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两个!”西凉军士果然一眼就看出了林森和曹真不是本地人,指着二人勾了勾手。

    林森慌忙在曹真动手之前,起身迎了上去,恢复了那种带着北京口音的蹩脚安徽话,道:“军爷,可算遇到你了!”

    那西凉军士果然为林森的口音所扰,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道:“喂,你是这是什么方言?哪里来的?”

    “军爷来坐吧!”林森拉着西凉军士的手,又招呼了小二,“清酒再来樽,另外加十斤袍子肉!”

    “这……真是不好意思。”在天下间飞扬跋扈的是董卓,董卓麾下的普通军士,说穿了依旧是些纯朴的农民,看到林森这么热情,那军士也不禁搓了搓手有些赧然。

    “这有什么?军爷,我是位商人,从北平那边过来,所以说话您听着费劲,多担待着些。”林森抓起块狍子肉,递到了西凉军士的手中,“我到这边山里准备找些药材,谁知道跑断了腿,也没找到个屁,这不?你看我这个哑巴挑夫,至今还除了行礼什么都没抗呢。”

    说着,林森拍了拍一旁目瞪口呆的曹真,示意这就是哑巴挑夫。

    那西凉军士显然是饿了,大口啃了一嘴狍子肉,含糊不清地道:“你那口音,我听着还真费劲,其实我也不是西凉那边过来的,就是李儒大军师前不久刚刚下令征召的本地人,所以还能勉强听懂。这不我们这一百个倒霉鬼,被派出来在这大山里寻找有没有兖南口音的外地人出没,唉,累死了,天天爬山!”说着,西凉军士又灌了一大口酒。

    林昌和曹真对视了一眼,显然认识到了奇袭虎牢关的困难程度。

    “那更好了,军爷,这附近一带您肯定熟,那您知道哪里长有荆芥这味药材么?”林森很是殷勤得端起酒樽,帮西凉军士满上酒盏。

    西凉军士白了林森一眼:“我又不是医工,哪知道药材长什么样子?别说药材了,我都快被什么‘兖南口音’的外地人烦死了,跑了三天,愣是连影子都没见到。你们有见到过没?”

    “这你可就为难我了,我来这里是取道洛阳,根本不知道兖南口音是什么个口音啊。”林森听闻还没有现曹真的部队,暗自松了口气。

    “几位大人,菜来了。”小二将一大盘子袍子肉和一樽酒放在了桌上。

    “来来来,吃肉喝酒!”林森招呼道。

    西凉军士平日间应该很少有这种机会敞开吃肉,脸上的感激之情更是明显,边抓起盘中的肉边道:“我劝你最近就别瞎跑了,吕大将军快和外面那些部队打起来了,这年月只要战乱,什么都有可能生,太危险了。”

    “你说这虎牢关能守住么?”林森试探地问道。

    “开玩笑!守虎牢关的可是吕布!军中盛传吕大将军空手搏虎易如反掌,更是有三万西凉铁骑跟随,那些可是董太师从杀黄巾平西凉开始就带出来的老班底了,那一个个可是煞气十足的。”西凉军士十足的自信,“再说李儒大军师几番军令从洛阳传来,一定要小心背后奇袭虎牢关,上次华将军大意失关的事情定也不会生。”

    “那就好,那就好。”林森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和你不一样,对我来讲,只要不打进这山里一切都好,这里是我家。要说对谁忠诚,我还真无所谓,说不定明天我就换了讨董联军的衣服呢。”西凉军士满嘴油腻地啃着狍子肉,满不在乎地道。

    “那是自然,对我来讲,能赚钱就是最大的正义了!”林森深感知己的样子,“趁天还没黑,我再带着伴当进山碰碰运气。店家!结账!……军爷,剩下的肉你带走好了……客气什么……我们也马上进山了,身上飘着肉味也危险。”

    付过钱,林森和曹真匆匆离开了柴炭镇的酒胪。

    ………………………………………………………………………………

    曹真的营地搭建在一片荒僻的山坡背面,离驿道并不远,如果说山间那条不足一米宽的小道能叫驿道的话,其实几乎每个从驿道走过的人留心观察,都能看到这片营地。

    只不过曹真所打的旗号乃是“董”,反正董卓西凉军麾下姓董的将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和董卓沾亲带故的一大堆,别人也不知这些部队究竟是哪位将军麾下,加上近期大战,西凉军的军队在虎牢关前后几乎遍地都是,因此过往行人也就见怪不怪,从不也没有必要过问了。曹真的这步险棋当真是明目张胆。

    在曹真的大帐中,两个愁眉苦脸的人对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你说怎么办?”曹真连续第七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凉拌!”

    “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森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这回主公可玩现了,那个李儒早就料到会二次奇袭,如今防范肯定更加严密,要强攻虎牢关的话,你我二人这二百来斤肉,铁定交代在这了。”

    “废话,强攻的买卖我可不干,不说心疼自己这条命,就是为了我手下这票人也不能这么干,他们可都是曹氏子弟,有不少都是和我打小认识的。”曹真拿着根枯树枝,在地表上划来划去,一会儿又拿手胡噜掉,重新开始划。

    “喂,你不是一向号称你是名将么?上次袭取虎牢关,多露脸,快想出个办法来啊!”林森将皮球踢给了曹真。

    曹真没好气地道:“上次虎牢关简直是纸糊的,我带着兵进去,守关的看我们像筑关的民夫一样,连问都没问,就把我们放进去了。现在哪找这种好事去?带兵讲究审时度势,同样的办法在不同时期也会有不同的效果,如果……”

    曹真讲起兵法来,立刻变得一本正经,头头是道。

    “等等……如果要是虎牢关城门大开,里面出现了混乱,你有把握拿下虎牢关么?”林森脑中仿佛突然抓住了董卓军防守布置的一丝漏洞。

    “没问题,这五百军士都是我亲自操练的,相互间又是熟识,战斗起来远比一般的军队团结的多!你有办法让虎牢关内乱?”曹真一把抓住林森的手,神色颇为急切。

    林森点头:“李儒从洛阳布置下来的防守策略或许牢固,但我们忽略了一点,任何策略都是靠人贯彻执行下去的,下面的人未必能体会到李儒命令的精髓。”

    “你是说……虎牢关的守将董旻会对李儒的命令阴奉阳违漫不经心?”

    “那到不至于,毕竟董旻再笨,能做到一方守将,也足以说明些问题。只不过他在临机应变方面,未必就能考虑的那么全面。虎牢关生活做饭,必然用柴炭,我们不必要五百军士全部进关,只需要想办法借运柴进城的借口,混进十个精干之士,在关内引起混乱,再赚开城门,其实还是很简单的事情。”此刻的林森颇有一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不过说实话这一切都是臆断,林森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功。

    “你要带人混进虎牢关?”曹真一副仿佛不认识林森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带人进关了?我只负责出主意,我这身板,怎么看也不像是精干之士吧?”林森故态复萌,往地上一摊,宁死不从。

    “好吧,那我带人进关。”曹真眼神坚定,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

    “那带兵攻入虎牢关的事情谁来做?”

    “你呗。”

    “额……好吧。”

    林森在答应之前,心下计算了番,好歹自己也是曹操派来的钦差特使,于情于理也要出一点力,最重要的是……带四百多人入关,总要比总要比带十个人入关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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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在一点点悄悄地降临,林森趴在离虎牢关城门二里远的山坡上,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城门,背后影影绰绰地埋伏着数百曹家军士。曹真带着人混进虎牢关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至今仍未出来,林森不由得开始有一点担心。

    一轮明月高悬在头顶,没有污染的天空更让夜光显得格外的皎洁,从林森的角度望去,甚至可以看见城墙上人影的晃动。忽的一阵风刮过,林森浑身一阵冷,这可是五月底六月初的盛夏,即便是夜晚也不应该感到寒冷啊,林森这才现,头一次真正的上战场,让他紧张得浑身是汗。

    还好卫臻不在,不然非得被嘲笑死。林森试图用其他的念头来缓解紧张,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火起了……”旁边的一名屯将推了推林森。

    林森眯起眼望去,果然在高大的虎牢关内,几个地方微微亮起了红光,并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很快的,虎牢关内骚动了起来,呐喊声飘忽不定地传到了耳边,不过城门处的卫兵依然在来回巡逻,城内的骚动对他们毫无影响。

    曹真,能否打开城门,就要看你的了……你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呢……林森默默祈祷。虎牢关若败,对曹操的打击是巨大的,对于林森个人来讲,浪迹天涯也未尝不可,只是在失势公卿不如狗的乱世,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森,独自行走天下,生命安全实在是得不到保障。在某种意义上讲,林森已经踏上了曹操的战车,由不得他了。

    城门动了!

    林森的瞳孔猛然放大,城头上的卫兵身影一片奔跑喧闹,紧接着城门缓缓地开启。瞬间,埋伏在城墙根为数不多的视觉死角的数十名曹家军士,涌到了城门口。

    “当当当……”的声音传来,是曹家军士在拿着大斧试图砍断连接城门的铁索。只是曹真的部队本是长枪兵与朴刀兵,两柄大斧还是从柴炭镇上樵户手中高价收购来的砍柴斧,威力方面确实远不如军用斧,铁索恐怕一时间也难以砍断。

    机不可失!

    林森难得的勇敢了一把,率先冲了出去,高喊道:“兄弟们,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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