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支密信,扔在她面前。

    打开的一瞬间,她瞳孔猛然一缩。

    父王竟让长姐替她去赵国和亲!

    赵王年过半百,出名的好色,暴虐,赵国后宫更是乌烟瘴气腥风血雨。

    父王怎么能将天性纯良的长姐推到那吃人的地方,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可是……长姐那么爱燕国,那么听父王的话,想必纵有千般委屈也会咬牙承受。

    飞烟眼前仿佛出现了长姐含着泪用力朝她微笑的模样……

    “不!”她用力摇头。

    而最让飞烟震惊的却不是这密信上的内容,是这密信竟被公叔翎截下了!

    公叔翎对燕国的态度近乎于仇恨,想必做梦都是一举灭燕,所以燕国此番企图寻求盟友,他定是第一个阻拦。

    那么这封密信落入了公叔翎手中,长姐岂不是……死定了!

    飞烟慌张的神情被公叔翎尽数看在眼里,他眼中笑意渐浓。她母妃去得早,长姐如母,是她最重要的人。

    他低头整理衣裳,不无得意的道:“看来公主殿下对本王准备的礼物相当满意。”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此刻已经将公叔翎千刀万剐。

    *****

    马车停住,是到了王府。

    她强忍腹痛,直起身子把膝盖合拢,跪在他脚下。

    只要能救长姐,要她做什么都她都在所不惜!

    “王爷到底要飞烟怎么做,才肯留长姐一命?”

    他笑而不语,自己下了马车,还不忘转身向她伸出手,是一如既往的氏族公子风范,温文尔雅。

    她压着怒火,搭上了他的手。

    双只手,紧紧交握。

    他扶她下车,牵她入府。由于腹痛难忍,她整个人不得不倚在他身上,而他任由她依靠,甚至手中还握紧了些。

    此情此景,若是旁人不知,想必会以为他们这对“情人”如何如胶似漆。

    进了屋,他将她留在房中,自己离开。她独自撑在柱子旁,腹中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噬咬,她已经痛得完全站不直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来了。一壶酒,递到了她眼前。

    “酒可催毒,你饮下这壶酒便可立刻毒发身亡,不再受苦。”

    他这会儿声音温和,似乎帮她解脱的自己十分伟大。

    她抬眼瞪着他,眼里迸出火花。“王爷还没死!飞烟怎么舍得死!”

    他逼近她,声音从她上方欺来。

    “那公主殿下舍得你长姐死么?”

    他不屑地嗤笑道,“本王要公主做什么公主就要做什么,不是么?”

    说着,他已将酒壶强塞进她手中,居高临下地瞥着她。

    他要她死,这事没有商量。

    她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为何,往日演出来的万般恩爱突然潮水般涌入脑海。

    明明被他掳来齐国的这一年,她无时不盼着脱身,可如今他真将她弃如敝履……

    不知为何……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莫非假话说的多了,连自己都被骗住了?

    她的手暗暗握紧了他给的酒,既然他想看她毒发的惨状,便让他看吧,若是自己足够痛苦,让他足够解气,他便没有理由再去祸害她长姐了。

    拔掉酒塞,她仰头便要喝下去,却被他拦住。

    停了手,她抬眼对上了他意味不明的眼眸。

    “公主用美人蝎毒本王的时候,可曾犹豫过?”

    他眸色深沉,如深潭,似要将她看穿。

    她扯动嘴角冷冷地笑了笑,讽刺道:“飞烟可不比王爷情深义重。”

    推开他的手,她将那壶酒大口大口咽下……

    父王……母妃……

    不是飞烟不爱惜性命,实在是这魔鬼逼人太甚……

    长姐……此生养育爱护之恩飞烟无以为报,愿以性命,能护得你周全。

    烈酒入喉,辣的她泪悬于眶,自然看不见公叔翎黯然消沉的目光。

    盯着她喝的一滴不剩,公叔翎才淡淡一笑,轻松地转过了身,离开的利落而决绝,就好像……他与这里即将死去的人从未打过照面。

    他只幽幽留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