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郊,细雨如丝。

    烟雨迷蒙的山间小径上,耶律含烟和萧笑天各自穿了蓑衣,骑了两匹黄骠马,信马由缰,走得很慢。

    除了耶律含烟和萧笑天,小径上空无一人,只有悠闲缓慢的“嗒嗒”马蹄声和细雨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萧笑天看着小径两旁被雨水洗得清新嫩绿的叶子和光滑发亮的青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细雨中甜润的空气,虽有丝丝清冷,但却沁人心脾。

    萧笑天想起自己和耶律含烟就是在雨天相识的,雨对于塞北的戈壁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啊,而偏偏是在雨天她遇到了耶律含烟,而且耶律含烟又舍命救了她。那个时候正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萧笑天来说,以身相许是对耶律含烟最合适不过的报答。直到后来,萧笑天才知道自己的丈夫耶律含烟竟然是大辽国名将耶律大石留在塞北的后裔。

    萧笑天也是辽国贵族的后裔,这一点与耶律含烟极其相似。萧笑天虽然是契丹人,可是她在汉人圈中生活并没有受到排挤,而且还学会了弹奏古琴。直到萧笑天十六岁的时候,父亲为了保护村子里的人而被响马所杀,整座村子也被强盗洗劫一空而后付之一炬。

    村子里的人都走散了,萧笑天侥幸逃了出来,她的身上只带了一把家传的古琴和一把短刀,可是她再也无亲无故,在茫茫戈壁上徘徊了数日,前路渺茫。

    茫茫戈壁上难觅水源,萧笑天数日没有喝水,口渴的厉害,即将晕厥。所幸天公开眼,这干旱的戈壁滩上竟下起了大雨。萧笑天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像是那戈壁滩上干枯的灌木得到久违的浇灌,即将重新焕发生机。

    突然,萧笑天感觉大地似乎在颤抖,由于萧笑天平躺在地上,大地的震动同时牵动了萧笑天的心也跟着震动。

    萧笑天猛地坐起,看到远处有大队响马正朝她这边疾驰而来,几十匹蒙古马,数百只马蹄飞踏过地面,激起的泥水向四处飞溅。雨中,这群响马就像一股暗黑色的旋风,即将把萧笑天吞噬。

    很快,萧笑天便被响马发现,一众响马将萧笑天围在中间,不停地打着转,他们不停地打量着萧笑天,骑着马围着萧笑天呐喊,像是获得了战利品一样。

    萧笑天恨死这些响马了,这些响马就是戈壁滩上的魔鬼,他们杀了自己的父亲,而且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可是当一个柔弱的女子独自面对这些恶魔的时候,她除了任人摆布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萧笑天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子,她在这些面目狰狞的响马面前并没有显露出畏惧来,她绝不会让响马抓去肆意蹂躏,她宁肯玉碎!

    萧笑天缓缓地将短刀拔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看着身边这些响马强盗吃惊的样子,只要他们再敢上前一步,自己便要挥动手中的短刀,将自己的热血浇灌了这脚下的土地。

    响马们显然有些吃惊,他们勒了马缰,不再围着萧笑天打转,也不再呐喊,他们似乎对眼前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

    “江湖绿林讲究盗亦有道,尔等在这大漠戈壁上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以为就不会有人看到么?”那年的耶律含烟十八岁,他正站在不远处用手中的剑指着这一群响马,那赤红色剑柄上寸余长的红绫正随风摆动,他的眉宇间充满了正义。

    “哈哈哈,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来管爷爷们的事情!”为首的响马秃顶且嘴歪,他的鼻子又圆又大像个秤砣,眼睛却小的眯成了一条缝,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姑且叫他歪嘴秃头吧!

    耶律含烟显是不讲这歪嘴秃头放在眼里:“快滚开!你不值得我多说话!”

    歪嘴秃头感觉自己遇到了极其有趣的事情,他的嘴一半歪道了脸上:“哟,哟哟哟,怎么着?”

    耶律含烟道:“离开那姑娘,你们爱去哪去哪。”

    歪嘴秃头回头对身后的响马强盗们笑道:“哈哈哈,我道是来了个路见不平的大侠,原来也是和咱们一样,是来抢咱们这到口的肥肉来了。”

    身后的响马一阵哄笑。

    耶律含烟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但是他依旧面无表情,他不在说话,因为他不爱说话,尤其他看不起的人,他觉得说话就是浪费时间,就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

    耶律含烟提着剑向那个歪嘴秃头走去…

    突然,耶律含烟脚下用力力,长剑直指,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向那马上的歪嘴秃头射了过去。那歪嘴秃头显是低估了耶律含烟的身手,稍微迟疑了一下,一只耳堵竟被耶律含烟削去。耶律含烟一击得手,又落回了原处。

    歪嘴秃头想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耳朵,可是他没有摸到,以后也不会摸到了,于是他大怒:“啊呀呀呀,你这个小畜生,看老子活劈了你狗娘养的!”

    歪嘴秃头一纵马缰,在胯下黑马的嘶鸣声中,手中玩刀挥舞已向耶律含烟奔去。

    耶律含烟也不慌乱,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歪嘴秃头胯下的黑马和他手中攻来的弯刀,待那马奔至近前,突然身子向一侧闪去,刚好避开了那黑马的冲击。可是马上歪嘴秃头的弯刀却居高临下朝耶律含烟掠了过来,耶律含烟也不格挡,而是身子后仰几乎平躺,在马刀略过之际,手中长剑直削马腿。那马顿时缺了一条后腿,嘶鸣着向一旁倒去。

    歪嘴秃头重重地从马上摔了下来,一头扎进了泥水中,他慌忙站起,可是眼睛却被泥水遮住,只得胡乱挥动手中的弯刀,口中不停地大骂:“这狗娘养的小杂种,他奶奶的,你们这些废物看什么?快给老子上,谁能活劈了这小子,老子就把这个女的赏给谁!”

    一众响马顿时受到激励,他们在马背上咆哮着、呐喊着,手中的弯刀早已被雨水冲洗得明亮如镜,几十匹响马一齐向耶律含烟冲了过去…

    响马们很快分做两拨,一左一右分向耶律含烟砍杀过去,明晃晃的马刀齐向耶律含烟削去。

    耶律含烟很快便没入了马群当中,一波攻势过后,耶律含烟依旧站在原地,可是他的全身已经溅满了泥沙,像个泥人一般。

    不久,耶律含烟的身上裂开十余处口子,鲜红的血益了出来,在全身暗黄的泥沙中显得格外刺目…

    耶律含烟再也站立不住,只得将长剑插在地上,双手拄着剑柄,吃力地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