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延儒正同唐通在老营中军大帐说话。

    外面的雾实在太大了唐通一走进周延儒的屋子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头和胡须湿漉漉地非常不舒服。他也是昨天晚上接到周延儒家的邀请的因为太晚决定今天一大早过来见这个恩师。可天一亮他才现这雾大得离谱冷飕飕地让人非常不舒服。在路上摸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赶到周大人面前。

    唐通是一个精明无比的人可日常却装出一副二百五的模样没个正形。也因此周遇吉、白腾蛟等人在周延儒面前必恭必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他却敢恬着脸逗趣。也因为周延儒倒同他要亲热上几分说起话来也随便。

    他也知道曹公公刚为吴三桂的事情来过也知道自己挑唆周延儒弹劾小吴将军的奏章捅了篓子心中自然有些担心。看来周大人今天叫自己过来大概是为商量一下如何给皇帝写奏章解释这事摆明态度。

    因此刚一见到周延儒他立即学着建奴的礼节打了个千儿:“恩师辅大人学生给你见礼了。”说着话眼珠子还不住乱滚。

    周延儒本一肚子郁闷可见到唐通这副怪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虚扶一下示意唐通起来诈骂道:“又是恩师又是辅大人还行这么怪的蛮夷之礼还有没有一个总兵的样子?”

    “恩师学生老粗一个没读几天书哪里还有什么正形。去年吴三桂不是骂我什么冠什么戴。”

    “是沐猴而冠。”周延儒又笑起来了他摇头:“你呀平时还真应该多读些书。都被人家骂成猴子了。”

    “对是这话他吴三桂就是这么骂我的。”唐通气愤地说:“恩师。若你骂我是小猴儿子那是对我的爱护。他吴三桂什么人还不同我一样是马勺里捞食的军汉我是猴子他和吴襄两爷子也是猴子。”

    周延儒一整脸:“谨言。吴襄好歹是个总兵官朝廷大员。皇上又新封小吴将军为平西伯。”

    “啊吴三桂升官了他娘的!”

    见唐通一脸的不平。周延儒将关宁军这次勤王的来龙去脉一一同他说了。大意思是现在朝廷有求于关宁军你我下面议论下就可以了切不可拂了圣意。

    “去他娘的。”唐通随意地坐在周延儒地面前。周延儒看了他一眼。却微笑不语。

    唐通不住冷笑:“关宁军全来也不顶用我就不信他真能打败高原更别说阿巴泰了。”

    “这话又如何解释?”周延儒不解。

    唐通说:“朝廷给关宁军名额是八万但其中有五万是空额实际兵力也不过三万。可”

    周延儒一楞:“这么少不过三万人马也不少了你的京营也不过这点人马。”

    唐通大笑起来:“恩师您这就不知道了吴三桂手头这三万人是不少了。如果算上家属。几十万人马都有。可这些人守守城还成真拉出去野战就不行了。三万人中大部分是乌合之众真正能站的不过三千精锐。这三千人全来北京能管什么用?”

    “啊这样啊!”惊讶地耸了耸眉毛。周延儒脸上的惊骇一闪而过他伸出一只张了老年斑的手摸了摸胡子。叹息一声:“皇上生在深宫北京城外的情形他能知道多少偏偏有那么些人蒙蔽圣聪……天子这也是病急乱医自陕西贼起凡十数载神州糜烂。民间之脂膏天下之元气已然丧尽。我等身为臣子。却只能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吧。”说到这里一种深刻的颓废从心中升起。他悲哀地看了看自己地手上的老年斑我才五十却已老成这样。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为又是哪般?还是因为有权利这种甘美的果实。真让他放弃目前的权位心中却是千万个不甘。可大明朝这艘大船就要沉了这样地荣华富贵还有多久?

    恐怖从心中不可遏止地涌来。

    连唐通也感觉到辅大人的异样。

    二人都没有说话也忘记了今天见面的目的闷着头坐在那里。

    可正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刚开始声音还不大但一刻钟之后这声音却越来越大如果半夜里起了一场大火又如黄河决堤竟浩荡起来。

    “怎么回事”周延儒有些诧异“乱什么乱?”

    唐通侧过脑袋听了听说:“恩师听声音是从西面传过来的。”

    “好像是。”周延儒不敢肯定本书转载bsp;就在这个时候那声音更大。随着这一片海潮般的喧哗到处都是脚步声地面开始颤抖起来周延儒看到自己手中的茶杯中的茶水微微荡漾开来竟泛起一圈涟。

    唐通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炸营了!”他冲到窗前一把将窗户推到。因为心中慌乱也忘记了拉窗栓他本力大窗栓被他一把推断一截断木落在青石地上出清脆的响声。

    放眼一看外面地雾气已经换了颜色再不是先前那种纯粹的乳白色。到处都是火光冲天而起的黑烟和火苗将一切都染成凄厉的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