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能挡么,巴克。”三号的声音,有些阴恻恻的。“那么,就来挡我的疯狂跳弹吧!”

    墙面传来了密集的爆碎声,子弹呼啸着,在房间内四下穿梭。

    “我的脑子比较不好使。所以,就连我也不知道,跳弹会飞向哪里去。”三号赫然高声笑了起来。“哈哈,就来赌赌看,我们谁会先被跳弹打!”

    “你这个疯子!”刀剑砍开了子弹的声音,如同大堆硬币滚落。“你想自杀么,三号?”

    “说起来,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和我,还有怒汉史提夫,都被敌人逼着玩俄罗斯轮盘……那左轮枪里……好像是……有五颗子弹呢。”

    “你在这里突然提这个……什么意思?”

    “巴克,你不是最喜欢赌么?”在漫天的弹雨,也许下一刻,三号就会倒下。可是他的声音,依然平静而从容。“我想,在这种弹雨活下来的机会,应该比五颗子弹的俄罗斯轮盘更大吧?”

    “有意思!”巴克的声音,猛然高扬起来。“看来……你的确不想活了。”

    “就把胜负,交给子弹来裁决吧。”三号的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音。“-ii,加大一倍射速!命运的轮盘赌!”

    房间内的家具,破碎的不能再破碎了。空气,是子弹划破空气的啸鸣,如同密集的杀人蜂群发出的嗡鸣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魏山对着巴婕特一阵苦笑。“落单者,在这里被杀了。并不是我们做的。”

    在静音结界内,他不用担心巴克或三号听到他说话。眼前的房间里,满目疮痍的战斗景象,也并不是自己这群人的伏击造成的。推测发生的激烈战斗,并不发生在他和三号之间。

    “真是意外的结局。”巴婕特摇了摇头。“结局已经注定了。他们之,有一个人会死在这里。”

    “我们走吧。”魏山突然感觉有些兴味索然。巴克还是三号,谁会死在这里?可是,他们……谁应该死?魏山觉得,自己无法做这种判断。“去找地图上别的时光通道。”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其实……还不错啦。”话虽如此,无数子弹透体而过的那种“错觉”,依然让远坂凛脸色有些苍白。“不需要在这里……观测一下他们的战斗能力么?”

    “那么,就让……阿鲁卡多殿后吧。”魏山走出了静音结界,推开了房间的门。对于身后,在【过去】发生的这场可悲的内讧,他实在无法评价,究竟是谁对谁错。

    “你小子,想逃跑么?不会让你溜掉的!”魏山身后的木门,发出了被子弹密集射击的破碎声。“来和我赌下去啊,赌鬼巴克!!!”

    听着这些来自过去的战斗声响,魏山心涌起了怪异的感觉。自己还能听到三号的怒吼。不过,按照兽皮卷上的描述。这个人……多半已经战死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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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疯狂的【世界】……啊。”

    “屠夫!”皇龙立刻发动了机关傀儡,开始了全力戒备。在听到这突兀声音的那一瞬间,皇龙感觉自己全身寒毛直立。“全体戒备!!!”

    回应他的,是身后众人纷纷倒地的声音。

    “啊,战斗已经结束了。”屠夫突兀的出现在皇龙的面前。“放心,我可没有杀他们。”

    尹腾云身后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应该是屠夫的手下。

    “这是……空间类的能力么?”皇龙在瞬间做出了判断。“一瞬间击倒了我所有的队友。那么,为什么不攻击我?”

    “我根本没有恶意。只是来……嗯……打个招呼而已。”屠夫耸了耸肩膀。“真的不要和我一起战斗么,前队长?”

    “想得到德库拉的黑暗支配之力,你究竟想做什么?”皇龙感觉到,身后正传来浓烈的杀意。“我不认为那会出于什么拯救世界的愿望。”

    “拯救世界?”屠夫吃惊地摘下了墨镜。“你是在开玩笑么?拯救世界还是毁灭世界,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究竟想做什么?”皇龙冷静地维持着自己的机关傀儡。“杀掉过半的队友,那是你做的吧?”

    “这个……说起来,也没错。”屠夫耸了耸肩膀,将墨镜插入了上衣口袋。“无论是怒汉,还是之前那些人,基本上都是我杀的。”

    “那么,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敌人了。”皇龙拔出了银色的左轮,将枪口朝下指向斜后方。“杀害队友的【收割者】,就是所有亡魂试炼者的公敌!”

    “啧,你还真是……认真啊。”屠夫有些无奈地摊开了双手。“杀掉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很碍事而已。我可不是什么【收割者】。”

    “你杀死了队友,夺走了他们的能力。这,就是【收割者】的行为。”即使已经孤身一人,皇龙依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左轮枪的击锤,重重地击打在转轮的底火上。

    “叮”的一声轻响。“叮、叮、叮……”尹腾云连续扣动了六次扳机。

    会自动追踪敌人的子弹,并没有射出枪口。

    “哦?你是……忘记上子弹了么?”屠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可是很麻烦的。在战场上,这样的行为……可是会送命的。”

    尹腾云沉默了。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左轮里,随时都装填着六发子弹。

    冷汗,慢慢的渗出了后心,将他的风衣后背濡湿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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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遍地是被砍碎的金属弹头。

    一发完整的跳弹弹头,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弹射。它命墙壁后,无力地滚落下来。

    “已经结束了。三号。”巴克的右手,牢牢地抓住了三号挥出的拳头。“凭着‘好运气’,这一次,我赢了。”

    “还没有……结束!”三号浑身都是被跳弹和刀剑贯穿的伤口。他再次挥出了左拳。

    “好运气!”巴克面无表情地用左掌抓住了三号的左手。“现在,你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能力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做我的手下,让我……赢到最后!”

    “你……打算放过我么?”三号黯淡的眼神,开始带了一丝光彩。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个世界里来的。”巴克看着三号,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当初,你救过我的命。”

    “瑞贝卡、克里斯也都救过你的命。结果呢?”三号笑了笑,鲜血,流入他的口,让他咳嗽了起来。

    “那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剧情人物而已。”巴克放开了三号沾满鲜血的双拳,任由他跪倒在自己面前。“而你,是救过我巴克性命的战友。”

    “是……这样么?”三号低垂着头。鲜血,不断从他脸上滴落下来,和全身喷溅的鲜血流到一起。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更有机会赢。不是么?”巴克将双手放在了三号的肩头。“我们两个合作,就一定可以赢到最后。”

    三号有些意动。他的眼睛,费力的眨了眨,几乎就要答应巴克了。

    这时,一滴血从他破裂的眉骨滴落下来,落到了巴克的皮靴上。

    “见鬼。我可不想染上艾滋。”随着低声的咕哝,巴克的脚向后缩了缩。

    三号的心脏,骤停了一下。这一刻,他被毒品破坏的差不多的大脑里,好像刚刚想明白了什么。“我……没有艾滋病……”

    “你刚才……说什么?”三号的声音,实在是太低了。巴克疑惑地侧头问到。

    三号看到,离开自己双肩的那双手,正在巴克的牛仔裤上拼命的摩擦着,擦掉手掌上自己的血迹。

    三号想起,屠夫在交代给自己任务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然后微笑,看着他。

    “好好干吧,尽力去做。不要给我惹麻烦就好了。”

    屠夫没有去擦自己的手,就那么微笑着。笑的……很放松,很灿烂。

    “我,不会惹麻烦的。”三号用双手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就对了,让我们一起赢到最后。”巴克笑了笑,想拍他的肩膀,右手却犹豫地停在了半空。

    “974年的圣诞节……我的母亲,在厕所里生下了我。”三号仰头,看着破碎的天花板吊顶。“我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就是,你这个惹祸精,你这个废物。”

    “啊,还真是……不幸的回忆啊。”巴克尴尬地笑了笑。“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我6岁的时候,终于……把她掐死了。”三号继续看着天花板。“我只是不想她打我。我后来害怕了,松手了,逃走了。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嘿!没有人听你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巴克终于不耐烦了。“我们现在需要赶紧赶上去!”

    【屠夫在听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不是这么回答的。他问的是。“后来呢?……再后来呢?”

    “我想,我的母亲,可能没有死掉吧?我只掐了她半分钟,半分钟而已。应该,死不掉的。”三号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再次听到了屠夫的话。“半分钟么,大概死不掉。总之,你母亲的死活,应该没有给别人带来麻烦。”

    “是啊,应该,应该是这样。”三号记得,自己好像是这么结结巴巴的回应的。】

    “是的。”他睁开了眼睛。“我的死活,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三号的身后,出现了闪烁着的幽蓝色替身。面对巴克,他伸出了双手。“单兵机甲,-ii!最后一次攻击!!!”

    替身双臂的火神炮炮管,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

    “你这个白痴!!!浪费时间,给我去死吧!!!”

    ‘这场漆黑的恶梦,我……终于可以摆脱了。’三号听到了自己的十指同时折断的声音。他的身体,早已感觉不到疼痛。‘醒来时,我会在……哪里?’

    颈椎骨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三号的意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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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号是一个可怜虫,他在这一章谢幕了。他是恶人,没有被拯救的价值。那么,他的死,是因为他邪恶,还是因为他邪恶的不彻底呢?

    并没有花太多笔墨去写三号。但是,到了写他“谢幕”的时候,我突然在想,他的死,究竟可以不可以有一点点价值?

    门外,大雪纷飞,第一场雪。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