击打十数次其之快已是惊世骇俗!

    范离憎大为好奇想到这个镇子极可能仍在风宫的控制之中他不由悄悄侧过身形面

    向木板钉制成的隔墙微抬上身自一条细缝内向邻室望去。

    这么一看范离憎几乎失声而叫!

    他看到的邻室与这边无异也有两张床但房内的两个人皆在同一张床上盘腿坐着一

    个背向自己看不见面目见他上身衣衫已脱去可知是一个男子而且年岁颇大两

    鬓微

    有白。

    与此人对面而坐的是一个和尚面目丑陋满头大汗颈上竟挂着两串佛珠。

    范离憎一眼就认出这和尚是五年前曾与幽求一战的天师和尚——以劝恶向善为己任的天

    师和尚!

    此刻天师和尚正运掌如飞在另一人身上连续拍击。

    他的掌势忽阴忽阳忽前忽后百变莫测但每一次拍击到对方身躯之时所用的力道

    却全无一致所以出的声音极有节奏。

    范离憎对天师和尚心存好感此时意外“相见”心中甚喜一时却不知天师和尚在弄

    什么玄虚。

    此时天师和尚的掌击已快得不可思议那袒露上身之人的身侧皆已被掌势所笼罩仿

    佛刹那间有数十双掌同时向他击去!

    那人全身泛红直至红如赤铁随即有汗如浆而出汗珠竟呈乌黑色。

    范离憎心中一动顿时明白此人中了毒!

    倏地天师和尚沉喝一声单掌轻按人已蓦然飘起居高临下向那人的天灵盖疾拍

    而下。

    范离憎“啊”地一声惊呼出来!

    与此同时天师和尚的右掌在离那人头顶不过半寸的地方倏然而止旋即贴着他的头部

    疾旋一圈身形飘落而下。

    “哇”地一声那人狂喷一大口黑血正好喷在了天师和尚的脸上身子则缓缓向后倒

    去。

    天师和尚用力摸了一把脸上乌黑的血水极为疲惫地笑了一笑喃喃自语道:“总算把

    他给救活过来了!”

    在那人向后倒去之时范离憎赫然现此人竟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华山掌门人游天地!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出人意料以至于范离憎心中有百般滋味。

    他一直担忧着游天地的生死安危此时乍见他被天师和尚所救就在自己隔邻房中顿

    有情难自抑之感极欲知道游天地的情形如何。何况他知道自己方才的一声惊呼必定

    已惊

    动了天师和尚与其让天师和尚心存疑虑倒不如主动现身。

    心意一定范离憎便翻身下床正待推门而出之际却听得莫胖子梦呓般地低声道:

    “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范离憎心中忽然有一股怨意腾然升起他重重哼了一声顾自推门出去走至天师和尚

    门前轻轻叩击。

    只听得天师和尚略显紧张地道:“谁?”

    范离憎略一沉吟应声道:“敢问高僧法号是一师还是无师?抑或是天师?”

    五年前范离憎初遇天师和尚时曾猜出天师和尚的法号依次为有师、无师、天师今

    日他再提及此事自是为提醒天师和尚。

    屋内先是一阵沉寂随即天师和尚惊喜地叫道:“是小重师吗?”

    范离憎当年与天师和尚一番戏言使天师和尚认自己为“重师”没想到一番戏谑之言

    天师和尚在五年后还记得范离憎心中不由一热。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天师和尚那张丑得“别有韵味”的脸出现在范离憎面前。

    乍见范离憎天师和尚脸上表情由惊喜转为惊愕呆了呆复又恍然大悟地道:“五年

    不见重师容貌自然会有变化我倒糊涂了!重师你这五年过得可好?

    怎会在这儿?“

    边说话边将范离憎往屋内让。

    范离憎心中颇有些感慨暗忖道:“你屋中藏有一个为毒所伤之人且是风宫必杀之人

    竟如此轻易让外人进入未免太过大意了!”

    但他知道天师和尚性情笃实憨厚此举也在情理之中进屋之后他立即反手掩上门

    并悄悄指了指莫胖子所在的屋于挤了挤眼。

    天师和尚迟疑了一下大声道:“重师是住在隔壁吗?”

    范离憎赶紧摇了摇头复觉不妥又点了点头心中既好气又好笑。

    天师和尚却丝毫没有留意到范离憎的暗示他又道:“那个白头没有手指的剑客呢?

    你与他仍在一起吗?”

    范离憎摇了摇头指了指床上的游天地低声道:“游老侠是你救下的吗?”

    天师和尚点了点头复而又道:“是我师父让我前去救人的不过他又为我立下一个

    规矩!”

    “什么规矩?”范离憎追问道。

    天师和尚忽然显得有些别扭迟疑了好一阵子方道:“总之我师父必有深意不可

    责怪他……”

    范离憎心道:“莫非他师父立下的规矩有些不近人情他才如此不安?”

    当下也不催促。

    天师和尚不善说谎也不善隐瞒终还是如实道:“我师父吩咐说让我去一个地方救

    人而且……而且最多只许救二个人!”

    范离憎目瞪口呆!

    他实在无法明白天师和尚的师父如此叮嘱弟子目的何在。

    天师和尚神情甚为窘迫范离憎知他对师父一向敬如神明无限尊崇而这一次他师

    父的嘱咐却有悖情理天师和尚的心情可想而知。

    天师和尚的脸涨得通红喃喃地道:“不过我赶去救人时几乎已无人可救了除了

    风宫弟子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已被杀。所以……所以……”话未说完他却重重叹了一

    口气

    闷闷不乐。

    范离憎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于是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师父一定早已料到事情

    的结局所以才会那样吩咐你。”

    天师和尚惊喜得几乎一跃而起无比激动地道:“是么?是么?”

    范离憎点头道:“你师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早已料定等你赶去时已只有一人可

    救了。”他当然知道事实上绝非如此。

    天师和尚喜形于色道:“不错不错我师父料事如神纵是未卜先知也不足为奇。”

    心病一去天师和尚心情大佳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好在我救的人终于无性命之忧了

    咦?重师怎会知道被我救出来之人的身份?”

    范离憎随口应道:“游老侠名满天下谁人不知?”他自是不愿将其中内情告诉无甚心

    机的天师和尚以免节外生枝。

    天师和尚也不再多问。

    范离憎见他胸前竟有两串佛珠忍不住道:“这些年来你胸前佛珠为何越来越多?”

    天师和尚叹了口气显得颇为烦恼。

    范离憎便道:“其实世间恶人不知凡几若想将他们一一规劝只怕难比登天!”

    天师和尚肃然道:“地藏菩萨有云:地狱不空我不入佛!”

    范离憎心头一震不期然对天师和尚暗萌敬意他知道莫胖子此刻极可能在留意着这边

    的情形自己不宜在此多做逗留当下便道:“明日你将何去何从?此地不宜久留!”

    天师和尚笑了笑道:“我自是将游施主送至华山。”对范离憎提到的“不宜久留”却

    浑不在意。

    范离憎知道天师和尚的武功已至惊世骇俗之境对他的这分自信倒也不觉为奇何况天

    师和尚的后面还有一个备受其尊崇的师父范离憎相信这位从未谋面的前辈高人必有

    凡

    脱俗之能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当下范离憎道:“此去华山路途颇远你要多加保重最好莫让游老侠抛头露面……”

    他的话忽然被打断了:“小兄弟……痴愚禅师他们……怎么样了?”说话的竟是一直晕

    睡在床上的游天地!

    范离憎一看只见游天地正吃力地半支起身子范离憎赶紧抢步上前将他扶起。

    游天地紧紧地盯着他吃力地道:“风宫群逆被全歼了吗?我……我们现在什么……地

    方?”

    范离憎心中一紧方知游天地当日受伤后对许多事情尚不知晓他不愿让伤后体弱的

    游天地承受大大的打击于是含糊其辞地道:“正盟诸派没能胜过风宫游天地一把抓住

    了他

    的手急切地道:”那……正盟伤亡一定惨重吧?痴愚禅师、不想道长、岳老儿他们何

    在?

    我想……见见他们共商对付风宫大计!“天师和尚刚欲开口范离憎已抢先道:”他

    们都

    已……不在……不在这儿了。“

    游天地狐疑道:“不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范离憎。

    一向理智而冷静的范离憎在游天地的目光下不知为何竟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缓缓地

    别过脸去道:“前辈身子虚弱要多多歇息。”

    游天地这才留意到天师和尚的存在他看着天师和尚前襟的淤血顿有所悟道:“是

    高僧救了老夫性命?”

    天师和尚嘿嘿一笑道:“贫僧法号……天师游大侠就直呼贫僧天师吧。”

    游天地乃华山掌门人在武林中的辈分声望甚高故天师和尚虽有不世武功但对游天

    地仍是尊重有加。

    游天地感激地道:“大恩不言谢……我中毒极深能将我体内之毒逼出必有不凡内力

    敢问高僧可属少林派?”

    天师和尚摇了摇头。

    游天地身子挪了挪背靠着墙而坐声音虚弱地道:“高僧与戈少侠相熟吗?”

    天师和尚一怔疑惑地道:“戈少侠?”

    范离憎干咳一声道:“在下乃思过寨戈无害。”

    他的声音不大但天师和尚却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神色大变失声道:“你是戈无

    害?”

    只怕范离憎脸上长出一朵花来也不会让他如此吃惊。

    范离憎察知有异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正是。”

    天师和尚以古怪的眼神望着范离憎喃喃低语道:“戈无害……戈无害……怎会如此?

    奇哉怪也……”一边嘟囔着一边在屋内来回踱步。

    范离憎心知事有蹊跷不由暗暗着急惟恐天师和尚再问几句自己必露马脚正当此

    时忽听得门外响起莫胖子的声音:“戈公子时辰不早了请早些安歇明日一早还

    需赶

    路呢。”

    范离憎如释重负对游天地道:“前辈好好养伤在下先行告辞了。”天师和尚张口欲

    言终未说什么范离憎反手带上门与莫胖子回到自己房中。

    房内的烛火已灭范离憎推门而进的那一瞬间便看到窗前有个曼妙绝伦的身影背向自

    己而立。

    是个身着一袭雪白长裙的女子!

    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窗外飘渺如纱的月光自后笼罩着她使她有着如梦境般的美

    丽。

    尽管她蒙着面纱但范离憎仍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白衣女子正是自己在河边巧遇的女孩!

    范离憎亦惊亦喜轻声道:“姑娘是你?”此时他已忘记了对方身份的神秘忘记

    了正是因为她自己才成了“戈无害”忘记了去考虑有天师和尚这般绝世高手在左近

    她

    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自己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