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钢叉的两股被打磨得锋利无比,冷月掩映之下泛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周瑾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钢叉,哪里敢有半点疏忽,只听“噌”的一声,剑已出鞘,几乎同时承影剑已架在了那钢叉双股之间,钢铁之间的摩擦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那黑衣人一击未中,显得有些急躁,一声闷哼,使足全力将那钢叉向周瑾瑜推去。怎料周瑾瑜看似单薄,但得赵半空毕生内力倾注,此时内力早已大得惊人,只需臂上使力,那钢叉便动弹不得。而那黑衣人却由于发力过猛,双臂微微颤抖起来。

    僵持之下,周瑾瑜突然抽剑闪身,那黑衣人收足不住,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屋顶的瓦堆之上,此话便又是一动不动。

    周瑾瑜没想到那黑衣人竟不再动弹,自己也不便冒进,便试探问道:“阁下何人?可否报上名来?”

    黑衣人依旧不动,亦不答话。

    周瑾瑜缓缓像那黑衣人走去,夜静的可怕,只能听到瓦片由于承受重量而发出“哗啦哗啦”的细微响动。

    突然,那黑衣人猛地回过头来,左手不知何时已从怀中摸出一把石灰向周瑾瑜洒去。无奈之下,周瑾瑜只得用手护住双目,待石灰散去,那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夜又恢复了宁静…

    周瑾瑜拍去身上的石灰,从屋顶跃下,独自站在庭院里想着这黑衣人的身形身法,任他想破头皮也没有结果,这黑衣人会是谁呢?他为何深夜到访?他又来了多久呢?

    翌日清晨,一行人依旧向德州进发,周瑾瑜并没有向众人说起此事,免得惹的人心惶惶。

    说来也怪,这一路走来,林雷儿对一切新奇的事物都激动非常,与一众土匪也早已熟识,本该有说有笑,可是今日却少言寡语,略显疲惫。

    周瑾瑜问道:“雷儿妹妹,今天怎么少言寡语的?是哪个惹你不高兴了?”

    林雷儿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困得很。”

    蓝雅秋带着关切道:“是和姐姐在一起睡不习惯么?要不今晚给你单独要一间房子,我感觉你昨晚似乎醒来好几次?”

    林雷儿忙道:“不要让我一个人睡,我害怕。”

    蓝雅秋笑道:“我哪里是要你一个人睡,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和姐姐一起睡,我是担心你不习惯和别人睡。”

    林雷儿道:“不,我不习惯一个人睡。”

    周瑾瑜问道:“雷儿妹妹,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林雷儿低着头,她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心事很重,过了半响才说道:“我真的没事。”

    周瑾瑜和蓝雅秋对望了一眼,蓝雅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确不知道林雷儿是怎么了。不过,周瑾瑜似乎明白了什么,周瑾瑜暗想:“莫非昨夜造访和黑衣人与林雷儿有关系么?怎么会呢?”

    突然,林雷儿扭头问周瑾瑜道:“哥哥,你会保护我对么?”她水汪汪的眼里满含期待,往常桀骜不驯的神情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恐惧。

    周瑾瑜很肯定地答道:“当然。”

    林雷儿很相信周瑾瑜,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周瑾瑜也没有再问,因为无论林雷儿遇到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又走了一日,便到了“神惊门户”德州境内,德州为黄河冲积平原,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泥儿会的山寨就在德州西北方向的翠叠山上。

    一行人没有多做停留,那肥头土匪买来十几只德州扒鸡予众人分吃了,便继续往翠叠山赶去。

    德州的山都不高,周瑾瑜等人上这翠叠山并没怎么费力气。而这翠叠山上的泥儿会寨子也略显寒酸,只有十几间土木结构的屋子,其中一间坐北朝南略大的作为正厅,也挂了匾,写的竟是“替天行道”,颇有点水泊梁山的意思。外围圈了一层篱笆,又胡乱插了几面旗子。这等寨子与泥儿会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不成正比的。

    蓝雅秋用马鞭指了指面前的寨子,满脸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们的山寨?”

    那肥头土匪知道蓝雅秋的意思:“正…正是,山寨是小…小…小了点,可是弟…弟兄们干的都是替…替天行道,劫…劫富济贫的行…行当。”

    蓝雅秋笑道:“我是不太明白,那塞北汉子抢这种寨子做什么?”

    肥头土匪道:“那…那小子,心里扭…扭曲。”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我…我们的寨…寨子还是值…值得他抢的。”

    蓝雅秋道:“你去叫门,我让我徒弟给你们夺回来便是了。”

    肥头土匪道了一声“诺”便往寨门口走去。

    “开…开…开门,爷…爷爷回…回来啦。”

    守寨的小喽啰们认得这肥头土匪,一个喽啰说道:“肥哥,你还是快走吧,你不是那人的对手,弟兄们也是迫不得已,等哥哥你另立了山头弟兄们再去投奔你。”

    肥头汉子不耐烦道:“少…废话,快开…开门。”

    这时,从正厅里走出一个体格健硕的汉子,赤着双臂,两道剑眉为他增加了不少英气。

    那汉子见没想到这肥头土匪还敢回来,嘲讽道:“还敢回来!真有不要命的,让他进来。”

    那汉子的声音周瑾瑜无比熟悉,再看他那健硕的身板,两道笔直的剑眉,这不正是欧阳雨庭么?周瑾瑜至今不明白他为何盗走自己的家传宝剑不辞而别。

    未等寨门打开,周瑾瑜便飞身跃到了那肥头土匪的身边:“雨庭兄!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

    周瑾瑜的突然出现使得欧阳雨庭也吃惊不小,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道:“贤弟,我对不起你。”说着亲自去帮着喽啰们将寨门打开,迎了出去,竟扑通一声跪在周瑾瑜面前。

    周瑾瑜本想着要当面质问欧阳雨庭,被他这么一搞,却有些不知所措,周瑾瑜正要上前将欧阳雨庭扶起,却听林雷儿说道:“哥哥,这种人你还要扶他么?”

    周瑾瑜又陷入犹豫。

    欧阳雨庭道:“雷儿妹妹说得对,我的确愧对你们啊!”说着竟抽泣了起来。

    寨里寨外的土匪看得更是如同丈二和尚一般。

    林雷儿远远地道:“你休要叫我妹妹,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欧阳雨庭道:“雷儿妹妹骂得是,这样我能舒服些。”

    林雷儿道:“哼,真不要脸,你想要舒服,我偏偏不叫你舒服。”

    周瑾瑜觉得林雷儿言辞有些过于激进,便打劝道:“雷儿妹妹先不要骂他,且听听他说什么。”说着还是上前将欧阳雨庭扶了起来。

    欧阳雨庭更是千恩万谢,低眉顺眼地将众人迎进了寨子。欧阳雨庭一面命人备足酒菜,一面亲自忙里忙外照应众人,而对不辞而别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林雷儿突然发现,欧阳雨庭的左手臂上多了一处纹身,那纹身是一处妖艳至极的紫花儿。林雷儿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她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这纹身代表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