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颤抖眼前一片漆黑。枕头很舒服来这里以后几乎没有睡过这么软的枕头。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头很疼不过这次是因为睡得时间太长的那种晕晕的感觉。

    打开眼帘才现自己身在一辆马车里同车的还有一位年纪接近三十的女子。六十年前式就不能判断一个人是否婚配后来凭着婚戒倒是可以一览无遗。不过现在这个世界我很难决定是叫小姐还是女士。如果对方是独身主义者那是不会愿意被人叫女士的因为如此便有了已婚的嫌疑。如果对方是贤妻良母一类你叫她小姐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嫁不出去一样。

    我模仿着小日本三流侦探小说中的情形努力查看她手指上是否有婚戒的痕迹。但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伸手抓起她的手!难道我的身体不听我的指挥?

    “一醒就顽皮啊。弟弟。”

    那个女子叫我什么?弟弟?我有六个姐姐没一个关系融洽的此生最恨就是姐姐太多她却叫我弟弟?

    “哇……我不要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做弟弟嘛……”

    苍天我不想哭啊。难道我的身体已经叛变了?还是有什么控制了我的身体。感觉怎么像是思维和动作极其生硬地扭在一起。

    “乖不作弟弟不作弟弟。乖喝点东西吧。你睡了三天了。”

    睡了三天了吗?难怪头开始胀。武炳坤那个混蛋呢?岳宗仕呢?张佳他们呢?这个女子是谁?我坐的马车是去哪里?愕然回头现车蓬没有幕帘车后跟着整齐两列队伍。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大6地形单调北面多山中部丘陵南部是一马平川。现在马车就行进在山路上可见我们三天里已经从伏击张佳的丘陵地带到了山区一直在向北走。向北走?大半个大6都在华夏帝国的控制之下他们的都城就在北面的山区难道我们是去华夏都城?

    唉不管到哪里都好能和美人同车就不会是去做奴隶。下面走的那些人都还在羡慕我呢。而且我刚现那个很舒服的枕头原来是这位女士的大腿。

    “你还不舒服吗?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厉害?”

    “……”

    “你刚才眼神很吓人。要不要紧?”

    这位女士和我是什么关系?她好像很紧张我还没有恶意。但是那些队伍的确是华夏的没错啊。现在这个纵马跟上来的武士就是那天第一个要审我的副指挥使吧。

    “阁下他的确是个很可怕的疯子。您应该注意安全。”

    我现在多少有了一点阅历从这位副指挥使里的语气里就听出他的不满也看出这位女士在华夏的地位比较高。比武炳坤更高吗?为什么我被转移到她手里了?身上的伤都好了没有一点不适衣服也换了……

    我努力回忆能回忆起的最后的东西那是我背靠着大树入定。等醒来就成了这样让我费解的场景。我知道了记忆中少了一部分内容。我睡了三天之前醒着的时候就遇到了她还认她做了姐姐。经过呢?

    一定是问题考虑得太多一股困意袭来。我努力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却无力抗拒睡梦的招呼……

    在我睡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整个天地都是陌生的。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每次醒来都有睡眠过度的晕沉感。但是过不了多久又是一阵困意袭来无法抗拒地混混入睡。

    那位女子来看过我几次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狱卒对我都很客气。梦里我已经知道自己前几天是一个智商不过十岁儿童的傻子。本来还不相信后来靠着女子的自言自语我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再后来只要有一点点的提示我就能回忆起当时的全部场景。

    我的眼神已经变了那是她说的。她说本来的我眼睛是明亮的清澈见底。现在的我眼神已经浑浊像是笼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出我在想什么。我不敢挑战女性的直觉我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出单纯的语调所以我不敢再说话。

    好在孤僻本就是我多年养成的性格。那些无聊的狱卒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命令总是在我面前聊天一天一个主题。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但好像怎么也睡不醒。严凌说我睡得明显比以前多了虽然自己也现了这个趋势但又无能为力只能担祈祷不要一睡不醒。有人说睡着的时候离世那是上天对好人的回报。我不是好人甚至是个恶人我不想在没能留下最后一句话的情况下死去。

    严凌总是支开看守我的狱卒隔着铁栏和我说话。我已经听过了牧师和武士的故事还听了以后的种种。她把我当成一个木偶一个可以倾诉不必害怕后果的对象。我不反对。当时赵石成对我说的时候我只是同情并对他的痴情感叹。后来听严凌如泣般的低声细诉我用尽全力才控制住微酸的鼻子假装入眠才混了过去。

    副指挥使郑远图现在成了指挥使来看过我这个俘虏。没有说话。我照例看着天花板或者地板等待着睡神的来临。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一声叹息让我回味很久。如果他再来我或许会忍不住和他探讨这个意味颇深的叹息。

    又过了几天有三个陌生人来到我的牢房。他们大概很受看重为了他们的安全我被铐在十字架上。不过我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三个坐在我的床上对我指指点点却又没说什么交换着彼此熟悉的表情。

    片刻之后又有一堆人涌入地牢我连眼角都没有抬。但是最后的那个脚步声我认识那是严凌的。

    “开始吧。”

    等那些人在笼子外坐定有人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因为地牢的拢音震的人皱眉。不过我依然如旧看着那三人脚下的地板。

    那三人站起来了膝关节一绷向笼子外面微微一弯腰朝我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

    “……”

    其中一人问道。我当然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看着那块石头上的花纹那是我每次睡醒的时候用指甲划的。本意是计算自己在这里的时间后来现自己往往会睡上几天都不醒也就失去了做这个工作的意义。

    三人罗里罗嗦问了一堆问题。从我的姓名到我喜欢的内裤。我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来路这些问题即便我是正常人也不会去回答。何况我现在在装扮一个因过度刺激而心理自闭的精神病患。

    “主席阁下我们问完了。这是典型的自闭症如果要医治需要专业化的心理辅导和一些药物。这里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原来我居然惊动了华夏共和国最高领导人是我的荣幸。

    “自闭不都是小孩吗?他这么大了也会自闭?”

    那个声音不是很老其实这里不会有很老的人。像沈休文葛洪赵石成这样的问题中年社会上并不是很多。

    “自闭症只限于幼童这种说法是没有根据的。过度的精神刺激也会导致自闭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措施。让不能接受的冲击暂时封固起来。在此之前据报告里的资料此人精神失常有中度弱智的症状也是因为过度刺激的自我保护。后来再受刺激就转为了自闭。”

    另一个人说道。我猜他们多少有点心理学专业背景不过更可能是和我一样在专业课上睡觉看闲书的混混。或者根本就是蒙古大夫。自闭者的眼睛的空洞不是正常人可以模仿的。我也只有尽量不想问题才能暂时制造空洞的假相。

    “嗯内务部的结论已经给我了读吧。”

    “乔林男五十八级纯辅助牧师兼六十级法师刺客。擅长谋略精于诡辩。此人经查可确认其行为能力业已丧失不能自理。以共和国的人道精神亦无由国家承担其生活责任之理由。建议:公示公告若无亲友认领放逐城外三十里。”

    我听得热血沸腾差点就笑了出来。这份报告是我有生以来听得最高兴的。

    “参谋部的意见呢?老邱不是说今天给我吗?”

    情况不妙。从这位主席的语气里我感觉他就是那种两边和稀泥的好好先生。如此说来内务部和参谋部的对抗该是很激烈的。我们在华夏的伙伴到底在哪一边?还是两边都有?这里比卡尔塞克特更复杂逃出去就什么都不管了。除了左柏榛和余淼……我知道左柏榛能救我出来一定是武炳坤利用岳宗仕行的诡计看我是不是真的疯了。他后来逃脱了吗?

    “阁下我代表参谋部谈谈我的看法。”这是只老狐狸在向主席叫板啊呵呵参谋部都是他的私有物只是不知道主席是怎么样的神情。我继续看着石头地板地板的夹缝里已经长出了小小的草芽严凌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我也是被这么吊着那里还是光秃秃的。

    “这个乔林啊如果是我们的人一定是个人才。能力不在我们的武炳坤之下啊。现在这个样子嘛也算他生不逢时也该有资格感叹一下‘既生瑜何生亮嘛’。所以我想说的就是他能和我们的武炳坤称为一时瑜亮是个劲敌啊。”

    这个家伙以前是当官的?这次异变好歹为那边的祖国消灭了一只老鼠。

    “大家不知道读过没读过这么个历史故事。说的是啊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叫商鞅的。他做人家门客的时候他的主人很看重他。临死前给国王留言商鞅此人厉害无比要是不重用他就杀了他免得给自己国家添祸害。后来国王没有听他的放走了商鞅所以他们国家被齐国灭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没有入睡。在对方喜欢的方面大放厥词最能让人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如果我不是自制力强我一定会狠狠地纠正这个白痴的低级错误。不过现在我只能克制自己放任他去修改历史。

    “所以如果他清醒不了我们就索性杀了他反正他没有用了。万一他出去了清醒过来不又成我们的祸害了吗?”

    全华夏的人一定都讨厌这个家伙年纪不过三十多没有一点水准却满口官腔。最麻烦的是如果我是华夏的领导人觉得对方是一个如此难缠的人物一定会下杀手的。轻视我啊求求诸位了。

    “呃~两边的意见都有道理。呵呵。我觉得……人能少死就最好少死一点吧。专家们觉得他有希望再清醒过来吗?”

    “几乎没有希望。”三个“专家”还是很有人性的虽然他们未必意识到自己在救人。

    “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咯?”那个家伙真的是太讨厌了我心里已经咒骂了他几千次。如果他在这样非置我于死地我一定会问候他的雌性家眷。

    “永远不可能!”

    门口虽然有喧哗的声音但是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谁?卫兵让他进来说。”

    “主席阁下在下指挥使郑远图。”

    “哦就是去接冰岛来的那些人的领队?”

    “是的阁下。当时在下是副指挥使。已故的谢勤是领队。”

    “你刚才说的什么永远不可能?”

    “在下刚才是对参谋总长的回答。”郑远图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啊可惜过刚则易折。

    “郑远图你什么意思?他身上的伤大夫早就验过了这种程度的疼痛可能晕过去但是不至于先傻后呆的地步!”

    “总长阁下大夫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郑远图太紧张了“因为他的疯不是因为酷刑是禁药!以前的魔力增进剂!武炳坤没有加工直接给他喝了一大碗药汁!”

    “胡说!那样谁能不死?战士都会死!不要说法师了。而且他的两个职业都是靠精神力的牧师的精神力本来就雄厚他能不死?”

    他们说的这种药以前肯定轰动过不过是肯定是保密的。成功了当然要保密;失败了那就更要保密了。现在郑远图居然喊了出来。我没有敢抬头但是已经听到了众人的啧啧声。看来武炳坤没有骗我那种药的确很可怕。我现在这样已经是奇迹了或许哪天我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停!不要吵了!”主席火了“我们华夏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事情生?啊?我当时看到他身上的伤我就觉得对不起人家了。仁义道德啊几千年了毁在我们手里?”

    主席是个好好先生或许还是个谦谦君子。不过他不适合社会不论哪个。

    “这样就照内务部的建议办吧。……你别说了邱老你自己知道他是不是喝了禁药!我不打算查这件事传出去没人好看。”

    结束了太好了。虽然我现在是个没人要的废物不过我很难保证严凌和郑远图不会神经要求收养我。不过或许童话的伙伴会收养我吧。再不过他们能靠得住吗?岳宗仕的前车之鉴啊!

    今天醒的时间出奇的长刚好让我想了很多问题。最近几次都不做梦了每次醒来总觉得很失落。多少天了?我走的那天卡城已经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现在呢?什么形势了?华夏的主席不是要访问卡城吗?去过了吗?

    终于顶不住睡意还是进入了黑暗之中……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在地牢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既然他们的主席已经决定采用内务部的方案我当然不必再担心什么。或许只是暂时没人认领我吧我本就不希望被人认领。离城三十里我可以慢慢走回童话。虽然一路上的安全和伙食很成问题但是总比死在这里强太多了。

    地牢并不是很可怕的地方。没有阴暗得见不到阳光也没有潮湿得滴水。我不知道《魔剑》里有建筑物附有地牢不过我的确是在一个地牢。接近天花板的那个小铁窗是我判断白天和黑夜的工具。偶尔那里还有人走过。

    这里或许只是一个大的地下室被人用铁栏一分为二。我占一半看守我的人和来看我的人占一半。他们那边还有一些吓人的刑具还好我没有试过。

    某一个晚上我醒来之后现狱卒已经不在了四周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吓人。我第一次感觉到孤独的恐惧。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我被放任躺在床上每天只有一个胆小的家伙给我喂饭。为了找一个适当的机会站起来我等了三次睡醒。那时或许是午后房间里有报纸一样大的一块光斑。那个家伙在喂我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汤。汤早已不烫了不过我还是假装被烫到猛地站起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从此我可以自己吃饭了。醒来的时候虽然不长我总是绕着圈子走路免得双腿成了杨思远那样。

    果然有几个人来看过我。他们本以为我从自闭中走了出来不料只是换了一种自闭的方式罢了。那个胆小鬼很怕我不用他喂饭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每次他都是远远的把饭放在铁栏外面让我自己拿。有几次甚至远得我都拿不到。

    他们不会无聊到每时每刻监视我。即便有这样的命令执行的人也肯定会厌倦。没有人再来看我了。严凌也没有来过。自从只有那个胆小鬼给我送饭之后我的房间就没人帮我清理。排泄物的臭气总能熏醒我我居然也适应了偶尔从天顶的小窗里吹进的风会让我兴奋好一阵。

    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有一天醒来的时候现地上有个圆的黑影是人的影子。有人在监视我。我没有抬头只是一如往常开始绕着囚室散步一圈一圈总有一天石头上会留下我的脚印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

    “看到那个傻子了吗?杀了七个人呢!我每次给他喂饭他都想杀我还好我比他强!”

    我不认识这个声音不过听起来像是给我送饭的那个胆小鬼。或许他在给他的同伴吹嘘什么吧。不过我居然被描述成了杀了七个人的杀人犯!算了算好像至今才杀了五个人啊其中三个还是替你们华夏杀的呢。

    “这里暗暗地都看不见什么。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是个女童幼稚的声音或许是那个小子的心上人。玩《魔剑》的年龄段比其他网游要广虽然集中在二十岁左右的人多不过再小一点的可以到十五六岁。像沈休文赵石成这样不结婚玩游戏的“老人”也不少。我看那个胆小鬼最多也就十八岁吧。

    “很危险吗?”

    显然那个胆小鬼在犹豫。其实没有任何危险我连法师最基本的“魔法箭”都不敢用。

    “是很危险不过我们站远一点看看就走。我保护你吧。”

    我没有兴趣惊吓小孩子再加上困意又来了快走两步躺在床上等待精神的解脱。睡眠对我来说已经习惯我只有在梦里能见到人阳光树木。这些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极为稀有了因为最近连梦也没怎么做了。我不再梦到那些被我杀死的人我正在为自己赎罪。相信让他们自己选他们也不会觉得我现在比死要好多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真的疯反而心境越来越趋于平缓。一开始想到余淼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痛再然后有点愧疚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对岳宗仕或许他有自己的信念吧。我们早就认同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是唯一的真理我没有理由责怪他。

    武炳坤和杜澎。或许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们和我是一类人。我也虐待自己的俘虏让他开口。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站在我的对立一方又是虐待我的人所以我恨他们的根据不过是自己的自私。现在好了我既然不恨自己当然也就不该恨他们。

    床边的小草已经长高很多了。看到它我就想起幼年时代一很流行的歌曲。“没有树高没有花儿香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其实我何尝不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在这里我反复想通了很多事情总也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轮上了我。

    我没有处变不惊的定力却让我去风云变化莫测的大漠;我没有中流击水的魄力却把兄弟们的性命交到我手里。或许我在这里逃过了那么多沉重的责任也是一件好事。我更没有运筹帷幄的谋略上比张良下比孔明的武炳坤杜澎却拿我当对手或者说出气筒。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他们却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大雷霆迁怒于我……上天不公。

    “就是这里。这边钥匙可以开那把锁不过最好不要开我就没开过。平时这里没人会来的真的有人来了你也要当作不知道。要有人要你开门你开门就是了。反正自己当心就是了保重啊兄弟。我呆了一百天了总算解放了。啊哈哈……”

    胆小鬼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不知道现在新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不会把出卖我当作离开这里的阶梯或许我会和他说说话。我本来一直不喜欢说话虽然给人夸夸其谈精于诡辩的错觉但那不是我的错。可我现在太想找人说话了那个胆小鬼说三个多月了我没有感觉但是我感觉有很久没有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