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众人委实没有想到这持剑黑衣人竟是如此胆小,还未及审问便被吓得尿了裤子,在场众人心下均觉好笑。那独眼刀疤脸是个粗猛汉子,最是见不得这等胆小如鼠之辈,看那持剑黑衣人全身瑟瑟发抖犹如丧家之犬,于是怒骂道:“孬种!既是敢来行刺,怎是这般模样?”说罢抬腿将那持剑黑衣人一脚踢翻。

    那持剑黑衣人已完全没有先前使剑的神气,颤抖着慌忙爬起不住地向八大金刚和胤燃磕头:“啊诸位爷爷,啊诸位爷爷…小的身不由己啊诸位爷爷。”

    胤亦辰这时也走了过来问道:“什么身不由己?你倒底受何人致使?”

    持剑黑衣人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小的不能说啊…”

    先前使九节鞭那约莫三十岁的红衣女子见这持剑黑衣人是这副德性,说话又吞吞吐吐,极不耐烦,便不由分说地从矮个驼子手里夺过短剑,扯了那持剑黑衣人的左耳。只见青光闪过,那持剑黑衣人便只剩下了一只耳朵,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啊”地大叫一声,便在地上打起滚来,神情极是痛苦。

    红衣女子阴沉沉道:“哼哼…说是不说?”

    持剑黑衣人已完全被吓破了胆,慌忙从地上爬起,一只手捂着伤口道:“奶奶饶命,奶奶饶命,是阿赤兔派我来的。”

    众人听到阿赤兔的名字,心里惧是一惊。没想到,阿赤兔竟然有这般身手,这般胆略,居然亲自前来刺探太原虚实,着实令人佩服。

    亦萌问道:“啊赤兔是谁?”

    周瑾瑜自幼在塞北生活,他对阿赤兔再熟悉不过了,那阿赤兔是鞑靼的首领,自己好几个叔伯以前跟随父亲出击鞑靼却没有回来,就是死在阿赤兔手中的。鞑靼在阿赤兔的带领下势力已经超越了瓦剌,是大明现在北方最主要的对手。周瑾瑜痛恨阿赤兔,因为这个鞑靼的年轻首领不知杀了多少大明忠良。只是周瑾瑜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阿赤兔,而自己却根本不是阿赤兔的对手。

    周瑾瑜见表妹问起阿赤兔便说道:“阿赤兔正是鞑靼的首领,没想到他武功这么厉害。”

    亦萌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塞外的首领来了,又在与父亲作对,她不得不担心。

    那持剑黑衣人依然在跪在地上打着哆嗦,情绪没有丝毫平复过来的意思,胤燃沉声道:“阿赤兔和你深夜造访我总兵府,意欲何为?你且如实招来,我绕你不死。”

    那持剑黑衣人听到自己可活,似是看到了希望,惊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道:“谢爷爷开恩,小的一定如实交代。”

    那持剑黑衣人接着说道:“回爷爷的话,嗯…嗯…”他居然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嗯…小的叫张三,小的一直跟随阿赤兔大汗…”

    独眼刀疤脸怒瞪了那自称张三的黑衣人一眼。

    自称张三的黑衣人慌忙改口道:“啊不不不,小的是被阿赤兔那狗贼掳了去的。”他的话突然被独眼刀疤脸打断,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独眼刀疤脸道:“你再不从实说来,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现在自称张三的黑衣人觉得再不说实话怕是真要叫人取了性命,于是又磕起了头说道:“小的不敢了,球爷爷饶命,小的本名欧阳德,去年秋天,鞑靼部落没了粮食,阿赤兔亲自率兵来宁夏镇劫掠粮草,我随我大明军队出去迎战鞑靼,兵败被掳了去的。”

    欧阳德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胤总兵明鉴呐!我怀疑宁夏镇守副总兵哱拜暗通鞑靼啊,那哱拜本身就是蒙古鞑靼人,他肯定是故意败给阿赤兔,将那粮草军械拱手送人啊。”

    胤燃怒道:“放肆!哱拜将军岂是你能随便诬陷的?你且说你自己。”

    欧阳德道:“是,是,小的不敢诬陷哱拜将军。宁夏之役兵败后,小的为了让大部队顺利撤走,自己留下来殿后掩护,不料被那阿赤兔追上将小的擒了去,那阿赤兔见小的有一身好轻功便没杀小的,让小的在他身边听差。小的当时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就暂时答应了他以求日后再为大明效力。如今终于见到了胤总兵,求总兵大人开恩,小的愿跟随将军,效犬马之劳啊将军。”说话间竟声泪俱下,似有一肚子委屈。

    胤燃道:“废话少说,我留你何用?”

    欧阳德道:“我为将军做牛做马…”

    胤燃道:“住嘴!你且说说你与那阿赤兔来我总兵府上意欲何为?”

    欧阳德道:“那阿赤兔鬼迷心窍了,他竟然想率兵南下攻打京师以求光复昔日大元盛世,前日他听说太原总兵就将军您府上有一部传世歌谣集,叫什么《烧饼歌》,他说这歌谣集可以预测百年、千年、乃至万年之事。他现在一心想要做皇帝都快想疯了,他要得了这《烧饼歌》推出其中机数,他甚至想要篡改天意,真如痴人说梦。”

    胤燃见欧阳德居然提到《烧饼歌》,于是不再多问向手下吩咐道:“押下去,先不杀他,给我好生看管,此人轻功极好绝不能让他跑了。”

    一番折腾,已是三更天了。众人散去后,胤燃给周瑾瑜换了间房子。因为周瑾瑜来他家第一天就遭了刺客,蓑衣胤燃又陪他坐了一会儿,亦辰和亦萌也在。

    亦萌问道:“哎!爹爹,刚刚那个欧阳德说的《烧饼歌》是什么歌谣?我怎么没有见过?”

    亦辰也道:“是啊,我和小妹为何从未听人背诵过。”

    胤燃看了看周瑾瑜问道:“瑾瑜,你可听说过《烧饼歌》吗?”

    周瑾瑜道:“孩儿也不曾听说,还请舅父指教。”

    胤燃见窗外无人,于是便给周瑾瑜还有亦辰、亦萌兄妹讲起了这《烧饼歌》的来龙去脉:“当年太祖建国不久,天下方定,与国师刘伯温议起了大明运数。太祖问刘基天下后世之事若何,并当场赐了刘基免死金牌。刘基泄露天机虽要折寿却不得不说,于是将40余首隐语歌谣说予太祖听。太祖听后感叹‘自古有枯荣,世间无朽物,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也。’据说当时太祖已经知道我大明国运到了何时。并且,这《烧饼歌》能推算出后世千年万年的事情,非同小可。因此,这江湖上仅仅流传有一本。”

    胤亦辰问道:“那这天下奇书真在咱家吗?我和妹妹怎么都未曾见过?”

    胤燃道:“这边疆战火之地怎能保留此等事物?曾经确在府上放了一阵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早已派人秘密转移走了。”

    亦萌问道:“那爹爹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胤燃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真是被惯坏了便说道:“女孩子家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亦萌听父亲不愿透露还嫌自己多事,在哥哥们面前丢了面子,心中略有不悦,嘟了嘟嘴喃喃道:“人家就好奇问一问嘛!不说便不说,谁非要知道似的?”

    周瑾瑜见表妹碰了钉子有些尴尬,便解围道;“是了,这《烧饼歌》事关重大,放在这塞北关外确有不妥,舅父不说必定有其道理,妹妹也不要生气了。”

    亦萌辩解道道:“谁愿意跟他生气!”

    胤燃见天已近四更,玉兔西坠,便招呼大家尽早休息,临走时又对周瑾瑜道:“瑾瑜,你要好生休息,明日舅父带你去见一个人。”

    周瑾瑜问道:“舅父带我去见谁?”

    胤燃道:“哈哈,不要心急,明日一见便知。”说罢便替周瑾瑜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