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十一年三月在渭水河畔的军官雅苑里风景最秀境的爽致园外面站满了宿卫军军士。这些头戴灰黑色圆盘倒顶头盔身穿黑色步军甲外面披了一件宿卫军才有的红色布褂的军士把整个爽致园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神姿飒爽的宿卫军士用锐利的目光以及紧握横刀刀把的姿态告诉在军官雅苑游玩的其它“游客”们这里已经被人包了请不要擅自靠近否则雪亮的横刀肯定会让你满载而回。

    在军官雅苑游玩的不是北府军官就是与之有关的人士知道能让宿卫军士出动的会是什么人都非常自觉地避之三舍连老老实实坐在旁边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八度。

    在被用木栅栏围起来的爽致园里围坐游玩的是曾华一家“老小”。

    曾华的几名妻妾围坐在那里而到处撒欢的小孩更是将银铃般的笑声洒得满园都是。除了能四处欢跑的曾闻、曾旻和曾慧还有刚会走路的曾蔷和曾。他们一个是真秀所生的女儿一个俞氏所生的儿子跟在哥哥姐姐后面挣扎着乱跑吓得跟在后面的奶妈婢女手忙脚乱。

    范敏、桂阳郡公主坐在正中间许氏、俞氏坐在左边而真秀、斛律宓、窦淩、乌洛兰韵围坐在右边形成了一个大***。范敏、桂阳郡公主时而互相轻谈几句时而跟左右的许氏和真秀等人轻声说几句而许氏、俞氏和真秀、斛律等人时而同中间的范敏、桂阳郡公主说上几句话。时而跟身边地其它人交谈几句。

    她们的话题以正在园中撒野的孩子为中心时而轻声言语时而爽朗轻笑甚是相欢。但是在旁边远处的桃花树下却孤单地坐着慕容云。

    慕容云入嫁数月来跟范敏等人一直都不冷不热加上她骨子里的一股高傲让其她人总是觉得无法与她交心相深。而她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脱离群众”。孤拔于众人之中。

    看在眼里的曾华心里有数。虽然范敏等人不是什么妒妇但是慕容云那众出俗的容貌总是会让任何一个与她共处的女性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或重或轻地嫉妒所以除了做为慕容远系旁支地吐谷浑真秀还与慕容云相善之外曾华地其它妻妾对慕容云总是保持一种若离若合的态度。但是相对虔诚的圣教徒真秀来说信仰佛教的慕容云却是不折不扣的异教徒这让想亲近慕容云的真秀又多了几分顾忌和无奈。

    就是在这种非常尴尬奇怪的情况下慕容云安静娴雅地度过了在曾府地每一天。她没有埋怨任何人和任何事她只是淡淡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然后又淡淡地坐在一边将这些忘记。

    和范敏等人欢言了一阵后曾华找了个借口慢慢地踱到桃树下慕容云的旁边。

    风儿吹来数十瓣粉红色的桃花悄然地飘零而下围着坐在那里的慕容云在打转。

    “云儿你在赏花吗?”曾华轻声地问道。

    “是的夫君。这花开得好漂亮啊。我在平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花朵。”慕容云转过头来。看到曾华站在身边委婉一笑轻轻施一礼然后答道。

    曾华挽着慕容云的手。一起坐在铺在草地的席上。

    “云儿你怎么这么喜欢这桃花呢?”曾华挽着慕容云地手怜惜地问道。

    “人生数十年如梦亦似幻;生亦如花开身死花又落。”慕容云闭着眼睛缓缓地念道“我真地想不到原来花开花落居然这么美花开盛放是一种璀璨之美花落流逝更是一种凄丽之美。”她慢慢地回味着。

    “当四哥(慕容恪)从长安回去讲述与夫君在这里一聚的情景并怅然高歌夫君的这一曲歌时妾身被深深迷住了。而且四哥还告诉我夫君就是那个写出一江春水向东流地人。当时妾身就在那里想夫君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慕容云睁开明眸伸出柔荑拈住了一片花瓣一边轻轻地回忆道。

    “夫君在魏昌一战大败燕军我看到皇兄不三哥(慕容俊)将书房里所有北府出产的琉璃、青瓷摔得粉碎。这些可是他最珍爱的宝贝我从没有见过一向严正慎威的三哥会如此暴怒失态。当时我就在想夫君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会让一向能战善战的四哥吐血而归连勇冠三军的五哥(慕容垂)都被俘虏了。那时在妾身的心里夫君是一位身长八尺二寸姿貌魁伟的大汉。”说到这里慕容云看了一眼曾华看到曾华正注视着自己脸上突然一热两朵红晕便飞上了脸庞。

    “后来听到四哥的叙述后妾身便困惑不已了一位雄壮万里的豪杰怎么会写出那么委婉深切的诗词呢?”慕容云低下头继续说道。

    “那天三哥、四哥、五哥在席中都喝醉了五哥甚至是嚎啕大哭而四哥则流着眼泪拉着我的手说道虽然曾镇北是一时英杰正与你相配但却还是苦了你。”慕容云说到这里不由低头黯然起来想来是回忆到出嫁离开幽州的时候一向视她为掌上明珠的三位兄长惆怅出送的情景。

    曾华心里清楚也听慕容恪提及过慕容云的家世非常不错父亲和三个兄长都是英雄人物而做为家里的最小的女孩子她不但受到父兄的重爱也感染着父兄的英雄气概。所以在她心目中的夫君一定要是一位能堪比父兄的英豪。

    “云儿”曾华不由地又抓起了刚才慕容云挣脱的小手然后深情关切地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了长安也是你的家。”

    “我明白。夫君。我知道夫君很关切我不过夫君是英雄总不会围着家室在转你还有你地天下。”慕容云安静地说道。

    “多

    君!”慕容云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要谢我?”曾华有点奇怪地问道。虽然他对慕容云很好但是他对每个妻妾都是如此呀。

    “多谢夫君请长安大学堂聘请道安大和尚等为讲学能够为长安大学堂讲授佛学道义。”慕容云接口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曾华明白了。道安和法和等高僧虽然成功地开办了遵善寺佛学堂和长兴寺佛学堂但是却只招收了一百多人。这还有一半是荆襄等地倾慕道安和尚的人慕名赶来的。相比长安大学堂数万人报考实在是太大的区别了。

    曾华看到这个情景。知道佛教被自己排挤到了一定程度了于是就以长安大学堂“名誉校长”的身份要求在“玄学”的基础上增设“佛学”和“道学”聘请道安等佛道高人来讲学。曾华一直要求长安大学堂以学术为重海纳百川不得受宗教政治影响就是圣教也不能影响其中。所以以学术目的如此做为别人也无法反驳。不过对于道安等人来说。却无异是多打开了一扇门许多和尚都是热泪满眶激动不已。

    曾华不好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握住慕容云的手更加有力而温暖。就在这个时候慕容云突然捂住胸口干呕了几声曾华脸色一惊连忙扶住慕容云。关切地抚平着她地后背。

    看到慕容云欲言却止地样子。还有她那羞红地脸曾华心中一动立即明白了三分。也好。等她有了孩子之后也许也不会那么孤独寂寞了。曾华扶着慕容云坐下心里却暗自感叹也许正是这种孤独寂寞才会让慕容云如此风姿卓群也许正是那种淡淡忧伤才会让她如此美丽。

    曾华握着慕容云的手一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无数的桃花在春日和风中飞舞飘荡。

    五月中在长安东十里曾华送刘悉勿祈、刘卫辰和刘聘苌去云中上任。原本这三人早就应该去云中就职但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刘务桓就开始病重所以三人就一直服侍在旁边不敢离开长安。今年二月刘务桓终于离开了人世刘悉勿祈等人不是中原之民自然不会什么守制三年但是他们都是圣教徒最后还是按照教义中的遵制三月五月份便可以动身去云中就职了。

    刘悉勿祈三人都还系了一根白色的腰带身后的坐骑都多了一匹备马上面放着一套铠甲和兵器都是曾华馈赠的北府精品。

    “三位此去云中当是立功地大好时机还请三位不要辜负刘老大人的遗愿再立新功!”曾华举起酒杯高声说道。

    刘悉勿祈眼中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他非常恭顺地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曾华低应道:“多谢大将军我等一定不会辜负大将军的重望也不会辜负家父的遗愿!”

    “好!”曾华大声高喝一声然后和三人对饮而尽。

    丢下酒杯后曾华一一握过刘悉勿祈、刘卫辰、刘聘苌的手笑着说道:“三位都是好儿郎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做出一番事情来。为了给诸位壮行我送给三位三套铠甲还请你们好好善用!”

    曾华送给刘氏兄弟的三套铠甲是价钱不菲地明光山文鱼鳞甲是北府标制地将军铠甲而且曾华亲自订制咸阳兵工场更是精心打造所以刘悉勿祈等人非常明白这三套铠甲的价值也明白曾华对自己的期望。他们心里也清楚曾华对他们地一家的器重和关切从他们父辈开始曾华就对铁弗刘家寄托了太多太多的恩情他们三人除了知恩图报之外还能怎么样回报曾华呢?

    刘悉勿祈三人深深看了一眼曾华一起单腿屈膝跪倒在地然后抱拳道:“多谢大将军!”

    三人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呼呼的风中。

    “大人你真的这么放心让他们去云中吗?”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朴突然问道。

    “有什么不放心?云中过半居民都是原拓跋联盟的白部、独孤部遗民他们跟刘悉勿祈原本所属的铁弗部一直不对板他们三人就是想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他们要是真的有叛心放在身边更危险而且如果没有叛心放在身边岂不是太可惜了。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曾华很有信心地答道。

    “刘悉勿祈就任云中郡校尉刘卫辰就任朔州都督府都尉刘聘苌就任云中郡司马都尉大人这个安排应该是做了一番考虑还是我多虑了。”朴点点头答道。

    “素常先生所虑的是什么事情还是多虑一些好我会交待探马司、侦骑处好生关注的。”曾华看着远处平和地说道。

    永和十一年六月初一直流窜在徐州、青州、豫州、兖州交界的姚襄以四千之众大败卫将军、青州刺史、齐公段龛的两万兵马抢下了原属于齐国的鲁郡终于有了一块固定的地盘。

    六月二十六凉国马后勾结宋氏兄弟再以赵长、张涛暗中配合先以封宴之名请张灌入宫然后伏兵尽起将张灌斩成肉泥。

    张灌部将谷呈、关炆闻到凶讯连忙保住张灌的儿子张盛退出姑逃回仓松河州军军营。

    第二日马后以凉王张玄靓的名义传文凉州宣布张灌是乱臣贼子现已伏诛其余余党当立即反正归顺姑臧否则军民均可讨之。

    而谷呈、关炆等人拥立张盛继河州刺史位宣布姑臧的王命是乱命要求凉州上下共起兵清君侧。

    于是凉州更加混乱了。

    接到情报的曾华知道机会来了讨伐凉州的时机终于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