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栖意外地见到“母亲”方惊喜而又迟疑地叫了一声:“娘……”

    那女子身子一颤眼中掠过奇异的光芒随即缓缓而和蔼地道:“孩子我不是你娘……”

    牧野栖吃惊至极地望着她“老二”握着他的手清晰地感觉到了牧野栖的身子在微颤!

    牧野栖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

    不错眼前这女人的确不是母亲!但牧野栖相信除了自己与父亲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出这一点。

    她与母亲之相像已不能仅以“惟妙惟肖”来形容如果不是对方自己否认只怕连牧野栖也识辨不出!

    牧野栖所能感觉到的是对方的眼神与母亲看他的眼神不同以及母子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通灵”之感!

    尽管明白对方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牧野栖相信她与自己的母亲必有某种渊源。

    当下牧野栖道:“请姑姑勿怪小侄冒昧姑姑与家母实在长得太相像了。”

    那女子微笑道:“你叫我姑姑?”顿了顿幽幽地轻叹一声道:“你还是称我姨娘吧你这孩子倒挺乖巧懂事的。”

    心中却暗道:“你来到这陌生之地竟然并无多少惊惧之色而且仍是彬彬有礼殊不简单。”

    当下将众人往屋里引。

    这时从里屋又出来几个女子牧野栖留意到她们虽然年龄、装束、美丑不一但神情举止都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冷静与镇子上的女子是大不相同。她们为众人奉上香茗给牧野栖也端了一杯。牧野栖还从没被人如此当大人对待过感觉颇为奇特。

    那女子牵着他的手道:“你与姨娘坐在一块吧。”

    牧野栖心道:“古人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倒不如落得大方!古书中的英雄豪杰多半是如此从容不迫的可惜我爹不肯传我武功……”

    那女子见他肯与自己挨着坐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哪知牧野栖心中已转念无数?

    那女子望着牧野栖道:“你一定奇怪我与你娘为何长得那么相像对吗?”

    牧野栖点了点头不由又看了她一眼心想:“若是我娘也见到她不知会怎么想?”

    那女子道:“许多年以前我与你娘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听到这儿牧野栖心中“咯登”了一下暗道:“是同一个人?难道……难道……”他不由记起许多狐仙鬼怪的故事心中顿生寒意。

    那女子轻吁一声道:“由你的脉象看来你并未习练武功想必对武林中事也不知晓。一时半刻就难以对你说个明白。”顿了顿又道:“以后你见到你娘问一问她她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牧野栖似懂非懂但见对方神情亲切和蔼不由道:“我爹娘现在何处?他们有危险吗?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道:“你爹的武功在十年前其实就已不在武林七圣之下——哦我忘了你也许并不知道武林七圣——总之你爹的武功极高放眼当今武林能高过他的人寥寥无几。而你母亲她……她天资聪颖心计过人他们二人携手多半是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的。”

    牧野栖听她如此评价父母不由心驰神往心中忖道:“爹爹的武功那么高以后必定要让他传我武功那样我就不用如今夜这般急如丧家之犬了!”

    他虽对这些人的来历充满好奇但亦知即使相问他们多半也是不会以实相告的。当下便对众人道:“晚辈的授业恩师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诸位救了晚辈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众人相顾一眼皆有错愕之色。暗忖道:“牧野静风十年前叱咤江湖名动一时没想到他的独生爱子却是不谙刀剑只知诗文说话也是大掉书袋!”

    正说话间“老二”忽然道:“有兄弟回来了。”

    牧野栖一怔留神细听并无异响。再看屋内其他人竟都静了下来显然是在等待什么心中暗自惊讶。

    过了一阵子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屋内即有一人迎了出去。脚步声很快到了门口处牧野栖侧身一看只见有五个劲衣汉子一齐涌入屋中人人神情疲惫衣衫零乱其中两人的身上赫然有斑斑血迹!

    “老二”站起身来急切地道:“闻大哥你们怎么挂彩了?”

    那人“哼”了一声抓过桌上的一杯茶吹了两口气然后“咕咕”地喝了大半方恨恨地道:“对方高手甚多我们只抵挡了一阵子就被迫分头突围!”说到这儿他的脸上有了痛苦之色:“与我一路的本有九人可现在……现在只剩我们五人了!其他几个方向的兄弟尚不知情况如何!”

    众人皆是心中一颤。

    牧野栖看出此人正是在华埠镇附近布署事宜的人当时他所带领的除了“老二”这些人外尚有三四十人没想到此刻所能见到的已只有五人!

    屋内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快马的长嘶声其声之凄厉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老二”一跃而起脱口道:“他们来了!”

    谁都明白此时“老二”所说的“他们”是指谁——与“老二”分道而行的另外两辆马车上的人!

    但等了良久却再无动静!“老二”与“闻大哥”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掠出门外!

    少顷只听得外面传来“闻大哥”低低的一声惊呼屋内众人顿时微微色变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多时“老二”与“闻大哥”折返而回却是半抬半架着一个人!但见此人下半身泥泞不堪胸前却是一片殷红没有被泥泞遮住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亦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干裂!

    屋内之人立时忙碌开来他们的神情虽然紧张但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只听得伤者微弱的声音道:“我……本也无法幸免没想到他们……他们将我击入……击入芦苇丛中后竟也没有……没有再察看就匆匆离去。正因为如此我见到了牧野静风与……自称幽求的白人之战……”

    牧野栖一听此事与自己的父亲牧野静风有关不由脱口道:“我爹怎么样了?”

    那人喘息了一阵方道:“他……他一招落败为了救牧野静风水红袖被幽求杀了。”

    “水红袖?”屋内有几个人同时失声道。牧野栖也是吃惊不小因为他知道父亲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祖母另一个就是红袖阿姨。却一直杳无音讯难道红袖阿姨竟恰好在今晚出现呢?

    伤者继续道:“笛风客……栈对面的麻嫂就是……就是水红袖。她虽然被杀……但却也击退了幽求幽求临退时却掳走了她的儿子……”

    “小木?麻嫂?”牧野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身之地低声惊呼出声!对他来说这一切的确太不可思议了父亲苦苦寻找多年的人怎么会是与自己毗邻而居、容貌奇丑、性情怪僻的麻嫂?

    牧野栖未与幽求相遇自然不知他是何人听说小木被幽求掳走牧野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忖道:“难道是幽求恨麻嫂坏了他的好事所以要掳走小木借以泄恨?既然麻嫂救下了父亲那么父亲应无性命之忧了却不知有没有受伤。幽求又是什么人?娘会不会有危险?”

    “闻大哥”显得甚为焦虑地道:“牧野夫人情况如何?”

    那人道:“她安然无恙。”

    “闻大哥”默默地点了点头当下有人将伤者抬入里屋悉心照应。

    “闻大哥”轻叹一声神色凝重地道:“没想到对方来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猛!屈姑娘你可知江湖中有谁是满头白、武功比牧野静风更高的人吗?”

    牧野栖见“闻大哥”称与自己母亲酷似的女人为“屈姑娘”心中暗自感到诧异但看她的服饰的确非妇人打扮不由忖道:“她与娘一般好看为何至今不嫁?”

    “屈姑娘”略作沉吟摇了摇头道:“似乎没有。而幽求此名我也闻所未闻。”

    “闻大哥”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笛风客栈’所遭遇的攻击绝非来自同一股势力。否则以我们的力量要救出牧野栖这孩子恐怕难以得手。”

    牧野栖一呆心想:“他竟早已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神情没有逃过“屈姑娘”的目光她微笑着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更不用说知晓你的名字了。”

    牧野栖更是愕然。

    这时个子矮小的“老二”担忧地道:“这一次只怕弟兄们会伤亡颇重。”

    “闻大哥”沉默了好一阵子方缓声道:“行事之前我们本就想到了这一点!”

    牧野栖自知道父母都无甚大碍后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而这些人虽然神秘但对他却的确毫无恶意。牧野栖一夜奔走这时困意难当只觉众人的说话声越来越模糊。

    这时他感到有一只牵着他的手很温暖就像他母亲的手一样他猛地一下子清醒过来只听得“屈姑娘”道:“你随我去歇息吧!”

    △△△△△△△△△

    牧野栖是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来先是一愕很快又醒过神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间很小很简朴的屋子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大的窗户中有阳光射入看样子已近午时了。屋子里仅有一床一椅和一只显得有些笨重的柜子。

    牧野栖定了定神凝神细听外面的说话声。

    只听得“闻大哥”的声音道:“你真的见到有数百武林中人向镇子中汇聚?”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只多不少!我们本想设法与牧野夫人联络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已有大批的武林人物穿插进入我们与‘笛风客栈’之间如果要强行接近只怕会暴露身分。何况……何况弟兄们伤亡太重……”

    牧野栖这才留意到此人说话时隐隐夹杂有他人的呻吟声。

    “屈姑娘”的声音响起:“数百名江湖人物?都是些什么人?”

    “有接天楼的有临安白家的以及洞庭十二坞、伏龙堡还有一些人难以分辨身分。”

    “奇怪……按理这些人本不该同时在一处出现才是!他们是否也是冲着‘笛风客栈’而来的?”

    “多半是因为在此之前‘笛风客栈’方向的上空出现过烟火。为了尽量查明真相‘地行四杰’的老三、老四留了下来他们身怀绝技可以另辟捷径接近目标。”

    牧野栖听说镇子上再起变故而且与“笛风客栈”密切相关顿时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推门而出。

    甫一出门牧野栖不禁大吃一惊!

    但见堂前赫然已坐满了人有二三十人之多其中不少是满身血污。地上更有几个人躺在木板上伤得十分严重。鲜血几乎浸泡了他们的整个身躯让人一时难以看清其真面目!

    牧野栖心不由一沉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屈姑娘”身上。

    未等他开口“屈姑娘”抢先道:“我们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就将你送回‘笛风客栈’没想到节外生枝恐怕你需得在此再逗留一段时间了。”

    牧野栖眼中掠过狐疑之色却未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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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

    放弃。

    选择放弃或者放弃选择都是一种无奈。

    选择放弃是因为力不从心;是因为心有旁鹜。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淡泊因为无求。

    放弃选择是因为已越了“选择”的狭隘。

    可有时候你可能会无法选择放弃也无法放弃选择!

    这时“选择”便成了一种残酷一种明知不可却又不得不为的残酷!

    就如同饮鸩止渴一般!

    饮下鸩酒的人未必都不知道鸩酒是有毒的——可是既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世上有千般良药却从没有治后悔的药无论是谁无论何时只要是走过的人生之路便再也无法回头了——于是便有了“后悔”二字。

    于是就有了后悔带来的无言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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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野静风乍听寒掠的狂笑声微愕之下沉喝一声:“装神弄鬼仍是无法挽救你自己!”

    他料定寒掠在失利的情况下如此狂笑定是为了干扰自己的神智当下毫不手软“伊人刀”如狂风暴雨般誓要将寒掠彻底击败!

    倏闻蒙敏“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牧野静风一惊!

    若非有很意外棘手的事情生蒙敏决不会在这时候惊慌失措因为她不愿让面对强悍敌人的牧野静风分神!

    牧野静风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更为担心!

    狂攻一招生生将寒掠逼得倒退二步之后牧野静风正待转身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强悍至极的劲气暴袭而至!

    背向敌人而且被来敌占了先机不宜硬拼!

    牧野静风“伊人刀”乍收倏而斜指直击地面!

    身形借力反弹以他那绝世轻身功夫飘然掠起而他的“伊人刀”则已挑飞地上几块石子在他骇人内力的作用下几块石子如电射出直取身后来历不明的敌人——其目的并非伤敌而是为了自保!

    牧野静风已感觉到身后来敌的功力不在寒掠之下!

    如风一般飘出数丈远强自拧身牧野静风这才飘然落定!

    抬眼一看终于看清了突袭自己的敌人!

    来者是与寒掠一样苍老得不知年纪的老者一身金黄色的衣衫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眩人之光!

    甚至连他蓬乱披散的一头长也是金黄色的便如同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在他的肩后露出了一截兵器兵器极可能是护手钩!

    最为诡异可怖的是他的脸容他的脸部赫然是一片赤红神色间带有一股骇人的煞气仿若一个欲择人而噬的红魔!眼中闪着横霸凶残的光芒!

    牧野静风正自心惊间倏闻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炎老无敌!炎老无敌!”

    牧野静风举目四望心中一沉!

    但见芦苇荡内一地尸体残肢断骸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鲜血早已把芦苇荡的卵石、芦苇皆染成红色。更有死难者破碎的衣衫随风飘起飘落在远处的芦苇上随风而动便如一个个不肯逝去的冤魂!除了白辰、白茹白家近二百口人及接天楼的人竟悉数战死!

    白智秋亦已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他的全身一片赤血淋漓已无法分清究竟哪一处伤是致命的伤。他的双目愤怒地张着直视苍天至死不肯瞑目!

    伏龙堡的堡主贺烈还活着但他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的右臂已荡然无存!

    白智秋的武功本在他之下但白智秋状如疯狂的狂杀之态却让贺烈暗萌怯意!

    如果不是帮中弟子及时相救那么被白智秋一剑斩下的将不是贺烈的右臂而是贺烈的头颅!

    风宫的人果然是强悍至极!他们在击杀了所有对手之后虽然伤亡惨重却仍有三十多人活着!

    每一个尚且活着的风宫属众无一不是伤痕累累状如血人!

    目睹这惨烈至极的一幕牧野静风心中如有千斤重石!一种深深的懊悔与愧疚在吞噬着他的心灵!

    他自忖虽然自己是因为救儿心切才答应血火老怪让他召集这些人但与这数百条性命相比这个理由却显得苍白无力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那么牧野静风必定会选择放弃放弃借助血火老怪寻找儿子牧野栖这条途径!

    可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流水一般一去而不复返了!

    面对不可挽回的错误牧野静风除了心痛之外更有对风宫的仇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为了似乎根本无足轻重的理由而掠杀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而他们亦同样付出了代价!

    难道他们是一群以杀人为人生之乐趣的人吗?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他们便也是最无权利继续活下去的人!

    △△△△△△△△△

    寒掠当然要笑虽然他与牧野静风疾拼数十招之后已渐处下风但此时他已感觉到他的师兄到来了!

    他的师兄便是被风宫属众称为“炎老”的炎越!

    在炎越尚未出现时寒掠便已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对其师兄太熟悉了以至于彼此间就是相距在一里之外也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既然如此寒掠便没有理由不笑!因为炎越一旦感觉到他的存在便必定会来此地那么合他们师兄弟二人的修为就无惧于牧野静风了!

    甚至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他不信足足比他小一甲子的牧野静风能够挡得住他们师兄弟二人的合击!

    炎越果然出现了甫一现身远远便看见寒掠形势不妙立即突袭牧野静风!生生逼退牧野静风之后寒掠与炎越相顾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疯狂张扬目空一切!

    他们已整整蛰伏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间他们从未在江湖中抛头露面这对争勇好斗的他们来说是一种多么难以忍受的煎熬啊!

    而今他们终于可以再战江湖可以搏杀可以听见久违的金铁交鸣声可以闻到可使他们兴奋不已的血腥之气他们如何能抑止住自己心中的兴奋?

    他们二人正是血火老怪所说的“风宫四老”中的其中二老!

    无论是寒掠还是炎越其修为都已可跻身绝世高手之列!

    那么若是风宫四老齐出那将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寒掠高声道:“师兄五十年过去了你还活着我们终于可以再战江湖啦!”

    他的话中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不错我们要将这五十年中所失去的血战机会找回!”炎越的神情语气比寒掠更狂、更霸!

    他那狂霸无比的目光扫向牧野静风冷冷地道:“今天你便是我们再战江湖的第一个对手!但愿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寒掠接道:“师兄放心此人的武功已不在当年所谓的武林七圣之下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炎越火红的眉毛一挑狂声大笑道:“好!知己难求强敌更难求!便让我来会会连你也青眼有加的劲敌!”

    话音甫落炎越双目暴睁!眼中精光倏闪身形与此同时划空而出直取牧野静风!

    双掌交叉疾翻内家真力已由掌而出无形掌势向牧野静风当头罩下!

    他的功力真元与寒掠恰好相反竟是炙热无比双方尚相距数尺时牧野静风已感觉到了对方掌势中所带起的气劲有一股奇异的炙热感!

    牧野静风心知倘若寒掠、炎越二人联手对付自己那么也许自己便再无胜算!所以尽管对方未用兵器他仍是以“伊人刀”相迎!

    他要在对手未联手之前将他们各个击破!

    对付嗜杀凶残如寒掠这种人根本不需顾忌江湖规矩!

    “伊人刀”光芒如虹以贯日之劲势向炎越疾迎而上!

    一出手便是全力一刀!牧野静风显然已是怒火填膺!

    “轰”地一声炎越的炙热气劲与牧野静风的绝世刀气相接迸出一声巨响巨响声后“伊人刀”已趁势寻隙长驱直进!

    炎越一招未得手却并没惊慌冷哼一声身形倏然飘升如旋风而双掌则以快不可言之穿掠翻斩!

    他的功力果然惊世骇俗!竟然以肉掌面对牧野静风的千古神兵“伊人刀!”

    但千古神兵毕竟是千古神兵其锋芒在牧野静风的内力催运下更是全力挥!

    双方的身形在极短的瞬间相接之后又以无可比拟的度互拼了十数招接着立即分开!

    身形落定!

    牧野静风气定神闲神色肃然但却从容不迫!

    反观炎越眼中光芒更为可怕呈一种如兽如魔的赤色!

    而他的胸前衣襟赫然已有七条纵横交错的划痕!

    牧野静风的刀虽未及其身但无形刀劲却已隔空将炎越的衣襟划开!

    显然炎越虽未受伤却已吃了亏!

    他的手缓缓后伸向其后背的兵器摸去!

    一声吟响仿佛一道惊人的火光闪过天空他的兵器已握在了手中!

    炎越沉声道:“我的火心钩已有五十年未曾用过今日你能在十几招之后便逼得老夫搬出它来实是后生可畏!老夫生平很少服人你无疑是一个配做老夫对手的人!”

    语气一冷继续道:“我以火心钩对付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活得下来你!也难得例外!”

    牧野静风傲然一笑却未说话!

    他要以自己的“傲”逼得狂傲至极的炎越沉不住气迫切要与他一战!炎越的功力比寒掠更为沉稳一些必须让他心浮气躁方有胜机!

    牧野静风的傲然一笑被炎越看在眼里顿时怒焰猛升!

    更不多说手腕倏翻火心钩如一团跳跃的火焰般向牧野静风长泄而至!

    他的兵器在他至阳至烈的功力作用下全身已呈暗红色便如已被烧红了的炙铁一般!

    炎越的主动进攻说明了他的沉不住气这正中牧野静风下怀!

    健腕一翻“伊人刀”化作漫天芒影如山洪破堤般向对方迎去!

    竟是全力拼杀的一招!其中没有丝毫回转余地胜负得失也许便分出生死!

    两大绝世高手奋力一拼之下金铁交鸣之声惊魂动魄“伊人刀”银色刀芒与“火心钩”的赤焰光芒搅作一处如同一个银赤交织的光球煞是壮观!

    风宫属众虽有三四十人但他们皆是年轻一辈的人五十年前几乎皆未出世所以他们并未见过寒掠、炎越二人对“风宫四老”的了解只限于传闻而已!

    寒掠甫一出现所显示的武功顿时让他们心生顶礼膜拜之感!寒掠的那一身装束以及他的肃杀之气他的武功使他们明白所见到的这个举手投足间便杀了二十多接天楼弟子的人一定是他们先辈向他们提及的“风宫四老”中的寒掠!

    而今炎越亦在此处出现而且武功亦是登峰造极这使风宫属众兴奋不已!

    当然同时他们也深深地为牧野静风的不世修为所惊慑!

    牧野静风与炎越的这场搏杀已至他们所不能领悟的境界!风宫属众除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绞杀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之外脑子里几乎成了一片空白!

    倏地“当”地一声脆响两个身形倏然各自倒飞!

    炎越的“火心钩”一时竟未被牧野静风的“伊人刀”所断自然亦不是凡器!

    牧野静风与对方再拼二十几招后竟仍未分出胜负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暗忖这老头竟比寒掠还要强悍!

    一咬牙他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身形甫一落地立即再次弹身而起身如惊虹直泄炎越!

    口中大喝道:“敢接我这一招否?”

    大喝声中已以泰山压顶之势当头直贯而下一股强大到匪夷所思的气劲向炎越压迫过去!

    好骇人的一招!隐然有浩瀚江海一去不复返之势!

    正是“平天剑术”中的一招“大智若愚”这一招的精髓便在于其一往无前的气势!同时在这种声先夺人的“一往无前”中又隐有万般后着!

    炎越不退反进!他本是“风宫四老”中最为骁勇好战的一个又岂有他不敢接的招?

    两团光芒以快不可言的度迅接近着!

    “当”地一声惊天动地之暴响赤色光芒倏然消失!

    “火心钩”终不是由千古神兵“破日神剑”与“碎月刀”合二为一而成的“伊人刀”之敌在牧野静风全力一拼之下竟被生生击成粉碎!

    而炎越则闷哼一声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向后跌飞!

    身在空中已喷出一大口热血!

    寒掠大惊失色!

    他担心牧野静风趁势再进其师兄炎越性命堪忧当下毫不思索掠身而出挡在了牧野静风与炎越之间!

    但牧野静风却并未趁势再进他横刀而握默立当场神色凝重!

    直到寒掠已挡在炎越身前风宫属众的惊呼声方响起!

    事情变化之快已过了他们的反应度!他们见牧野静风并未趁势再进不由齐齐松了一口气!

    其实牧野静风此时已是力不从心虽然击伤了炎越但他自己也已是气血翻涌急需提气调元!

    寒掠挡在其师兄面前目视牧野静风口中却在关切地询问他的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炎越长吸了一口气方道:“并无……大碍!”

    言罢沉默片刻倏又喝道:“小子绝心是你什么人?为何你竟会他的‘逆天**’?”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

    绝心即数十年前横行江湖的“九魔圣教”中的“斩天魔”其武功之高更是举世无匹!他的“逆天**”可纳天地之浊气为己用诡异玄奥至极!

    “斩天魔”绝心为一代狂魔当时在武林白道的群起而攻之下仍是能横行江湖三十多年!

    直到五十年前当时天下名侠“有情剑”谷风在与绝心苦斗十数年后为了除去此狂魔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将绝心困于他设在青城山下的“地锁”中。

    因为“地锁”在绝谷中从无人迹所以在其后三十七年间世人都以为绝心已亡!

    直到十年前牧野静风被逼至此谷后各大高手追杀至此方知道一代狂魔竟还活着!

    也就在那时候在武林七圣中的五圣:苦心大师、风尘双子、日剑、月刀的合击之下方真正地毙杀了绝心!

    此事后来在江湖中传开世人方知绝心一直未死!

    但绝心一向未曾将他的武功传授弟子炎越觉牧野静风是以“逆天**”将自己击伤时如何不惊愕至极?

    寒掠乍闻“逆天**”时亦是吃惊不小!他心念飞一转忽然失声道:“啊莫非……莫非他便是十年前一度名动天下的……牧野静风?我在归隐之时仍能听到他的名字原来他的武功这般不俗无怪乎当年可以名动天下!”

    炎越心道:“牧野静风这名字我亦在十年前听说过但之后却又如昙花一现再无他的消息。难道此人真的就是牧野静风?以他当年的声势有这般武功倒是正常的可师弟为何能如此肯定他的身分?”

    当下他道:“师弟你为何说他是牧野静风?”

    寒掠道:“据说当年在青城山绝谷中见到绝心的只有十四人这十四人中漠西双残、清风楼楼主庞予、青城派掌门戴可、悬壶老人的弟子司如水等人皆已死再除去二个女子剩下的人只有所谓的武林七圣以及牧野静风!”

    “绝心一生从未收过弟子如果这小子真的会‘逆天**’那么他能得到这种武功的惟一机会便是在十年前绝心短暂地再现江湖时见到绝心的人本就有限而年龄与这小子相符的只有牧野静风一人!”

    炎越道:“没想到师弟你……咳……在隐匿的日子中仍对江湖之事知道得这样详尽!”

    寒掠道:“那是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再战江湖的一天!我必须知道江湖中又有了哪些值得一战的对手!”

    忽听得牧野静风缓缓地道:“你们不用再多加猜测了我正是牧——野——静——风!”

    方才牧野静风的确是以“逆天**”击伤了炎越。在双方的真力乍一接实的瞬间牧野静风凭借自己惊世骇俗的功力以“逆天**”中诡异至极的手法将“平天剑术”中的四招剑法之剑意在电光石火间生生迫入了对方的心灵之中!

    这样做当然很冒险!

    因为一旦对方的功力比牧野静风更高那么受伤的将不会是炎越而将会是牧野静风!

    所幸他成功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虽然吃了亏却伤得并不太重!而炎越能够识出他所用的手法是“逆天**”同样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绝心”与“逆天**”几个字都已是过眼云烟成了一种武林传说!

    不过以炎越这般年岁以及他的修为在五六十年前与绝心有过接触也并不足为怪!

    寒掠怪笑一声:“十年前老夫听说有了你这号人物能够击败祖诰及死谷谷主阴苍便已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一较高下如今老夫重入江湖的第一个对手便是你倒也了却了十年前的一个心愿!”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你师兄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

    “不错你的确是一个武学奇才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但纵使你有再高的本事也无法与我们‘寒炎归一’相抗衡!”炎越寒声道。

    寒掠一怔低声道:“师兄真的要用‘寒炎归一’对付他吗?”

    炎越神色凝重地道:“他的武功的确在你我之上若不以‘寒炎归一’的无上神功只怕对付不了他!”

    寒掠心中一震!让他震惊的不是炎越所说的话。关于牧野静风的武功在他们之上这一点他又何尝没有感觉到?让他吃惊的是师兄一向极少服人更绝无可能当面承认自己的失败。今天面对牧野静风他竟一反常态!

    炎越的这种变化使寒掠也不由得神色凝重了。

    但他还是担心地道:“师兄你刚受了伤此时以‘寒炎归一’对敌恐怕……”

    炎越的神色变了变方沉声道:“事已至此已顾不了太多!我们不能让风宫静伏五十年后再战江湖的第一战就失败!而且是在我们手中败的。我们要以我们的胜利让风宫成千上万的弟子相信风宫是战无不胜的!”

    寒掠缓缓地吐出了二个字:“也好!”之后未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扬起右掌掌心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