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一大早顾无言就来敲门,白之桃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却是一下子就清醒了。“回去?回互人国吗?”

    “恩,有些事情要处理。”顾无言伸手拉过白之桃埋在自己胸前道:“你先在周先生府上住几日,等我回来就去接你们。”

    “那你要早些回来。”白之桃在顾无言的胸口蹭了蹭,紧紧的抱了抱,红着眼睛松开了手。

    中午客栈的门口来了两辆马车,两个魁梧的大汉帮着白之桃打点了一切事物。白之桃抱着莫白坐在第一辆马车里,第二辆马车里便是她所有的家当了。

    “一会儿到了周府你要乖一点哦,不要到处乱跑。”白之桃挠了挠莫白的脑袋,又道:“这几日你老不在我身边,是不是去莫仙人那了?”莫白舔了舔白之桃的手指,窝在白之桃的怀中沉沉睡去。

    马车停在了周府的后门,一路颠簸,白之桃早已昏昏欲睡。突然眼前强光刺眼,睁开眼却发现周孜襄正拉着门帘,望着她。

    “周周先生。”白之桃赶紧擦了擦嘴角,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微笑。

    “下来吧,已经到了。”周孜襄绅士的伸出手,将白之桃拉下了马车。

    这一下了马车,白之桃倒是有些蒙了。这地方似是远离了京城,周围荒无人烟。那几个彪形大汉将白之桃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进府,白之桃跟在周孜襄的身后,四处的打探着这座荒凉的府邸。

    周府很大,大到里面就像是一个荒芜了的城池。可却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偌大的府邸,一个丫鬟也没有。府里的枯树死花一片一片,只剩下涓涓流水还有那么一丝活气。可见周府当初的繁荣富饶,可那却只是徒增了如今的悲哀。

    “这府里没有外人,只有你我。虽然荒凉了些,不过你的房间就在老夫房间的旁边,你不用害怕。”

    “我不怕。”白之桃扬起天真的小脸笑了。“只是周伯伯,这么大的一个院落,为什么不找人打理打理呢?看这山水的布局,想必收拾一下,定会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

    “只是一处容身之所,若不是因为是祖上的老宅子,老夫早就换一处小宅子住了。”

    两人一路闲聊,走到了白之桃的房间。房间打理的很干净,一尘不染的样子和小物品的摆放都看得出打扫的人是很用心的。只是房屋装饰陈旧,看得出那些家具都是很久以前的用品了。

    “府里也没什么下人,这屋子是老夫亲力亲为,为你收拾打扫的。老夫心粗,若是有什么没收拾好的地方,丫头你就多担待着些吧。”

    “没有阿,我很喜欢这里。”白之桃四处走动,东摸摸西看看道:“我喜欢陈旧的东西,因为陈旧的东西才有故事。”

    “这句话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吧?”周孜襄见白之桃点了点头,才惆怅道:“当年你父亲老是来周府找老夫,时常留宿周府,我便为他固定留了间房。这里的小物件,都是你父亲当年自己买来的。他很喜欢那种精致的古老的小东西。”

    两位大汉搬完东西以后领了银子就离开了,这空荡荡的大宅子里,当真只剩下了白之桃和周孜襄两人。莫白安安静静的趴在白之桃的肩膀,像是一条毛茸茸的围脖。

    “周伯伯,天色也不早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吧。”

    “厨房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吧,老夫给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一老一小并肩走在府邸的小道上,周孜襄掌着灯火,晚风一吹,便是忽明忽暗。

    “周伯伯,你同我父亲是怎么相识的阿?”

    “时间太久,早就记不清了。不过当年都是京城的纨绔子弟,还能如何相识?无非一开始也只是酒肉朋友。”

    白之谈暗自沉思,既然父亲和周伯伯曾经都是纨绔子弟,如今周府没落父亲隐居山林,想必这其中的事情必是复杂。父亲又不曾同她说起,想来也是一段悲伤的往事。

    周孜襄早已在厨房备好了菜,甚至连鸡鸭鱼肉都一应俱全。白之桃不敢杀动物,便着手做了两道清淡的,倒是周孜襄,闷了一锅的鸡汤。

    “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周孜襄盛了一碗鸡汤放到白之桃桌前,面容慈祥。白之桃将米饭盛好摆在了桌前,笑道:“什么感觉阿?”

    “家的感觉。”周孜襄笑起来,眼角便浮现出丝丝细纹,白之桃加了口饭菜,犹豫道:“那――,伯伯你为何不成家呢?你同我父亲是好朋友,想来年龄也不应相差太远,我都这么大了,伯伯看起来,好似连一个枕边人都没有呢。”

    “你个小娃娃,懂的还不少。”周孜襄喝了口温热的鸡汤,道:“当年伯伯也是有家室的,只是内人去的早,伯伯又答应她不再娶妻,所以才一个人过到了现在。”

    脑中的画面已经很模糊了,可这些年他从未忘记过她,,毕竟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女人。那人的一颦一笑他已记不清,可他知道,那是极其动人的。他记得深刻的,只是那一天她被血染红的青衣。

    “为你而死,我不后悔。”那女子扑到他身前,为他当下如雨般射下来的毒箭。

    “孜襄,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答应我,不许再娶其它女子,否则我做鬼也不会安心的。”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晓落,你撑住阿!!你不要死!!不要死!!”

    只可惜,他没有保护好晓落,最后连他们的孩子也没能守住。天灾人祸,到头来血染的周府,只剩他一人苟活。

    “伯伯?伯伯?”白之桃伸手在周孜襄眼前晃了晃,周孜襄回过神,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伯伯,你怎么了?”白之桃有些慌了神,连忙去掏怀中的手帕。周孜襄揉了揉眼睛,扯开了嘴角。“伯伯没事的,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来,多吃些菜。”

    白之桃看出周孜襄逞强的面容,深知他是不想让她知晓的,便聪明的不再过问。

    世道如此不凡,谁还没有点秘密和过去呢?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要挖掘,也不是所有过去都可以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