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市的夜色一如过往般艳丽无数密密麻麻透出光线的建筑物加上颜色各异的霓虹灯组成一片光的海洋。

    城东上城区与商业区交界处接近哥特河旁的一间大型购物中心处。

    购物中心的名字很俗就叫作“新文艺复兴”建筑装潢等就是模仿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中心则是幅号称全国最大绘有图案的玻璃天幕。

    此时主入口上方的巨大电浆电视响起音乐接着屏幕上出现某新闻频道的主播她道:“各位继续傍晚新闻哥特市近日被一股不寻常的大雾笼罩部分对外交通受到影响气象局表示是因为太平洋的海水变暖导致……”

    一名约二十来岁的青年站在正门前的喷水池旁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身穿黑色皮质连身长大衣五官清秀俊朗带着书卷气。脸颊及皮肤都较常人苍白额前的一缕白在满头黑下尤为显眼。

    吸血鬼侦探银凌海。

    秋天的气息悄然无声的渗入这个城市除了部分常绿树外路旁植物的叶子都纷纷变得枯黄空气中透着一股提早来临的寒意。

    自从在追查某宗神秘谋杀案遇上“意外”濒死被女吸血鬼雯妮莎救回……不是变成同类以后……不应该说是当警察以后当他每次到达命案现场总会看着死者的眼睛。

    茶色的、灰色的、蓝色的、黄绿色的、黑色的还有被红色血污覆盖着的等各式各样的瞳孔彷佛它们会说话会透露出什么讯息。

    你是谁?你那时在干什么?还有最重要的是谁杀了你?

    纵使探员心中明白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根本半点意义也没有但就是忍不住要干而且每次如是。

    所以当昨天他看着狄拉的眼睛时那双瞳孔也毫无例外地保持沉默。

    女子叫狄拉是命案的第二名被害者而探员所站之处就是她当天死亡之旅的出点。

    哥特市是个繁忙的城市每天都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每日生凶杀案的数目从来不会是个位数但这次的案子有令银凌海不能释怀的地方就是目击者的证词。

    “老天你们要我说多少次?我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睛像血般是红色的红色!而牙齿则突出就好像动物园的郊狼般他不是人是怪物!”

    短短的一份笔录中怪物及其它相近的同义词出现了四十多次。

    是的根据证人的说词凶手是个像是怪物的东西。

    一个吸血鬼。

    哥特市政府办公厅某办公室内。

    一名中年男子面对计算机好整以暇的把纸上的资料键入。

    “喂泰德尔那份巡游队伍的次序名单弄好了没有要表列式的。”一名肥胖的女子走来以不耐烦的语气道:“拜托你弄了老半天了下班时间也早过了。”

    “是的刚刚弄好了现在正打印副本。”

    “哼!”

    泰德尔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笑了一下。

    不这种货色不对本大人胃口。

    他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再拿起公文包心已飞往自己的梦想世界中。

    他们会怎样称呼自己呢?妓女杀手?哥特市屠夫?勒杀者?蝴蝶结杀手?或是单单叫他作“怪物”?

    怪物?

    什么是怪物?

    怪物nster他曾翻过字典上面的定义包括:

    1、一种想象或传说中由各种兽形或人形组成的生物。

    2、外表奇特或恐怖的动物。

    3、畸形生物有结构缺陷或畸形的动物、植物或其它生物。

    4、让人感到恐惧或厌恶的人。

    但这些解释都不能让他满意到底什么是怪物?

    自从那个叫“愚者”帕克的把他变成吸血鬼之后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严格来说在此之前他已经有怪物的自觉老是感觉到和身旁的人格格不入那不是某种优越感或是自豪般的感觉。反之他认为自己正常到不行只不过是其它人很病态他只是盲人国度中唯一的独眼者众人皆醉我独醒。

    关于那个帕克的计划他可猜出六七成了说不定帕克也是为此才找上他。但他可丁点儿兴趣也没有真要有事顶多马上溜走就行了。

    和第一名死者一样狄拉是被勒死的凶手先强暴她然后再用被害者的皮带勒住对方的脖子直至她窒息为止。

    然后那头怪物再用同一条皮带束在死者脖子上绑成一个蝴蝶结就如一份包装好的礼物般。

    所以警方在私底下都称他作“蝴蝶结男”。

    不过当中有两点令泰德尔很不满意。

    先是“愚者”订的“游戏”规则。

    “你们每人都有一句密语当被“侦探”找上时就要说出来……”

    “愚者”嬉皮笑脸的这样说明但双目却出如利箭的厉芒叫人不敢违逆。

    啧!真是令人不爽。

    银凌海离开购物中心来到停在不远处的车子旁坐进驾驶席动车子。

    汽车迅驶进道路的车流中无数殷红的车尾灯在黑夜中犹如饿狼的眼睛。

    和前一名死者不同狄拉是个逃家的女孩有几个人记得死者当时待在喷水池旁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不久后一名男子上前搭讪二人谈了一会女孩就上了对方的车子展开她人生最后的旅程。

    第二点是有关那种冲动的。

    成为吸血鬼之后一切都很好灵敏的五感过人的身手及复原能力还有自己独有的卓爆力的异能。令他有充足的力量来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幻想不梦想。

    可是唯独是那种冲动那种突如其来的饥饿感那完完全全破坏了整个享受的过程那不是他梦的一部分是他美梦中的恐怖分子是煞风景的就如享用美食时同时大便一般令他觉得自己如野兽般低级更令他在第一次时……

    “愚者”曾说还没到时候不过那天他一时忍不住算了反正一次是错两次也是错。

    遗憾的是目击者只勉强记得车子“好像”是日产的朋驰(benz)车牌、车型等都付之阙如而对那男人样子的描述则流于“男的年约二十至四十之间有眼有耳有口有鼻样子端正”一类。

    然后呢?他们在车上说了些什么?他们决定了目的地吗?然后车子直接驶往城西?

    狄拉第二处被目击的地点是位于城西的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店员记得她独自一人进来点了两份牛柳汉堡餐外带另加两份炸鱼条和一份苹果派其中一名顾客隐约记得有名男子在门外的车子上等她可是同样没留意车型和车牌。

    可恶!

    银凌海一踏油门车子倏地加两旁的建筑物和车群纷纷畏惧地往后急退。

    其它同伴都对“愚者”有某种程度上的尊重故都愿意等他正式吩咐后才开始行动但这可不是他那一杯茶。

    他可忍得够久了之前的就当成是练习熟能生巧下一次他一定做得更完美。

    他有想过或许自己最喜欢的是那种在平凡的日常工作后“狩猎”的巨大反差感就如一个百万富翁乔装体验贫民生活一样确定自己的优越感。

    第一次狩猎后因为那种饥饿感着实令他烦恼了好一阵子。他又不愿像那两个小鬼般用那种野蛮的方法不他是人不是禽兽。

    禽兽?可恶……

    “一份牛柳汉堡餐外带另加一份炸鱼条和苹果派麻烦你。”银凌海站在柜台前向快餐店的店员道。

    “要加五块钱换成特大杯可乐吗?”

    “不用了谢谢。”

    探员拿着食物回到车子上打开纸袋牛肉及炸鱼的香味立时充斥整个车厢。

    他知道很多老一辈的警察每当案子陷于胶着状态时喜欢到案现场走走又或是在那一带驾车绕来绕去用他们的说法是增加对案子的“感觉”有时破案线索会蹦的一声跳出来。

    那么这方法的成功率呢?

    一半一半吧他们说。

    不过银凌海心中认为他们只不过是强找些事情做做冲淡那种面对悲剧时的无能为力感令自己感觉没那么糟。

    就像自己现在所做的一般。

    他们当时也在车上吃这些东西?或是到目的地再吃?为什么不在店内吃?那男的怕店员和顾客看到他的样子?怕店内的防盗摄录机拍下他的模样?所以只叫狄拉一个人进店内?她不会觉得奇怪吗?那男的说了些什么?

    禽兽像他叔叔那样的才是真正的禽兽。

    照顾他长大后来病死的叔叔曾吃了五年牢饭罪名就是非礼未成年幼童。能假释出狱因为心理医生说他不会再犯。

    是的叔叔不会再向其它小孩下手改为向他下手叔叔还喜欢一边干一边逼他听在牢中的“见闻”。

    “小子他们爱死了你这种型的如果你到了那儿你会很享受的嘿嘿……”

    淫笑声和监狱的可怕印象陪伴着他整个童年。

    从此他不会再真心信任任何人七名同伴中也只见过其中几个。如果他肯问那女的或是那巨汉或许可以轻易解决这问题可是自尊心又不容许他这样做而在拚命思考下他终于想到了办法虽然有点麻烦但重要的是暂时解决了问题。

    暂时。

    靠!假如帕克肯教他“荧惑”……那个催眠人类让其不知不觉被吸血的技巧这个问题根本不会是问题x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第一名死者是妓女案件则生在两天前。

    死者最后被目击和某名男子到某条巷子内交易那家伙勒死她再伸出尖牙咬着死者脖子吮吸着血液的时候恰巧有名目击者路过把那男人吓走。

    不用证人的说法是:凶手用血红的双目瞪着他有着外冒犬齿而且沾上血迹的嘴唇出咆哮然后急促攀越垂直的墙壁逃去。

    虽然自己的养母法医康薇尔验尸后表示死者脖子上有两个平行距离一如人类犬齿长短的咬痕伤口现场血迹也和死者体内残留血液总量不符。

    但问题是那名目击者是个酒鬼兼毒虫体内血液的酒精浓度高到……不是酒精内只有几滴血所以没有人认真看待他的证词尤其是后半段。

    除了身为吸血鬼的银凌海。

    自己的“上辈”要探员尊称她作“师父”的雯妮莎说过吸血鬼有三种摄食方法第一种是把人类变成自己的“血仆”提供血液但只有少部分吸血鬼做得到。

    第二种是“荧惑”即暂时催眠目标人类待吸取某个分量的血液后才放走对方事后那人不会留下伤口及记忆。第三种则很简单袭击人类直接杀人取血。

    而这次又和之前的案件相似都是自己的那种怪物……不“黑暗生物”所造的吗?

    他想请雯妮莎帮忙对方却摆出一贯爱理不理的样子。

    车厢内忽然响起蓝色多瑙河的电子音乐。

    沉思中的探员忙掏出行动电话。

    “喂我是银凌海。”

    “阿海吗?是我力高大爷啦实在太过分啦!”电话另一头传来好友兼警队的拍挡:黑人青年力高·阿柏奇开朗的声音。

    “有案件吗阿高?”

    “不但是情况级糟糕实在太过分啦!”力高说着一贯没有意义的口头禅“就像你和一夜情的对象嘿咻后她告诉你她的确只有二十五岁不过是三十年前的事是第二糟的。”

    “呃那第一糟呢?”虽然明知是插科打诨但总让人还是忍不住想追问力高在脱口秀方面甚有天分。

    “第一糟?那就是她的确只有二十五岁不过是十年后的事啊。”

    “……”

    “别太悲伤我的朋友幽默感这回事是要讲天分的。”力高又兴奋道:“对了对了我昨天送爱莉回家就是那个在内部调查科工作的那个我们之后还一起……”

    “阿高这方面的详情我不想知道。”

    “噢兄弟你在害羞吗?”

    “不我怕听了后会流鼻血。”

    “别说傻话了搞不好知道某些好玩事情后你会现一个全新的世界喔。”

    “老实说我已经踏进了一个很古怪的世界不可思议得让人想跳湖。”吸血鬼侦探叹了口气道。

    “别装了你这乖宝宝会干出什么坏事来?顶多是停车等候时没关引擎那种级数吧。啊!险些被你岔开话题了你道爱莉她告诉了我什么来着?实在太过分啦!是级震撼大消息啊!我们的新队长原来已经来了哥特市!”

    “是是所以?”银凌海没好气的道。

    “老天你没有好奇心的吗?根据我力高大爷搜集回来的情报那人可传奇得很在大学时代已经锋芒毕露先后待过烟酒枪械管理局、扫毒署小说又是前联邦调查局的行为科学小组的成员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屈就到这儿当一名小小的凶杀组队长?”

    “小小的凶杀组?你会被围殴的阿高。”

    “放心吧没有人敢动我的我可是个掌握警队内九成美女电话号码、三围及内衣颜色花样的……咳咳咳总之这个不是重点。

    “根据爱莉告诉我的机密情报原来那人在调查局时主导某宗案件的调查时盯上了某个位高权重的参议员结果最后却现冤枉好人所以被贬至这儿。”

    “你应该转职到中情局去的阿高他们需要你。”

    “怎可以?我可是警队内风靡万千女性、改进社会风气、刺激警队士气提高青少年内涵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啊总之要是没有我警队就不是警队啦哇哈哈。说真的我急不及待看到“毒蛇”面对那名空降部队时的委屈表情。”

    “嗯大概吧。”

    自从银凌海的养父哥特市凶杀组组长莫凡死后“毒蛇”尼考尔一直担任代理队长一职最近高层终于决定正式的人事任命但却并非把他正式调升作队长而是从别处调配故力高才有此语。

    虽说银凌海相信毒蛇是那种安于当副手而且作nuer2比作领袖更出色的人不过他不想扫了好友的兴头。

    “对了言归正传卡查刚搬新家大伙儿今天晚上到他那儿狂欢一晚你要来吗?”

    “谢了阿高不过我有事……”

    “老天又是这个答案!你最近怎么啦自从狼人一案后就老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兄弟我知道原因不过你别太过分啦!”

    “阿高你知道……”

    “当然了!”话筒传来对方神气的哼的一声他再道:“你以为装忧郁就可以在警队最受欢迎男子排行榜越我了吗?你太天真啦!我告诉你男人的帅气是由内涵决定的啊!”

    “……”

    “好吧兄弟你到底怕什么?不过是好酒、美食以及人群而已。”

    是的我很怕因为我是头怪物我是个连一个爱上自己的女孩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吮吸血液的怪物所以我很怕。

    “不阿高我真的有事。”

    “好吧好吧卡查的新居地址我用简讯传给你你改变主意的话就来吧。”

    “谢了阿高玩得开心点。”

    “你认为我不会……噢那边的那个小姐……实在太过分啦现在女性的衣服胸线愈来低啦!实在太过分啦!作为一个有为的青年我一定要好好上前鼓励……不纠正这种风气……”

    车子沿公路高飞奔窗外的景色也逐渐改变霓虹灯及建筑物由树木及林地取代。

    汽车在一道铁栅栏的铁闸门处停下。

    闸门及雕有螺旋花纹的铁枝上布满铁锈门旁的青铜牌子上隐约看到几行字体:“哥特市圣尼尔公立墓园南门。”

    墓园有近百年历史是哥特市最古老的墓地不少参与二次大战及越战的将士都埋葬在此处这儿也是狄拉死亡之旅的终点。

    银凌海轻轻一跃轻巧越过近三米高的铁栅栏落到园中铺满小碎石的小径处。

    入夜后的墓园静如鬼域虽然市政府的管理部门宣称夜间会有人定时巡逻不过自现尸体警方调查后现这些措施只在文件上出现过。

    银白的月芒和星光是此地唯一的光源。天使、十字架等墓碑上的雕刻在微光下变成只剩下模糊轮廓毫无立体感的剪影吹来的风带着十二月才有的寒意树木彷佛提早宣告冬天的早临而尽脱叶子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一如洗过的死人手指。

    为什么?为什么凶手要跑来这儿弃尸?为什么在尸体上绑上蝴蝶结?为什么只在第一次做案时吸血?

    还有为什么要杀人?

    唯一的活物在这个死荫之地沿着小路蹒跚独行狄拉的尸体就躺在前方的小丘处脖子上的蝴蝶结是用她内衣绑成的银凌海记得自己和力高到达现场时刚好看到女孩那伤心得昏倒了的母亲被抬上救护车。

    你真的是我的“同类”吗?该死你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下一步要干啥?

    倏地如回答探员的疑问般一具倒在地上的人体赫然映照在探员的视网膜上。

    一具女性尸体就躺着狄拉伏尸的同一地点处。

    银凌海慌忙趋前察看愤怒和惊讶都写在他俊朗的脸上。

    女性大约二十至三十许间从蜜色的肤色判断应该是拉丁美州血统一头如波浪般鬈曲长。

    而在精致的五官上最叫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有如刺剑(estoc)般的眉毛以及坚挺彷佛带着强大意志力的下颔比起什么可怜的被害者假寐中的战争女神会是更贴切的比喻。

    然后女子倏地睁开双目略带茶色的双眸子看着银凌海。

    “呃?”瞬间探员的心脏涌至喉头的位置。

    女子利落地站起先伸展一下四肢再向银凌海笑笑道:“你好我看过你们所有组员的数据了你应该是……银凌海银探员吧。”

    “嗯……我是……请问小姐你是谁?还有躺在这儿干吗?”对方的说话和态度令银凌海惊讶得下颔快要掉到地上。

    “观察命案现场模拟被害者状况尝试从被害者的角度思考案情。”

    “什么?小姐请问你到底是……”

    “梵歌。西西妮亚·梵歌刚调职至哥特市凶杀组担任队长一职也即是你的新上司。”

    “长……长官……”探员的下颔这次真的完全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