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马车上张仁英问李大夫:“爷爷,刚刚那个小孩为什么不让我们诊治?未必他请来的大夫比您还厉害?”

    李大夫愤怒中带着不屑道:“哼!黄毛小儿不谙世事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他请的大夫不会是那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吧?”李仁英双眼发亮,语带试探。

    “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德行太低,医术不见得好。”李大夫还是深深的不屑。

    看来那个美男子确实是一位大夫,只是这许州城什么时候出现这么美的大夫她竟然不知道?

    “爷爷,您看那个白姑娘的病情如何?”

    “因为男女有别我就没验她的伤口了,只是就脉象来看非常虚弱,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李大夫说着说着有些不忿道:“我给她开了一副大续命散,那个眼高于顶、女人一样的黄毛小儿竟然不准给她喝,我看他是不想那个姑娘活了。”

    “啊?!爷爷您连大续命散都让人给煎了?看来那姑娘确实伤得非常严重了。”张仁英感叹道:“只是那美……那小大夫为什么不让她用大续命散救命呢?大续命散在杏林圈内可是非常出名的。”张仁英本想说美男子的,看看李大夫的脸色就改口用了小大夫。

    “谁知道那人怎么想的,那姑娘的弟弟还对那人百般维护,似乎非常信服那人,看来他们也是不想让那姑娘活了。”李大夫丝毫不深究直接下了结论。

    “那个小男孩那么推崇那个小大夫的医术,爷爷您可知他是出自哪个医馆?”张仁英又开始小心翼翼的打听起来。

    “谁知道他从哪里叫过来的,我去的时候正碰上他出去,中间没耽误多少时间,应该是他家不远请过去的,连我都没听说过的人,估计要不是混得不好要不就是医术不佳了。”李大夫有些不耐道:“别老提起那不可一世的家伙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教你几个不错的方子。”

    “是,爷爷。”张仁英见李大夫对那美男子知之甚少,知道再打听不出什么来,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悸动的春心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她心内想着得找个时间再去白子墨家转悠一下,看看能不能再见到那小大夫。

    想到这里她脸上浮起来一抹红霞,只是马车中昏暗,别人无法察觉,但她还是羞涩地双手扇了扇发烫的脸。

    赵斯的马车中,朱芙蓉小心翼翼的试探:“赵公子,芙蓉懦弱,今日竟然遇到危险只知道往你身后躲,与子墨姑娘比起来真是惭愧。”

    “你身为女子遇到危险会害怕也是正常的,别放心上。”赵斯语气淡淡。

    “可是我所认识的姑娘里,从来就没有遇到危险不会害怕的,子墨姑娘的胆识真是相当过人的,让人不佩服、不自惭形秽都不行。”赵斯的车厢内刘芒点了灯,因为他不喜欢醒着的时候身处黑暗中,所以朱芙蓉可以看清楚赵斯的脸色。

    马车比较大,刘芒也坐在里边,听了朱芙蓉这话,他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白子墨明明是女子却女扮男装接近主子,主子去伏牛山也是因为白子墨,黑熊之所以被招来是因为崔白背篓里有蜂蜜,而崔白不往别的地方逃,为什么偏偏往赵斯那边逃?

    为了得到主子的宠幸,后宫嫔妃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保不齐白子墨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所以故意接近想将来一飞冲天?

    越想刘芒越觉得事情很可能是这样的,毕竟白子墨当初明明就非常花痴迷恋的看过主子。

    没有女子遇到危险不会害怕,除非心有所图!

    看似夸赞实则下绊,朱芙蓉出的这是险招啊!

    赵斯听到这话也是略有所思,难道白子墨此番作为是另有所图?

    朱芙蓉见目的达成,便继续添火道:“不过子墨姑娘行事作风本就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又颇有几分侠义心肠,就像当初她打定主意要对我负责一样,也许是她出身市井感染了些江湖义气吧。”

    一个女子为了得到甚至独享一个男子的宠爱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竞争对手灭杀在摇篮里,白子墨如果是男子那样的行为可以说是讲义气,但如果她是女子那样做的理由就值得深思了。

    刘芒和赵斯都想到了这一点。

    此刻昏迷的白子墨还不知道她今天用生命换来的恩情已经被别人几句话就化解了,甚至还有可能被误认为是别有用心,虽然她本来就别有用心,但谁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到不要命的程度?

    “要不我明天白天去子墨姑娘家帮忙照看一下吧,虽然不能帮助她快速回复健康,但我也会做一些菜肴,他们家两个女人都卧病在床,只有幼弟在家,崔公子又是男子,照顾人的活还是女人在行一些。”打击完对手朱芙蓉又卖起好来,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节奏啊。

    “算了,你好歹也是官家出身的大小姐,白子墨与你也仅仅是萍水相逢,当不得你这样。”赵斯面色沉静,不知听了朱芙蓉那些话后作何感想,不过对白子墨已经没有单叫子墨二字那么亲切了,而是直呼其名。

    “刘芒,你明天派个丫头去她家支应一下吧。”而后又吩咐刘芒从他随行的丫鬟里抽一个去白子墨家协助一下。

    刘芒应诺。

    朱芙蓉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见好就收。“既然赵大哥已经有了安排,那就只好如此了。”

    白家小院里,白子轩烧水化了药喂服了白子墨后就将净身擦药的事情交给了王甜甜,他去沈氏房里汇报情况去了。

    “娘,翛然哥哥已经给姐姐看过了,说无大碍。”白子轩说到这里可算是松了口气。

    “嗯,无碍就好,无碍就好!”沈氏半坐在床上,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前面拜了三拜道:“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娘,这可都是翛然哥哥的功劳,跟菩萨可没关系。”白子轩一本正经的纠正。

    “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对菩萨不敬。”沈氏被白子轩说的一噎,还是不准他对菩萨不敬。

    “娘,姐姐之前跟我说过,她会以哥哥的身份赚到足够的钱养家,甚至比汴京白家更多的钱,要我不要想太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支应门庭。”白子轩突然想起白子墨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他以前觉得白子墨只是想想的,今晚见到那些与她一起回来的富贵男女,他突然觉得姐姐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达成目标了。

    沈氏惊诧地转头看了白子轩一眼,叹了口气:“都怪母亲无能,白家本就是你们父亲一手发展起来的,现在却落入了旁支的手上,你姐姐也是憋着一口气才这样的。”

    “既然你姐姐现在有这样的志向,你我就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吧。”沈氏明了自己的闺女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为爹娘出头了,她唯一能做的是支持:“你以后也要听姐姐的话,努力读书,将来做你姐姐的靠山。”

    “娘,我会努力的。”白子轩承诺似的说着,顺便半边身子躺倒在了沈氏的床边上。

    “你这孩子,今天吓到了吧,你也别在这陪着我了,再困难的时候我都过来了,你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明天养足了精神好好照顾你姐。”

    “嗯。”白子轩在沈氏的驱赶下回房睡了。

    这一晚对于李大夫祖孙俩来说愤怒异常的,对于赵斯来说是纠结失眠的,对于白子轩一家来说却是混乱悲痛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因为过程中的一些小事就影响了往前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