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劭的话音落下,曹府的大堂中寂静得令人慎,曹操的双眼立刻眯了起来,死死地盯住林森。

    就在林森几乎忍不住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曹操突然大笑了起来:“好考评!哈哈哈!”

    咦?曹操这是什么意思?林森心下愕然,许邵的脸上亦是一片迷茫。

    紧接着,曹操从案几前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林森的身前,拍着他的肩膀道:“不过子将兄,你看不透林森,我却能看透!若我为能臣,他便是门下一干吏,若我为奸雄,他也是麾下一忠犬!我说的可对?林森。”

    “主公所言甚是,属下必为主公肝脑涂地。”听闻曹操此话,林森长舒了口气,心中感叹曹操除了是个猜忌心极重的人,更是个自信之人,如今自己兵权不盛,武艺不精,曹操绝不会把自己当做什么威胁,就如同对待在袁绍强大压力下苟且生存的刘备一样。

    “你可以退下了,临行前去子丹(曹真字)那里看看,前几日我答应他调拨三百万钱供他饷,就交给你了!”曹操再次拿林森当个钱袋子,扔给了他一任务。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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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家的虎豹营位于陈留城外的西侧,偌大的营地足足有上千亩之广,宛如一头沉睡的猛虎,横卧在广袤的平原上。千余名骑兵来无影去无踪,机动迅,陈留境内大小盗匪,早就被曹真借着练兵的名义,清剿得一干二净,弄得掌管境内治安的郡都尉林昌成天无所事事,颇有微词。

    对梁国张邈的战争多是攻城战,骑兵的作用并不大,因此这支部队始终都在陈留境内驻扎训练,当然,他们的粮饷也就由林森这个陈留主簿来操心了。

    走进营寨,数百间木屋有规律的排列在营地的各部,每小片木屋后面便有马厩,供兵士随时可以寻找到自己的马匹,整军作战。当林森找到曹真的时候,这家伙正在营地的小广场上给军官们训话。

    “什么!想打仗?让我去找主公求战?告诉你,老子也想打仗,不过你们有听说谁家的骑兵被派去攻城了?”曹真的唾沫星子横飞,一年多的军旅生活,让这位世家子弟也是变得有些粗犷。

    “那我们再去找找陈留境内的盗匪啊!”

    “还找盗匪?再抢林昌那家伙的活计,就轮到他找我来拼命了!到时候你们谁有兴趣和他单挑,我可不拦着!”

    “哈哈哈哈!”围着曹真的一众军官哄堂大笑,林昌的勇名在曹家内部已经相当出名,现在找林昌单挑,几乎就是傻瓜的代名词。

    曹真又挽了挽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不过你们都放心好了,前几天我就找主公去额外要了晌,主公答应了,不出意外肯定钱的要落在林森那家伙的头上,这家伙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肯定会琢磨着让咱们帮他做些什么,看着吧,有你们的仗打!”

    林森躲在一边的屋子后面,听到这里心中暗笑,遂走了出来,喊道:“子丹,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哈哈,说林森,林森就到啊!”曹真一脸贼笑地冲林森迎来。

    “林大人好!”曹真麾下的一众军官亦是向林森问好,唯有两人只是对林森微微点头,那自然是曹纯和曹休,这两个家伙在还是曹操亲兵的时候,就拿林森当竞争对手,关系很一般,现在这两人仍然是与林森平级,因此对林森不过就是面子上客气一下。

    “主公派我给你饷,好家伙,你小子张嘴就多要了三百万钱,也就是你虎豹骑,若是别的军队,主公打死也不给。”

    “那不一样,曹仁曹洪家财数千万,除了军饷还有别的进项,夏侯惇乃是夏侯家的嫡长子,也有夏侯家支持,妙才那里虽然得到夏侯家的支援虽然少些,但绝对也不缺钱花,至于卫臻那厮就更不用说了,背后可是卫家啊!哪像我这里穷得叮当响!”曹真开始哭穷,不过他说的倒是真话,一千多匹战马的饲料就颇费钱财。

    林森掏出了一张公文,拍到曹真的手中:“你的背后可是主公,话说主公算上养子的这几个儿子中,只有你在带兵,连曹昂大公子都只能闷在陈留读书习武呢。这是可前往陈留府库支应三百万钱的凭证,上面印有太守大人和我的公章,除了钱,你还能再额外支应一千石粮草。”

    “说吧,你想让我干吗?多给我一千石粮草!?你小子可从来不干赔本的生意。”不仅仅是曹真,所有虎豹骑的军官都在兴奋的等待着林森的回答。

    “我都写在这里了,敢干不?”林森又递给了曹真一封信。

    曹真看罢信件上的内容,凝神考虑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干了!”

    “兄弟此番南下颍川能否成功说动荀家,一半都要靠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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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颍川距离陈留的距离约有二百里,即使慢慢赶路,也只要两天的工夫便可以赶到。由于在七年前经历过黄巾之乱,纵然在荀氏的带领下,黄巾并未攻破颍川郡城,但如今颍川境内的富庶程度,已经远远比不上陈留。

    此行林森等人的目的地并不是颍川郡城,而是位于郡城西南八十里的颖阴县,那里是荀氏的大本营。县城之内两条青石板铺成的官道纵横交叉,其余部分皆为土路,大大小小的商铺有四五十所,集中于城北的坊市中,从路上百姓的面貌来看,虽然衣着朴素谈不上富余,但一个个倒也精神饱满,称不上贫困。

    比起襄邑的繁华,这里差了至少两个档次啊……走在颖阴的坊市内,林森心中默默评价。

    “大哥!就是那里!”林吉把手指向了一处酒胪,“那里就是钟氏酒楼。”

    “那就走吧,我们过那里吃晚餐,之后趁坊市关门前找个客栈住下。”林森拍了拍腰间的钱袋。

    进了钟氏酒楼,寻到了二层一处较为清净的案几,林森、蔡琰、林吉、郭嘉、典韦围坐四周,跟随的十名亲兵则是在一楼就座。这里的二层可以说只是一个有栏杆的高台,因此可以看到一层的所有动向,以便在出现情况时提前做出准备,林森对这个位置还是非常满意的。

    “珍珠鱼丸、白斩麋角鸡……罐闷鹿肚也来一份,哦不,来两份吧……”当林森在观察地形时,林吉指着挂在墙壁上的菜牌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点菜。

    郭嘉在一旁含笑道:“这里是颖阴最有名的酒胪,价格甚高,士通(林吉字)当年在这里求学时,家境困难,向往这里很久了,我印象中,他在总共只吃过三次,还是靠了……”

    “不许说,奉孝!”林吉的面色有些红,“再说你比我年长四岁,我求学那两年,你在这里吃饭的次数还不是屈指可数……”

    林森挂着微笑听着两人聊起过去求学时期的趣事,手上摸了摸钱袋,这里面不过是装了些“零钱”,就价值七八万钱,乱世之中人杰趁乱而起,如今的自己乃至林吉郭嘉已经会再为一顿档次高些的饭钱愁了。

    “客官们!菜来了!”正当林森胡思乱想的时候,店里的跑堂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菜肴。

    一碟碟的菜肴放在了案几上,分于众人面前,红香绿翠色泽搭配得甚是讲究,颇为诱人,夹了粒珍珠鱼丸放入口中,却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林森不由赞道:“味道相当不错,这颜色的搭配亦是少见。”

    “啊!好漂亮!”即便是一贯以冷漠示人的蔡琰,也忍不住掩嘴轻呼。

    “不错,我走南闯北多年,这简直便是最漂亮的菜肴。”典韦说话间,还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鹿肚,显然食欲旺盛。

    “那是当然,这家店可是颖阴最好吃的酒楼!”林吉鼻孔朝上了天,牛气哄哄。

    林森习惯性地开始打击林吉的气焰,道:“这家店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得意什么?”

    “那是因为这里老板的女儿……”郭嘉一脸揶揄地看着林吉,却一下子被林吉捂住了嘴。

    虽然郭嘉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林森已经闻到了八卦的气息,探过脑袋道:“哦?老板的女儿?”一旁的蔡琰虽然仍在吃食,但注意力明显已经转到了这边,八卦总是女人的天性,唯一不管不顾继续大吃大喝的,只有典韦。

    “咳咳……”郭嘉清了两下嗓子,正准备表高见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娇叱:“林吉,真的是你!”

    所有人都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一名身穿淡红纱衣的美娇娘,正一脸惊喜的朝林吉这里走来,边走还边有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趋势。再看林吉的脸色,早已经是煞白一片,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钟……钟悠?”

    “正是我!很奇怪么?”这名看起来年约不过十五岁的美少女走到林吉的面前,叉起了腰。林吉的目光却是集中在钟悠的髻上,语气有些惊喜地道:“难道……你没嫁给那陈长文?”

    “哼!根本没嫁,人家等了你整整两年!”钟悠的眼眶有些红。

    “那长文他……”

    郭嘉在旁呵呵笑道:“长文(陈群字)的父亲陈纪那时在洛阳得罪了袁隗,袁隗扬言要陈家的人好看,陈氏远不如袁氏强大,长文畏惧袁术寻仇,便带着他的母亲跑到了徐州避祸,好像是投奔了他的族叔陈圭。”

    “徐州也不怎么样嘛……”林吉喃喃道,随后又仿佛猛然反应过来,“你这家伙!居然在陈留整整半年多都没告诉我!”

    “半年多来你从未提起钟悠,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她,谁会那么自讨没趣主动提起……”郭嘉正说话间,典韦却是突然握起了铁戟,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一楼门口的位置。

    一阵骚动后,进来了一票人,个个似乎都是善战之辈,其中一名为的青年男子扔了一个钱袋到柜台上,彬彬有礼地拱手道:“掌柜的!这里是三万钱,麻烦你分给这里的客人,就说这座酒楼有贵客驾临,请他们去别处用餐吧。相信这些钱足够以双倍的价格支付这些饭钱。”

    “这……”留在柜台上的不过就是酒楼的前柜,权力不大,有些面露难色。

    那钟悠似乎与这家酒楼有着密切的联系,当下已经冲到二层的栏杆前,伸手指着那青年男子道:“喂,告诉你!没有人能包下这酒楼!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那青年男子抬头乍见钟悠,眼中精光大闪,方欲表什么言论,却似乎看到了钟悠旁边的林森一行人,立刻失了方才的风度,恨声道:“林森!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碰上你这个混蛋!”

    林森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头痛,这青年男子还真是老熟人,正是上次在襄邑因为调戏卫小兰,被自己指派林昌典全暴打一顿的袁术大公子袁耀,这下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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