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自始至终淡笑看着似锦,等她做决定。

    王甜甜追了上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告诫她不要闯祸,没事就赶紧走。

    白子墨轻拍了几下她的胳膊以示放心。

    似锦神色复杂的看了白子墨半晌,内心翻江倒海。

    自己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后代,可是父亲死后自己的姨娘竟活活饿死了,嫡母又将自己卖到了青楼里,那时候她还只有六七岁不明白嫡母为何会这么做,一直以为是父亲死后家里没钱了养不活她们母女所以才被迫牺牲她们娘俩。

    进去青楼的幼女一般不会用来接客,而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培养她们琴棋书画唱歌跳舞各项才艺,最终让她们自己选一个专攻几个辅攻科目,学的好的会有上台表演的机会,而上台表演则意味着能拿到一定的小费。

    所以她自小努力学习各种才艺,专攻舞蹈,辅攻唱歌、弹琴、诗词、书画,只为将来有一日赚够足够的钱赎身,说不定还能接济一下家里人。

    现实却总是残酷到让人无法理解。

    当她终于有机会登台表演并成为春花馆的头牌艺妓后,她同父异母的大哥竟然也慕名而来看她的表演。

    她找了个机会将大哥引到后院,想要倾诉一下思家的痛苦,并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时,她大哥居然以为自己想勾引他,对她动手动脚。

    等她说明自己是他亲妹妹时,他竟对她千般冷漠、万般鄙夷,并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其实以自己现在的阅历看起来,是非常老套的主母嫉恨姨娘与庶女受宠,所以赶尽杀绝的故事。

    但作为当事人,原本以为世上还有亲人还有家,却发现那亲人正是害自己万劫不复的仇人,那家对自己而言就是地狱入口的时候,要如何平复复仇的怒火,又要如何将自己带出这万丈深渊?

    她今年已经满十五岁,马上就要准备接客了,但妈妈说只要此次花魁争夺赛她能拔得头筹就允许她推迟接客,继续当艺妓。

    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只要在她接客前筹到足够的钱就可以赎身,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找那对狠心的母子报仇!

    可是,她的头上一直压着朵云,三年了,教导她的女先生都说她的舞蹈在整个许州是跳的最好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比不过怡红院艳美抚琴?

    她不明白,春花馆的妈妈也不明白,她身边没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也没人说可以保证她获胜。

    她今天来庙里也算是寄希望于菩萨保佑了,没想到路边随便跳出一个年轻男子竟然说能帮她取胜。

    她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拒绝他的提议呢?

    “你要如何助我?”似锦慢慢收回探究的神情,问白子墨。

    “二十贯,我保证似锦姑娘稳拿第一。”白子墨看出似锦的动心,抓住机会要价。

    二十贯?!都可以买二十个粗使丫头了!而且她这几年全部存款也就二十贯加些零散铜钱,这人肯定是知道她的资本所以设局来夺她钱财的吧,说不定是她那个好大哥指使的也不一定。

    想必他们早就想看她被千夫骑了吧!那她为什么要上他们的当?

    “就凭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我凭什么相信你?”似锦面露不屑,同时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接收到她的信息,走到白子墨身边用她肥硕的身子将她撞开:“走开,好狗不挡道。”说完她伸手牵过似锦,步履款款的带着她与白子墨擦肩而过。

    白子墨被她撞了个趔趄,还好王甜甜在身边将她扶住了,王甜甜本来想上前与那主仆二人理论几句的,被白子墨拉到了身后。

    “获胜之前不用付钱,等获胜之后再一次性付清。”这是白子墨目前能抛出的最后一个诱饵,成功与否在此一条,尽管内心起伏她仍旧保持不紧不慢的气势:“不知似锦姑娘意下如何?”

    不管这人是否那对母子派来害她的,给他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看看又如何,反正不会伤财。

    如果这人是那对母子派来的就休怪她将复仇计划提前,如果这人真的能够让自己获胜那自己的清白就能暂时保住,事成之后就是给他二十贯也无妨。

    只是似锦不明白,其实从她进入青楼的那一刻起,就无清白可言了。

    “成交。”似锦翩然回身,面上闪过一丝决然。

    白子墨绷紧的心旋即送了开来,她双手摊开看了看四周:“似锦姑娘想让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你讨论辛秘的制胜之道吗?”

    看着围在她们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似锦也知道不能就在这大街上讨论事情。

    “你跟我回春花馆吧。”她道。

    “好,请姑娘前面带路。”白子墨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甜甜听到这里也只知道白子墨与这青楼姑娘谈成了一个生意,而且价值二十贯,但具体要做什么她一点也没明白。

    “子墨,你不要跟去那种地方,不好。”她不能确定这生意是否能成,但她起码能劝说白子墨不要拿自己的清誉冒险。

    “甜甜姐,多谢关心,但是如果我不接这个单我娘的病就好不了,我必须去,你要是害怕就去陪崔白摆摊吧。”白子墨感激王甜甜的关心,但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就算抓住要费一些力但总比白白流失的好,而且这是能救命的机会。

    看跟在似锦身边的打手虽然个个身强力壮,但却并不狰狞猥琐,可以想象这个春花馆管理还算规范,自己又是被头牌请去那里的,应该不会有危险。

    白子墨摸了摸唇上的胡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跟上似锦主仆。

    王甜甜担心的看着白子墨远去的背影,哎了一声,跺了跺脚,回身往崔白的摊子跑去。

    跟崔白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后,她催促崔白:“崔大哥,我们赶紧收了摊跟上去吧,要是子墨有个什么危险我回家不能跟沈大娘交代。”

    崔白也是满心担忧,赶紧三下两下的收拾好东西,背的背,提的提,两人拿起东西就追向白子墨。一行人到达春花馆已是巳时末。

    此时的春花馆还没开始营业,门前的杨柳迎随着轻风飘荡,姿态摇曳。

    不时有嫖宿的男人顶着一双黑眼圈从里边走出来,刚进门就有喊堂的小二迎了上来,见是似锦回来了,马上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道:“似锦姑娘回来啦。”

    看到跟在她身后的白子墨三人,特别是王甜甜还是个良家姑娘打扮,他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两圈,道:“这几位是似锦姑娘的客人?”

    “是,叫妈妈到我房里来,说我有事找她。”似锦毫不客气的吩咐完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察觉到不善的视线,想起上次在百花街遭遇的调戏,白子墨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似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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