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你能帮我去找个人吗?”

    “谁啊?”

    “内务部长严凌。你就告诉她有个自称是她弟弟的人快死了想见她一面。”

    “啊?你认识她啊?我要是走了你被别的魔兽拖走怎么办?”

    “她是牧师。我要真被拖走了也只能算我该死。”我喘了两口气接着道“你在这里留到晚上我们更容易被别的魔兽吃掉。”

    “希望你没事吧。我日落之前该能回来。”

    说着张佳就走了。走了两步也不顾自己穿着裙子开始小跑。我心里笑了笑看来还是有人关心我的。不过我感觉中她能在日落之前回到这里的可能性似乎不大。那天岳宗仕带我移动了很远想必离城该有不少路程。而且看张佳跑回城那说明她也觉得时间紧迫。唉几次死里逃生这次又是命悬一线。

    有的时候睡觉是最好放松神经的方法。今天醒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困意总算珊珊而来。听说人睡着之后潜意识会代替自我意识控制呼吸修补破损的组织。这或许对我的伤势有很大好处。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漫天星斗月亮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四周偶尔会传来魔兽的嗥叫不过还好它们没有过来。我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等张佳带着严凌快点回来也等着魔兽来这里做个了结。潭水该是它们补充水份的最佳地点即便没有血腥的吸引它们也很有可能来。

    上天是要继续玩弄我这个猎物?虽然风中有血的气味空气里也弥漫着杀机魔兽却没有靠近我。我又想起那句话“等待死亡远比死亡更令人恐惧”。不知道还要多久她们才能来。潭边的草丛里一样有虫鸣可惜时过境迁再也没有半年前的那么清澈动听。

    仰望星空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西方人觉得一颗星星守护着许许多多的人我们的先人却相信每个人都对应着一颗星星。那颗属于我的星星或许正在不规则地运动时刻准备着当我咽气的瞬间冲向未知的黑暗。不过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星星的陨落只是无声无息地闪过。

    当我已经在考虑后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在那里。”

    是张佳急切的声音后面还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严凌当然不会一个人来那些人该是她的保镖。

    我闭上眼睛考虑怎么以神志清醒的立场和她说话。虽然严凌对我很不错不过要我认作姐姐似乎有点勉强。

    早知道严凌的牧师等级并不高不过聊胜于无在她的治疗下疼痛减去了大半。伤口估计很快也能愈合身体里的暖流让我有了力气。唉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药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你醒了?”

    睁开眼睛我看到张佳的脸又蒙上了布。也看到一旁严凌关切的目光不过目光里不仅是关切还有戒备和不解。

    “呵呵严姐姐。我好了。”说着我勉力坐了起来。衣服已经成了碎步只好险险遮住要害以免出丑。四周有人举着火把背对着我们。

    “能动了吗?我们回家吧。这附近很诡异。”严凌的声音居然有点颤抖。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那么害怕。看看周围的保镖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或许他们在路上碰到了什么怪事。

    严凌说“回家”让我听了很是迷茫。我的家在哪儿?父母那里看来是没有什么指望回去了。法律上本就没有家的概念若说长期居住地该是那个阴冷的地牢。苏轼却又作词曰:“我心安处是家乡。”可我的心安在哪里了?张佳的木屋不过是个暂时的寄宿以后我该去哪?虽然感谢岳宗仕送我的房子不过我并不打算去住。睹物思人不论是岳宗仕还是那个悲剧主角岳夫人都让我心情沉重……

    “这位妹妹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也不安全。”严凌抬头对张佳说道。

    原来她们还不认识。也对当时严凌就是来迎接张佳的。不过因为武炳坤晚到了一天没有接到人还又多等了几日。再后面自然都被武炳坤摆平严凌也就没有机会再接手冰岛来客的事了。

    张佳一时难以决定没有答话。

    我接过话题道:“如果严姐家房子够大不如一起过去住两天吧。养好了身体好干活。呵呵。”

    我觉得自己的话还算圆滑不管严凌的邀请是否真心我们都没有驳她的面子。而且先说好了只住两天我还舍不得这荒郊野外的清净宁和。

    “那上路吧。”

    严凌似乎真的有点害怕。本来还指望有人能拉我一把扶我段路现在现自己完全被忽略了。他们一个个都神情紧张搞得我更加莫名其妙。

    我拉住张佳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里有点吓人。不知道为什么附近有很多魔兽的尸体又找不到伤口。”

    “哦?”

    “严姐他们叫了但是没有人响应游侠也追踪不到人。”张佳说着指了指我左后的那个人。

    那应该是友非敌啊他们干吗紧张成这样?追踪不到人说明人已经走了。那些魔兽大概是他杀的以免我被叼走。难道严凌怕是我朋友?她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总的看下来她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

    游戏多少有点瑕疵比如建筑物的单调。严凌住的是一栋三层楼的砖石建筑和左相家的一样连房间的位置都一样。张佳被安排在我隔壁我们同住二楼的客房。严凌的卧室在三楼大概她喜欢高处可以远眺。

    张佳总算能安稳地睡一晚了不过我却睡不着。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主动入眠的滋味生命起码被剥夺了一半以上剩下的那点还笼罩着极厚实的阴影。我知道孟子讲的天降大任不过我并不想要什么大任我只要能安稳活下去罢了。

    “睡了吗?”

    房门被推开了是严凌。

    “严姐还没呢难得醒过来一会。呵呵。”

    “呃……能聊聊吗?”

    “当然。坐啊呵呵你是主人。”

    “嗯……你……恢复神志以后是不是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她想问我什么只能模糊地答道:“嗯基本上吧也不是全部。你也知道这个药力太厉害了对我大脑损伤太大。”

    “我是说你……神志不清时候的事情……全想起来了?”看她的神情很怪似乎是希望我忘记又不希望我忘记。

    她如此矛盾或许还是关于那个牧师与武士的故事吧。女人哪怕到了三百岁还是可以有粉色的梦想那是她们的天性。

    “其实那段时间的事情在我脑子里太乱没有条理。记得倒是都记得就是如果没人提醒一下的话就一片模糊。”

    “哦。呵呵还好你记得我这个姐姐啊。”

    “是呀否则今天就只能死在那里了。对了严姐你说那里诡异诡异在什么地方?”

    “很多食肉魔兽都是晚上出来的。刚才我们入山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但是山里一片寂静几乎没什么动静。后来我们又现了许多魔兽的尸体却没有伤口你说算不算诡异啊!”

    其实在我看来只有她现在向我描述时的那副神情有些诡异。我还是不明白到底诡异在哪里难道有什么她不愿意透露的消息?

    “不会是有鬼吧。呵呵。”

    “哎真的很难说啊!你不知道以前南修罗元老院的人最后战败的时候都是逃到那座山里的。后来被郑远图带队剿灭就地处决。难保阴魂不散。”严凌说着居然夸张地双手合十。

    “大姐你真的信有鬼神什么的?”

    “我以前不信啊。我还是**员。不过你说我们来到这里这么荒诞的事情都生了。谁说得清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唉。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之外虽存不论。别想那么多了。”我不想再把脑细胞浪费在女人的神经质上。看来似乎真的有人暗中保护我不知道是什么人。难道岳宗仕当时留下了什么消息给潜伏在华夏的伙伴?

    “你不信就算了好好休息吧。”严凌说得有点失落转而又道“茶能安心也能提神要不要来点?不过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狂了吧?”

    “呵呵应该不会了。上次是刺激的记忆突然涌出来现在什么东西都清清楚楚写在脑子里了不会有事的。”

    看到严凌的脸色一变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过现在若是补救也只能是欲盖弥彰。索性随她去吧她也不会因为一段往事杀我灭口。

    “那我去给你倒杯茶。”

    “哦。谢谢。”

    “不客气。”

    过了一会儿严凌又端着新泡的茶走了进来。那香气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好的黑暗不可能永远笼罩大地。

    “很香。谢谢。”我由衷赞叹道。

    “你在童话城有没有喝过那个人泡的茶?”

    严凌突然问道。至于她说的那个人是谁我隐然猜到了**分不过就是想不出她怎么知道赵石成会泡茶。照赵石成的说法他是逃出来之后才找到茶树的以后又没有再见过她那她不该知道赵石成爱茶这件事啊。

    “嗯?谁?”我装作不知道。

    “那个武士。赵石成。”

    “哦?他会煮茶吗?”

    “我这茶是泡的。”

    听到严凌答非所问马上意识到我用了个不该用的字。近来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总是会说漏嘴偶尔的小谎也不能自圆其说。

    “抱歉。其实我是他的忘年交。不过你现在给我的一些信息和他告诉我的故事有点出入。我太敏感了自我保护意识也太强。所以……”既然错了就要快点认错我一向都是这样。

    “没关系不过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看待的。你如果总是这样我会很伤心。”

    严凌的神情就和给弱智的我讲故事时一摸一样我伤了她的心。

    “再次抱歉。不过照赵石成告诉我的你们该是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后来再没有见过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吗?”

    “你不在的半年里生了很多事情。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你怎么知道没有异变?”

    这是真的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严姐那你能告诉我一些吗?和我有关的其实就是我朋友的下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被人囚禁了半年没人来救我。”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姐姐也没来看过我。”

    我的那声“姐姐”显然刺痛了她或许在那个世界她真的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弟弟。

    “唉……”严凌出一声长叹“出公告后当然没有人会来认领你。本来郑远图和我都想把你认领回来的最后他因为自己的前途让给我了。但是我办了手续到牢房接你的时候被狱卒告知你已经被我派来的人接走了而且手续齐全。”

    严凌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我知道肯定有人伪造了令牌但是我对此无能为力。当夜有个盗贼到了我家里在我卧室的墙上留了一份信。大意是童话王国已经派人把你护送回城而且你已经恢复了神志要我不用为你操心。我当时很高兴虽然有点怀疑但也只能如此。”

    “再后来我也托郑远图查找当时看押你的狱卒他们都被委派了别的任务有几个还被派到沙漠去了而且你住的牢房也空了。武炳坤一直都在沙漠那段时间没有在华夏露过面。我想你大概真的被你们的人救走了。所以后来也没有去找你。”

    我那时候睡起来几乎和死了一样趁我睡着的时候换个地方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而且严凌也没有必要骗我。不过郑远图当时的义举倒是让我很意外也很感动我也不想看到他放弃前途救我。

    “郑远图后来怎么样了?”我问严凌。

    严凌道:“郑远图当时抓你回来以后就升了指挥使那天当面给参谋总长难堪被调去当狩猎队的队长。后来主席出面又被调回参谋部反而升了一级。不过一直被总长排挤。武炳坤动不信任案逼迫参谋总长辞职自己就任总长一职。郑远图被任命为一级参谋调派沙漠直到现在还在那里。”

    唉自己在牢里消息闭塞武炳坤原来是如此上台的。

    “严姐当时我记得那个参谋总长很欣赏武炳坤啊。”

    “是呀不过武炳坤说以人民利益为最先拿出了总长贪污和一些很肮脏的事情的证据。后来这个家伙被判终身苦役石头也被砸掉了。”

    “武炳坤是怎么当上主席的?”我很好奇总以为他是靠政变但是现在看来又不是很像。

    “因为公民投票当选的。主席在出访汉唐的时候被汉唐右相刺杀身亡。武炳坤当时任前站的总负责人本来也脱不了干系。但是人家几个讲话又迫使汉唐交出了右相大家就都很信任他了。”

    唉现在说起来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是如何莫测。想起那个右相还有那个打我耳光的泼辣美媚也算是可怜。

    “汉唐的执政呢?我从来没见过他他是怎么样的人物?”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很神秘只见主席级别的人的。也有传言说他根本就是傀儡甚至没有这个人存在。”

    “嗯。当时我在沙漠内政命令都出自杨思远之手右相的权杖又可以调动军队。看起来好像执政的确是被架空的不过杨思远似乎很相信执政的实力杜澎也很忌惮这个人啊。”

    “杜澎?你怎么知道他?他做右相的时候你不是还在牢里吗?”

    “你不认识?你们华夏潜伏在汉唐的一颗棋子他当右相不就是你们的安排吗?”

    “这个我倒不知道。大概是他们参谋部弄的计划我一直在内务部。”

    “你也真的是女强人半年时间就做到了部长。这样的事情倒不知道。呵呵。”

    “唉我是一步步来的呗。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往上爬。不过就是看有些人做事不顺眼只能自己动手没想到就给大家一种女强人的感觉。而且你们童话王国的朋友帮了我很多。”

    “对了童话王国怎么会举城迁徙来华夏?我记得我们之间好像是血海深仇啊。”

    “唉你也真是的。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总得有个了结吧。你们童话王国一共都不过只有十多个男人了还硬撑什么?而且沈休文赵石成这样的当事人都不介怀了。”

    我们只有十多个男人?也有可能其他人大概都转移去了卡城。呵呵那些人名义上还是我的部下啊真的怀念这些兄弟。

    “哦就是那时你和赵石成重逢?那他们现在人呢?”

    严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石成已经死了。沈休文隐居在屠龙谷。”说着一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赵石成死了!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不过和我倒是很聊得挺投机。没见他表过什么惊世骇俗的大计但是从他的棋风里可以看见他胸怀百万甲兵。可惜啊又是一个朋友就这么走了。

    “他是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本来他和沈休文帮我制定内政纲领还包括修立历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去了沙漠。再后来沈休文回来了告诉我他死了。然后说带着他的尸体去屠龙谷隐居。你知道屠龙谷在哪里吗?”严凌停止抽泣向我射来求助的目光。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只得呆呆地回视。一丝失望划过她的眼球目光软了下去。

    看来要知道赵石成的死因只有去沙漠或者去屠龙谷找沈休文了。但是这两个地方都不是我所能到达的。本来还想过几天就回归山里不过故友死得不明不白我怎么能放手?好在近来几天睡觉的时间好像的确越来越少不如耐心等在这里等睡眠回归我手的时候再做打算。

    “严姐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多住一段日子?最好能在内务部帮我安排一个位置?”我想多少混个职务以后找机会去沙漠也方便一点。屠龙谷看来要去的话只有等我能控制药性之后了可能性太低。

    “这……可以是可以不过怎么解释你的来历呢?”

    “岳宗仕给我编了一个身份在参谋部拿空饷叫‘裴家书’好像是个三级参谋吧。你把这个名字调到内务部该没问题吧。”

    “这个问题倒也不大。现在的任务一个是修订时历一个是立法。你想做哪个?”

    “我要一个和同僚接触少和高层接触少不和汉唐的人接触但是最好能让我好好观察社会的职务。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的调查员就不错。”虽然我和以前已经判若两人不过最好能少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不和汉唐的人接触。至于高层只要接触了一定会有很多麻烦。和同僚接触少一点自己的来路也就不会被起疑。

    “好。不过一个三级参谋调过来当调查员好像很委屈啊。”

    “岳宗仕死了以后新任参谋总长一定会筛选一批人。所以我没什么背景只有被炒鱿鱼的份。到时你借口人手不足调我去扫马路都没人管。”

    “呵呵也对。”

    “对了岳宗仕和武炳坤一死他们的位置谁坐?”

    “主席要全民公选我也是候选人之一。”严凌说的很不好意思“参谋总长由副总长代任等新的主席就任后再宣布新的人事任命。”

    “哦。呵呵有个高官姐姐干吗都轻松啊。呵呵我现在也算是太子党吧?哈哈……”

    所有的事情看来都可以暂告一个段落我再次准备踏上征途。其实我到现在都很迷惑到底是什么力量一次次让我不得不卷入莫名的漩涡?真的是身不由己。余淼当日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现在我又开始“自作孽”了为了自己的心安为了九泉下的兄弟可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