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枝头的陈玄回了回神,望了一眼风姓道士跌落灰雾所砸出的空洞,纵身一跃,躲到了一丛比较茂密的枝叶当中。

    将身上剩余的几粒参果精华珠尽皆服下,陈玄盘坐下来,静等灰雾散去。

    灰雾中,跌落地面的风锦瞪大着两只充满不甘的眼睛,生机飞速流失,很快双目中便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然而便在此时,一抹银灰色的诡异流光突然自其左眼中迸发出来。

    风锦的左眼珠似乎恢复了活性,竟咕噜噜地转起来,看向四周,但灰雾茫茫,遮挡了一切。

    那灰色的眼珠中流露出一丝哀痛和失望,随即“噗”得一声,爆裂开来。

    与此同时,据此地百里之遥的大萧山中,一处异常秀美的小山谷里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脚踩白玉小舟冲天而起,直向东南而去。

    徐徐晚风很快便吹散了林中的灰色毒雾,静坐在枝头的陈玄缓缓收了功法,口中吐出了一道长长的浊气。

    练化了几粒参果精华珠后,陈玄将法力恢复了小半,内伤也明显好转了不少,只是睁眼后,树下的情景让他吃了一惊。

    只见那风姓道士的尸体横在地上,生机依然断绝,但其左眼眼珠却不翼而飞了,尸体上还隐约闪动着一层诡异的的银灰色流光,不知是何缘故。

    陈玄皱了皱眉眉头,他原本是想等到灰雾散开后,在这风姓道士身上搜刮一番。

    但见此异像,陈玄还是按耐住了贪念,决定不去靠近这具尸体。

    对面树枝间,那枚墨绿木符上的火焰已经几近熄灭,只有几丝残焰还在跳跃,陈玄纵身跳过去,对着木符上的小火苗吹了几口,终于将其吹灭。

    那墨绿木符表面的红光一收,掉落在陈玄手心当中,收进了怀里。

    跳下树冠,陈玄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地上的灰袍和包袱,以及一地的精华珠,随即一道青光打入地面,一根长长的青绿藤蔓破土而出,沿着他的腿脚重新绕回了衣袍当中。

    来到不远处的小树苗旁,陈玄拔出了地上那柄诡异的定影黑匕,也未仔细去看,直接塞到了怀中。

    看了一眼那裹在一层银灰流光中的尸体,陈玄吧唧吧唧嘴,很是眼馋对方手中的众多灵符。

    不过陈玄也知道,在修仙界中有很多手段可以让师长感应到后辈的死亡和方位,因此保不准这风姓道士的长辈已经向这边赶过来了,此地终归不宜久待,还是得尽快离去。

    恰在此时,林中风起,一张黄纸自尸体旁被吹起,随风飞舞,正好刮向了陈玄这边,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阳炎火球符!”

    感受到这张灵符中暗藏的灼热和狂暴,陈玄心中一喜,将之仔细收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密道方向奔去。

    天色渐晚,就在陈玄离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后,密林上空飞来一艘白玉小舟,降落下来。

    “锦儿……”

    风仙师迈步走下玉舟,来到了风锦的尸体旁,轻轻地唤了一声,嗓音有些哽咽,面露哀容。

    似是无奈地摇摇头后,风仙师一挥袖,风锦尸体上的银灰流光突然大亮,化作一道道银灰气流向外涌散。

    “呼……”

    只见风仙师一张嘴,猛地吸气,如同长鲸吸水般将这一股股银灰色气流给吸进了腹中,其眼中的银光闪烁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散。

    而更为诡异的是,吸收了这些银灰气流后,风仙师原本那苍老的面容似乎变得年轻了一点,而且皆白的须发间竟然又生出几许青丝。

    将风锦的尸体装在了白玉小舟上,风仙师看了看四周打斗的痕迹,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飞云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于是驾起小舟向着飞云峰飞去。

    然而还不到半刻钟,那白玉小舟又以极快的速度原路返回,而驾舟的风仙师此时满脸惊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

    “咔咔……”

    后山的一处石碓中,随着几声机关声响,一块巨石被向外推开,月光下一道灰袍身影闪出,又将巨石机关轻轻推了回去。

    密林的边缘处,陈玄轻飘飘地走了出来,快速穿过空地,来到了石屋后墙。

    将头轻轻地贴在石壁上,感应了半刻后,陈玄眉头一皱,眼中透出一抹疑惑之色。

    随即他周身青光一闪,画面一个扭曲,不见了人影。

    小小的石屋当中,桌上的油灯火苗细长,照亮了一张长着黑色麻癍的青年面庞。

    麻脸青年端坐在椅子上,很是耐心地等待着,在其身前的桌上,放着一个长条形的扁平漆黑铁盒和一个三寸长短的紫铜圆筒,仔细看那紫铜圆筒的前端,还有密密麻麻的蜂窝状小孔。

    “李师兄。”

    麻脸青年的身后突然青光四散,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让其身形一僵。

    随即那麻脸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放松下来,指着桌上的铁盒铜筒,淡淡地说道:“陈师弟回来啦,还是请坐下来谈吧,师兄我今夜是带着诚意来的,想必师弟也看出来了。”

    “呵呵,也好。”

    陈玄轻笑一声,从麻脸青年的背后转出,做到了其对面,眼睛一眯,突然低声念了一段晦涩的口诀。

    “呕!”

    正盯着陈玄表情的麻脸青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一偏头,嗓中发出干呕之声,随即一条漆黑的线虫竟掉落出来。

    摔到地板上的那条线虫形似蚯蚓,蠕动了几下后便化成了一股黑水,将石质地板腐蚀地“滋滋”作响。

    陈玄停念口诀,对着有些惊恐未定的麻脸青年笑道:“李师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师弟我也是很有诚意的,不如我们一人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如何?”

    麻脸青年的肠胃还是略略恶心,捂着口鼻,点了点头,示意陈玄先问。

    “呵呵,那李师兄可知我那盆蝶灵花去了何处?”陈玄冷笑着指向麻脸青年身后柜子上的几盆野花。

    正值盛夏,那几盆野花长势旺盛,各自顶着鲜艳的花苞,为简陋的小屋带来了淡淡的香气。

    比较有趣的是,栽植这些野花的花盆形状各异,但就是没有了黑钵形状的那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