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冰室是潘家园一家很有名气的酒吧,很叛逆的装修风格,每晚人都爆满,来来往往,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要命的鬼哭狼嚎声。

    秦泽请客,拉着王浩、柯老还有陈妍过来,一众人跟着前来预订包间的眼镜男上了二楼,走楼梯的时候,霓虹披散,鞋底子一震一震的。

    柯老人老心不老,完全不担心来这种地方会把他的老胳膊老腿儿折腾成什么样;陈妍也不怕生,对酒吧的环境轻车熟路的模样;王浩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心中好奇,朝闪着霓虹灯光的走廊看了又看,隐约有人影缠绵着,还没看清就被红着脸的陈妍拉走了。

    服务生拿房卡开包间的门,眼镜男临走时拽过来秦泽低声道:“泽哥,你先稍等一下,有件事我得预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了。”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暧昧,秦泽发梢顶着光问:“什么事情?”

    眼镜男面上是喜忧参半的表情,轻轻开口:“我托人问过了,日后如果拆迁的话,艺胜网吧的地价,能值这个数!”

    眼镜男比出三根手指。

    秦泽眼睛一眯,有些兴奋起来:“三百万?”

    眼镜男面容有些狡黠,上手,恶作剧的捏秦泽的脸:“是三千万啊我的泽哥,你要发财了!”

    蓦地,灯光的深处,一双黑眸,徐徐缓缓,铺天盖地的绽放出星光。

    “三……三千万……三千万啊……”秦泽痴痴的笑了起来,眉眼有了许多生动,“怪不得……这么多人惦记我的网吧。”

    眼镜男松手,看到秦泽俊俏的脸上被他掐出的红色的印痕,有些讪讪泽哥这人还挺谨慎,没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拍拍他的肩:“泽哥,咱们艺胜网吧的位置独一无二,肉少狼多嘛。”

    秦泽若有所思起来,半晌,垂眸,浅浅的笑着:“抢肉的狼越多,越说明这块肉有价值嘛。”

    眼镜男点点头:“没错,三千万现在也只是保守估计,现在昆川要在城南这边设立经济特区,规划完成的话,这块地参与竞标还会疯涨价的。”

    秦泽摸摸下巴,正经了脸色:“听你刚才的话,你是觉得还会有人来找我们签霸王合同?”

    眼镜男嗯了声:“虽说那天万盛集团的人被咱们赶走了,也安静了些时间,不过以他们的尿性,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还会再找人来的。”

    秦泽想起什么,平淡地开口:“万盛跟三联帮暗地里好像有勾结?”

    眼镜男想起之前调查万盛集团暴力驱赶拆迁户的资料,干净、残酷不带任何感情,实在是很强硬,但这种深层面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只含混的说了句:“有消息说他们是合作关系,也有消息说万盛跟三联帮背后就是一个老板,什么说法的都有。”

    秦泽头抵着墙壁,指缝是墙粉极淡的色,焦糖色的发丝一动不动,似乎在他身上风化了,许久许久才开口:“黑涩会啊,惹不起,惹不起的啊。”

    秦泽抬头,细碎的目光沿着一隙投过来,走廊浮散的光影下人形模糊,很惆怅的语气:“你先走吧,这件事我再琢磨琢磨。”

    回到包间的时候,柯老正纠结着眉毛、便秘着脸、极深情地唱着《情深深雨蒙蒙》,眸光几度潸然泪下,王浩跟陈妍都有些抽搐着嘴角。

    柯老便秘完,秦泽也松了口气,屏幕上又显示了“沧海一声笑”五个字,正好奇是谁点的,柯老已经抱住了话筒,开始号:“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柯老抱着话筒一直吼,吼得三个人心肝直颤,他们实在受不了柯老这充满魔性的歌声。

    用王浩的话来讲,柯老唱歌那是猫走池子、狗叫秧子、鬼哭狼嚎……

    用陈妍的话来讲,柯教授唱歌那是一个死一万人伤百万人的车祸现场,比锯木头还刺耳。

    你说什么?五音不全、魔音灌耳?秦泽冷冷一笑,这种低级词汇压根无法形容柯老的天籁之声行嘛!

    三个人实在受不了柯老,一齐上前把话筒抢了下来,也开始唱这首歌,到最后,四个人挤着两个话筒合唱这首歌,气势十足:

    沧海笑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一群人在酒吧闹到凌晨,最后上了酒,秦泽拉着王浩对饮,喝了快一整桶,陈妍拦都拦不住。最后,俩人醉得东倒西歪,互相叫爸爸。

    街上已甚少有出租车,陈妍跟家里撒谎说在同学家玩要晚点回去,柯老执意要回家去,王浩师父对于王浩没有太大牵挂,于是柯老扶着秦泽,陈妍则是扶着王浩,四个人先去了艺胜网吧。

    王浩倚在陈妍肩上,乖得不像话。

    “别拦我……我还能喝……”这孩子说着醉话。

    陈妍白了他一眼:“笨,喝这么多酒,拦都拦不住,醉得像头猪一样。”

    “陈妍。”王浩认真起来,嘴角带笑,眼皮红红的耷拉着。

    陈妍嘴角也浮了些许的笑意,目光变得温柔清亮:“傻瓜。”

    “呵呵,这傻小子,喝这么多还能记着你的名字啊。”柯老在另一旁费力的背着秦泽说道,随后,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舌头往哪儿舔呢,哎哎,痒……”

    秦泽两眼迷离着,胳膊乱挥,砸吧着嘴:“烤羊肚……黄焖鸡……猪头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