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昏昏沉沉地过了十数日这一次听到兴安来报皇后大闹南宫终于清醒过来。只是知道了杭皇后的所作所为之后再见她亦是伤心失魂痛哭得几乎无法站立全靠宫女扶持着方能来见他也只当她是痛失爱子迁怒于人反正后宫妃嫔甚多他也没多少真正放在心上的。

    只有秦妃之死稍稍让他有些遗憾但斯人已去眼前的杭皇后又伤痛至此他本就耳根子软看到那些伪造的供词也只当这些妃嫔怨恨皇后诅咒之事后宫原本层出不穷是非难断更何况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他只是叹息一声这场殃及后宫十多个妃嫔的祸事就这么一笔带过再无声息了。

    待到他重上早朝才遇见了更大的刺激。

    当初很多大臣或是被杭家和兴安收买或是被逼无奈方才同意易储有些甚至压抑在心根本未曾表态。

    如今太子一死这些大臣便觉得理所应当的趁机纷纷上书要求复立沂王朱见深为太子。

    朱祁钰看到这些简直是趁火打劫的奏折差点就气得火冒三丈。

    他如今与朱祈镇已经彻底翻脸将他囚禁在南宫之中与世隔绝就是防备他复辟夺位。如今这些人竟然还要自己将皇位传给朱祈镇的儿子简直是荒谬绝伦。

    他当场就驳回了这些奏折。理由很简单他才不过二十多岁正值壮年今日无子怎知明日就不能再生个龙子出来?

    除此之外他又下了封诏书遴选秀女一百以冲后宫。

    此时此刻。在他心中最紧要地事情就是再生个继承人否则自己辛辛苦苦夺来的一切最后都要拱还给那人叫他如何甘心?

    只是这生孩子的事情并非可以完全由人力掌握更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想生几个生几个。

    他夜夜征伐不息搞得自己身子空乏无力。只得靠药物方能支撑可那些催情助兴的药物大多是以透支体力为代价就算是一时厉害。可事后身子困乏之极又不得不服药提神如此恶性循环下来他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虚弱下来。

    最要命的是他越想要儿子。就越生不出儿子来。早年还生有一儿一女。如今费尽力气竟然连一个孩子的影都没有。

    他这里急得要命脾气也是越来越暴躁起来。^小^说^网原来那个温文懦弱好脾气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个多疑暴躁冷漠无情地皇帝。

    偏偏大明的官员素来以直言敢谏死谏为荣而著称。

    他越是打压那些个提议复立朱见深的官员就越是有人前仆后继地来上书请奏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终于又一次御史锺同和郎中章纶各写了一封奏折其中的两句话彻底激怒了朱祁钰。

    “父有天下故当传之于子太子薨逝遂知天命有在。”

    “上皇君临天下十四年是天下之父也陛下亲受册封是上皇之臣也。”

    这两人毫不客气地将朱祁钰的心病直接说了出来简直等于当众给他一耳光气得他暴跳如雷连饭都顾不上吃傍晚看的奏折当夜就让锦衣卫出宫上门抓人将他们两个即时投入天牢之中。

    这一次朱祁钰严令锦衣卫务必让他们招供出主使者甚至和南宫的关系一日不招供则一日不可杀。

    不想这两人还真是铁骨铮铮的直吏任凭锦衣卫如何用刑就是死都不肯按他们的意思招供。

    锺同和章纶虽然官职不高但如此作为使得那些言官们都坐不住了何况立储乃是国之根本头等地大事所以这此抓了他们两人不但没有平息这次的复储事件反而使得朝堂上下百官纷纷上书要求复立朱见深甚至连下面州府的外放官员和地方藩王也都上书进谏满朝沸腾史称“复储之议”。

    朱祁钰的丧子之痛尚未平息就看到这些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复立沂王连自己地皇位都受到了威胁这么一来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让他气怒之极简直恨不得将这些个见风使舵只顾着自己前程的家伙统统杀个干净。

    兴安见他如此震怒又不能真的杀光群臣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动用了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留下的传家之宝——廷杖。

    这廷杖乃是皇帝对大臣施加的体罚。原本在东汉、隋朝时已有廷杖但明朝将廷杖制度化规定由锦衣卫施行东厂监刑。锦衣卫在武学之时刑罚地第一课便是廷杖。

    廷杖看起来不过是打板子而已但不同于一般地杖责要将堂堂地大臣当众按倒杖责腰臀除皮肉之痛外更多是的对受刑者的羞辱对观刑者地警告。廷杖的轻重则完全由东厂监刑的太监们掌握。

    若是上命仗毙只要太监们脚尖向内就算是十杖也能打得人骨断筋折当场毙命。若是要留人一命太监们脚尖向外成八字形打上一百杖血肉横飞的也只是皮外伤稍息几日便好。

    朱祁钰一听大为赞叹但一想到那两个始作俑者上书中所触及的痛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下令制作了两根巨杖尺寸比正常的大了三倍有余特命人送去天牢吩咐用这两根专用杖给这二位行刑。

    至于其他上书了的朝臣由兴安拿着奏折数人凡是提及复储之人不论官职大小一律廷杖二十。

    一时间朝堂之前皇城之中群臣伏倒廷杖此起彼伏到处都是血肉横飞哀号惨叫声接连不断如此整整打了三日方才打完那些上书的臣子。

    而那锺同和章纶一个被当场仗毙一个则侥幸活了下来也落得个半身不遂饶是如此他也始终没有招供牵连到南宫那位。

    自此之后群臣养伤的养伤噤声的噤声朝堂之上终于没了复储的声音朱祁钰的耳根子也总算清净了下来。

    可他的心里却一天都没能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