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惠源这场闹剧只是一个小插曲,处理这事并没有浪费叶珮太多时间。之后,叶珮几人便去见杨天睿了。

    见了面,杨天睿依然是一脸热情,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欣赏叶珮和江仲青。

    “叶贤弟,江贤弟,两位弟妹,来坐坐坐。”

    叶珮也拱手还礼:“杨大哥客气。”

    随后,杨天睿介绍了帅帐内的另一位人物,“这是我族的智将刘子文,这次和我共同带兵前来。”

    叶珮和瘦小的刘子文打个招呼道:“在下叶珮,久仰刘将军大名。”

    刘子文微笑回礼:“叶少侠少年英豪,本将军佩服。”

    但见此人,皮肤白净,身躯瘦小,两片嘴唇如刀削般薄锋利,一对招子似枪尖状小却含光。

    叶珮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暗留了个心眼。文可以扰政,武难以乱法。杨天睿再厉害也是一介武夫,不足为惧;但刘子文这个人明显不似杨天睿那般光明磊落,与风家人合作本就如同刀尖之舞,对于刘子文这个人,防范之心还得比杨天睿更多一些。

    叶珮道:“杨大哥,我在想……风氏由你亲自带兵前来,不会彻底掀起两族的战争吗?”

    杨天睿说道:“我说实话,这确实很有可能,但是这三千精锐而已,小场面,我们从山野小道而来,此时直接驻扎在这里,战争之时也不挂我们的军旗,只要我和刘将军不直接出面,外界没人知道我们是风军。”

    叶珮想了想也没什么问题,点头道:“杨大哥所言有理,如此……我便不担心了。”

    杨天睿笑道:“然也。不知依叶贤弟之见,何时出兵为好?”

    叶珮想了想道:“兵贵神速,况且几千人的小战场,也没太多好准备的,林氏那边林赫之刚死,此时可打他个措手不及。我觉得尽快出兵为好。”

    炎地流传的望炎季版本几乎将叶麟晖描述为古往今来第一元帅,而叶珮的形象也被严重神化,军事能力仅次于其父。

    所以叶珮的意见在杨天睿眼中也很重要,而且此时二人不谋而合,叶珮还给杨天睿带来一个林赫之已死的好消息。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如此……等尹氏的军队到达,我们便出兵!”

    叶珮狠狠地灌了口水:“好!”

    尹氏之前没有早早出兵,倒不是尹氏部落不敢打这一仗,而是东方伯益考虑到如果尹氏不寻常的动向让林氏那边察觉,怕是就抢占不了这个先机了。

    叶珮一回来,东方伯益就给尹氏部落传了消息,尹氏部落那边早已枕戈待旦的两千人迅速开拔,往肖氏部落这边而来。

    之后,大军在前线作战的同时,这里也会不断征兵派往战场。东方印在东方氏、肖氏、尹氏三个部落中名声极好,被杀之后有不少热血志士欲报仇而无门,此时大军征讨,自有不少人响应。

    七日之后,尹氏的部队到达了这里,而早在三天之前,叶珮和杨天睿已经开始组织军队整理行装,尹氏两千人到达之后,军队略作休整,叶珮等人与尹氏将领尹香平打过招呼,六千五百大军高举“东方”大旗,踏上了往西的征程。

    经过慎重考虑,叶珮和江仲青还是决定把子清容和庄天兰带在军中,出了肖惠源那档子事,而那个二世祖明显不会来打仗,把她俩留在肖氏领地,实在放心不下。

    大军前方,坐在战马之上的叶珮叼着一根草默默出神。想起当年父亲叶麟晖和师兄紫劫在高高的拜将台之上接过兵符,一声高呼,台下十万大军扯天连地齐声相和,又是何等威风。

    想到这里,叶珮趁着上坡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这加上后勤才不过八千人的部队,想想这都没什么出征仪式的征伐,笑了笑嘀咕道:“不知我这样算不算丢父亲的脸啊。”

    他不知道,风、尹、肖这三家的军队中,也有不少是参加过望炎季战争的战士,此时看着前方高坐统帅位的叶珮,心里更是感慨万千。他们与叶珮没有直接的仇恨,叶珮在战争中杀的人并不多,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将官。

    而高举“东方”大旗的急行军一路直往林氏主城而去的消息也很快在沿途传开,得到消息的人也都知道,这是东方伯益来复仇了。沿途四个部落果然如之前所料,并没有出兵插手的意思。

    而不插手与不插手又有不同,有些人与两边都没有恩怨,完全是报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而有些则是与林氏不对付,在看到讨林的大军只是便也摩拳擦掌,等着那边只要不劣势,便可能会出兵相助。

    林氏那边自然也知道了此事,而且叶珮作为主将之一的消息也传了开去,林靖之怒火滔天,在领主府紧急商谈之后便迅速点兵五千准备应战。

    林靖之也是万万没想到,肖氏和尹氏对东方氏如此忠诚。他本以为失势的东方氏,只剩下老弱病残和一母一子,哪里还有什么反抗能力。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不几日,大军便已经压到了林氏部族真正的核心领地。

    其他的封地都是各个部落的,唯有中心这十八城三十六县,真正属于林家。

    秋日的初阳放出了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芒,天空中飞鸟罕至,大地上爬虫绝迹。城前的荒原上铺开了整齐列队的六千大军,锃亮的甲胄的阳光投射在城头上,揪起了每位战士的心。

    叶珮和江仲青骑马立于大军阵前,二人都没有穿戴甲胄。他们的功夫都比较偏轻灵,穿上厚重的甲胄反而不利于发挥。虽然众人都觉得他们的想法比较幼稚,但叶珮只用了一句“几十万人的战场本公子也是这么打”便把众人堵了回去。

    说起来这二人战前也甚是悠闲,江仲青的佩剑还在背上背着,而叶珮全身上下都没有有武器的迹象。了解情况的人知道叶珮的武器藏在腰间,不知道的人还当叶珮名不副实,见了战场连武器都忘了带。

    阵前,叶珮不由得想起天色微亮,大军准备列阵之时,子清容替自己整理衣服时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心。

    “我本以为你武功那么好,你上战场我不会担心的……但是现在才知道还是很担心,你千万小心啊,冒险的事情让士兵们去做就好了。”

    当时,叶珮笑了笑,想起父亲教导自己,士兵们最想听到的永远是“随我杀”,而父亲位至元帅,在占据按计划发展时仍然会一马当先冲在第一线。

    叶珮并没有说这些,他笑着摸了摸未婚妻的头发,柔声道:“你放心,这种场面还留不下我。”

    阵前,叶珮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离家去往洛水城主战场之时,母亲和龙雀泪如雨下,孟怀成恨不得追随自己一同前来的神情,以及自己落入魔门谷时身后叶字军和越哲的怒吼……

    “呵呵……”叶珮轻笑着,“没想到今天我居然站在了炎族内战的战场上。”

    这边的统帅正是刘子文,此时正与东方伯益一同在第一线。而杨天睿此时并没有出面,毕竟辨识度太高了。

    这座嘉州城守军算是多的,有四千人,单单从攻城战来讲,这非常难打。所以东方军这边的打算就是先叫阵,斩他几员大将,削削他的士气再说。

    这个想法和对面可以说是不谋而合。林氏作为积威已久的一方霸主,自没有怂了的道理,没等东方军这边叫阵,便已经有几员将领带着小股部队除了城门打算迎战。

    林氏那边的约莫两千人马一出城,便有一员持枪小将纵马奔出,在双方阵前的空地上跃马扬威:“对面的叛军听着!我乃嘉州将林破!哪个先来送死?”

    像这种,一般就是林家的外围亲戚,在这种城池想要混点功勋,回去好加官进爵,倒也有几分真本事。再加上东方氏出文将,所以说实话林氏这边都没有太当回事,就放这些小将来刷军功。

    那边刘子猛然抽出长剑,倒是吓了叶珮一跳,心道这军师莫不是激起了心中热血要自己冲上去决斗了……随后便听刘子文那振臂高呼:“哪位将军愿出阵一战?”

    听到这里,叶珮不由得笑了出来。说起来自己打仗少,还真没打过这种的。

    看刘子文面带疑惑看向自己,本无意出战的叶珮又笑了一下,道:“我愿出阵!”

    东方伯益喝道:“好!就由叶将军打这个头阵!击鼓!”

    后方战鼓响起,叶珮拿过身旁一个士兵手中的长矛,一抖缰绳,纵马小跑上前,看上去倒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待到入了战场,那林破定睛一瞧应战的白衣少年,大笑出声:“哪来的毛头小子就来应战,你家大人没教过你穿战甲吗?”

    叶珮笑道:“你姓林,不知是那林氏三兄弟的什么人?”

    叶珮也完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林家的亲戚,只是随口一问,不想林破应道:“林家三兄弟正是我远房堂兄!我林破一身武艺纵然比不上雨空二哥,却也相差不远!你是过来受死还是回去换个人?我不屑杀你!”

    叶珮摸了摸鼻子。林雨空?只记得当时那个人被自己一枪挑了兵刃,随后便擒回了城里,一个回合都没有撑过去。

    叶珮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说道:“废话不多说,来吧!”

    对于林家人,叶珮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风氏和万氏其实跟自己都没有什么仇。万征虽然和紫劫对阵过但是第一战便死在了紫劫手里,风笑阳也是死在了自己的人手里,而父亲和师兄却都是死在林家人手中。

    将长矛水平端在身侧,叶珮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那战马得到命令,一声长嘶便朝着林破狂奔而去。林破见状不甘示弱,挥起长枪也朝着叶珮冲了过来。

    既然出战,叶珮便决定一战立威。冲锋过程中,叶珮默默将内力运转手上,只见那长矛身周流转开几不可察的透明光晕,挥舞间周围的空气都随之波动。

    林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与二人将要交手之际挺枪便刺。林破手中那枪应该是短骑枪,但是那长度也要长于叶珮手中的步兵长矛。面对这一击,叶珮夹了夹马腹让战马微微转了个角度,同时自己侧了侧身便躲过了这一刺,随后长矛挥起便朝林破狠狠砸去。

    林破见对方躲过这一刺也没当回事,看到对方放弃了矛的优势把矛当棍子使,轻蔑一笑,横枪格挡。

    不过,叶珮带着内力的一击劈砸,哪里是这样一个小将就可以挡得住的?何况还要加上战马的冲锋之力,纵然二人力量相近,这一砸也绝对不好接。只不过叶珮的身手比对方要强上太多,这才可以轻易躲过对方的刺击,创造出劈砸的攻击环境。

    “咔嚓!”“噗——”

    只听一声脆响,林破手中长枪的硬木杆应声而断,长矛去势不减砸在了他的胸膛,林破整个人便如炮弹一般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时间,整个战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