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江湖险恶,我这是为了威震宵小!”灰衫男子冷冷的回应道。

    嘶。角色名为“都让开我先跪”,因此被网友们简称为“先跪”的白衣男子被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瞪大了眼似是辩驳着:“昨晚是不是我就说了啊?半夜我们就得准备开始下山了啊。这要不是你上午非要管那个公会事情和打那个怪,我们趁半夜人少的时候早就已经偷摸到这了啊混蛋。”

    “宵小作恶,竟以多欺少!我辈江湖之人行走江湖,路见不平岂能不拔刀相助?”灰衫男子“不跪侠”怀抱长剑,一字一句冷酷说道。顿了一顿,他又正色补充道:“不,拔剑相助。”

    白衣男子先跪正要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看到面前面露讪讪的战士青年。

    对于周围围观玩家们的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他视若无睹,莞尔道:“小兄弟,好名字啊。剑无名。这世间之剑又有哪个真得其名?”

    “你啊,你就很有名啊!”战士青年愣了一愣。

    凭借着网络优势在短短两日间便声名大振的“剑仙”不是就很有名吗?何况他性格还这么好,昨天在看了关于“白衣剑仙一剑西来”的帖子里,那个衣袂飘飘、剑气飞舞间怪物应声而倒的录制视频后,这个人简直就已经是他心中崇拜不已的对象了!

    实际上他还没说的是,他这么激动是因为他从小便喜欢炎华国的古典长剑,选择拿巨剑的战士其实正是抱着代替的一种心理啊。

    这次他来这个传送阵,就是准备绕道王都去凛北的啊!

    这一定是天意!天意啊!

    战士青年跟着露出激动之色,目光中希翼起来:“那个……剑仙……我……我能做你师父吗?”

    话刚一出口,跪不跪二人组都有些面色古怪起来。

    战士青年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语病,脸上窘迫不已,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我是说我能收你为徒弟吗?”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他的目光这一刻竟澈亮起来,打量着这个17级的战士青年。

    青年大约只是二十岁左右,随着白衣男子的打量,那张略有些憨厚和稚嫩的脸,在开始的激动掩去后逐渐黯淡下来。

    是啊,堂堂凛北帝国的第一高玩,隐藏职业、橙色称号,还有着一看便不是凡品的一身装备。

    这样的人即便只是游戏里的师徒,又怎么可能收他呢……

    “你真想拜我为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白衣男子的脸色竟罕见的正经起来。

    他的话一出口,边上的灰衫男子便露出惊讶之色。他随即古怪的跟着打量起这个战士青年来。

    这小子走狗屎运了啊!只怕是都还不知道他要拜的是什么人吧?

    “留个好友,回头我会和你再联络的。”白衣男子莞尔道。

    “这……真的?”青年的脸上露出无法相信的喜色,他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发出啪啪的响声。

    这是梦吧?他昨天才抱着这个游戏竟然有剑客这种职业的想法,今天才想着准备传送去凛北,碰一碰运气,甚至能见一见凛北帝国的第一高玩。

    现在他还没出发呢,竟然这都成了?

    他能和凛北剑仙成为好友,甚至可能拜他为师?……

    “当然是真的。”白衣男子莞尔道,“我和不跪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等我回头联系你就好。”

    当战士青年“剑无名”和众多围观的玩家们目送着二人的身影离开广场时,他都还有些没有从恍惚中醒来。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惊喜的一天了,老天爷真的是很垂爱他啊!

    以至于连白衣男子最后那句“做我徒弟可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哟,哈哈”他都根本没有记住。

    剑无名,他的剑怎可无名?

    也直到许多年后,在那深幽死寂的世界尽头。

    一艘漂浮着的巨大航舰顶部,他一袭白衣,倚剑而坐。

    浅酌着金线系连的酒葫芦时,泪水竟开始慢慢滑落。

    这个可恶的混蛋师父,被他骗了啊……

    他握剑起身,衣袖凛冽如霜,却毫不在意的轻擦嘴角酒渍。

    持剑而立的白衣男子身前,是密密麻麻面向着他无声漂浮在空中的航舰群。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对他说,葫芦里的酒真的很难喝啊……

    ……

    网上的讯息一向传得十分之快,在凛北两大高玩现身边云西江城时,这个消息就已经飞快的传遍了网络。不少玩家为此纷纷议论着。

    难道40级的剑仙“先跪”是来挑战边云等级第一的炎华国第一虚拟传说人物“夜袭”的吗?

    看起来白衣剑仙也确实是目前有资格挑战夜袭的人之一了。

    不过游戏才三天啊,真的就要上演炎华国两大高玩的pk了吗?

    网上在为凛北第一高玩莫名出现在边云,而开始热议之时。跪不跪二人组的身影却一路沿着人迹稀少处向西而行,途中也渐渐将许多暗暗跟随着的玩家们甩开。

    灰衫男子怀抱长剑沉默许久突然道:“你真要收这么个萍水相逢的人为徒?”

    对于他的疑问,白衣男子却只是莞尔道:“时也命也。”

    灰衫男子沉默下来,蓦然似感慨却语气坚定般的道:“缘到际时,我辈江湖之人也不得不为此努力。”

    二人的言行也确实没法不让其他玩家们评价为奇异了。

    好好玩个游戏,你们到底在聊啥呢?

    “或许这就是命吧。老头身为执子之人,又何尝不是一个棋子?这一趟,我这个徒弟的事情呢。倒是很顺利的一来就碰上了。说起来圣王和言公也是心疼老方啊,值此风云动荡前夕,愣是把他赶着去了炼心。唉,未来的命运之人呐。怕是还在他的温柔乡里吧。啧,不过你说以老方的能耐,真的是完全没有察觉吗?”

    白衣男子先跪也似有所感触道。

    他忽然轻拍了拍头,恢复了正常的对话,不待灰衫男子答复,佯怒道:“哎,不说了。都是你,非要来的路上去解决那个黑骘兽的事情。”

    灰衫男子只是冷酷的回应道:“要不是你学艺不精,我们岂会连行侠仗义都如此费劲?”

    “嘶,我还学艺不精?”白衣男子瞪大了眼,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子跟着前掠而出数百米。

    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银白色长剑,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瞪着一旁身影跟上的灰衫男子说道:“你看看我这‘白鸿’,你再看看我这胸肌,再看看我这一脸凶残的模样,我这输出还不够爆表吗?”

    他突然又似意有所指般的嘿嘿笑道:“倒是你啊二师弟,你地载功修炼进度太慢了知道吗?照你这发育速度,距离神装那是遥遥无期啊。”

    灰衫男子再度沉默,却不答他的话,几息后他微叹道:“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的。龙先生委你重任,永跪师父也对你青睐有加……”

    “你羡慕我干嘛?我们新一代‘蜀山十跪’呐,自然是各有各的责任。”白衣男子莞尔道,不过却因他口中的所谓“蜀山十跪”而显得颇为不正经。

    见二人的话题似有些要沉重起来,“先跪”摆摆手道:“哎,不说了不说了。玩游戏就玩游戏。你老扯那些有的没的。”

    他跟着掉转话头笑道:“对了,你说我这个徒弟给他取什么名好?”

    “我们师兄弟叫‘十跪’,我叫先跪,你叫不跪,他这一代,嗯……”

    “你觉得叫‘先送’还是叫‘先跑’好?嗯……他师父我既然叫‘都让开我先跪’,那他就叫……‘打起来我先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