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辞行

    寻问间,霍洛毛的两个侄子便出门去找,可出去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其中一个侄子满头大汗地急急跑了进来,边跑边喊:

    “不好了,快去看看吧,霍井林可能跳河了!”

    大家一听,又是大吓一跳,急忙先放下霍洛毛,又一齐往外跑,边跑边问这个侄子,霍井林如何就跳河了?现在人又怎样?

    这个侄子便告诉大家,他与他哥先去了济世堂,济世堂郎中説根本就没见霍井林来过。一时间,哥俩儿先给大伯请了郎中,郎中让他们先行,他随后就到。于是,他们又往回走,待走到烧锅店堂门口的时候,就见从南门外来的人正在那里寻问,问是不是烧锅上有人跳河了?

    见店堂伙计摇头,那人就叫他们赶紧去看看,説有人在南门外大桥下,发现了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衣,棉衣上到处都是酒糟味,人却不见。説可能就是烧酒伙计遗下的。

    他们一听,又急忙跑去看,一看,那棉衣又果然是堂兄的。所以,哥哥留下寻找,让弟弟赶紧跑回来送信。

    等大家跑到南门外桥下一瞧,地上棉衣又确是霍井林的无疑。再看,也正有很多热心人正沿着河道在往东寻去呢。霍井林的三个哥哥一见,就急得脱衣服要下河去打捞,又急忙被大家拦住。

    都知道,安肃城南门外这条河,虽然绕城而过,起着护城河的作用,实则却是一条正经八百的河道,当地人又称它——瀑河。尽管河道不是很宽,却水深和流急。

    正因为水深和流急,即便是大冬天的,也只有河道两侧结冰,中央部分却很难结冰,始终能见河道中央湍急的流水。

    当然,也正因为水深和流急,既便跳下去,站不住脚不説,光这大冷的天,一旦下去,就有可能把人冻僵的危险。

    所以,大家急忙拦住这大哥儿三个,一起顺着河道往下游找。这时候,张树亭也听到了消息,知道事情闹大了,但事已至,也顾不得别的,看看天都要黑下来了,又急忙派烧锅上能离开的伙计,都要下河道里找。

    大家沿河道往下,一直寻到八路外的八里庄。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猛抬头,就见前面的河沿上燃着一堆火,再一看,又见一个老人正用粪叉挑着火取暖。

    大家以为那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老者。没想到,老者抬头一看,见一群人正在河道里举着燃着的木棍寻寻觅觅的往前行,便声音洪亮地喊住了大家。

    “喂,是不是寻尸的?”就听老人这样喊。

    大家伙一听,急忙站住。

    “如果是寻尸的,那就过来看看,这一具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又説:

    “半下午打捞上来的。一直等着人来寻呢。”

    大家伙一听,又急忙上到河沿,就见距老人的火堆不远,正躺着一具尸体,只穿一身单衣,。

    大家又急忙用手中的火把仔细照,一看,又果然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霍井林。

    就见霍井林的身子早已经冻得的,人也自是早没有了气息。

    于是,霍井林的大哥递给老者一块大洋,大家又抬了霍井林的死尸,急急忙忙往回来。

    其实,要説起,直到此时,大家仍然懵懂不知,好好地霍洛毛,为何一口鲜血吐到地上,人也当场昏死过去,而霍井林又为何跳河自杀泥。

    不过,此时大家也顾不得想这些。待抬着霍井林的尸体走回一段,又是霍井林的大哥自作主张,又让把四弟的尸体往老家霍家庄抬,于是,大家又七手八脚往霍家庄走。

    这时候,霍洛毛躺在炕上,一见大家迟迟不归,知道他的xiǎo儿子可能凶多吉少了,一时间又是急火攻心,躺着躺着,又是一起身,一口鲜血再次吐到地上。

    这时,张树亭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一见,又急忙叫店堂上伙计xiǎo罗,到济世堂再请郎中,待拿了药煎好,又亲自将药给霍洛毛服下,劝导他一定想开些,他xiǎo儿子一定没事的。

    霍洛力苍白着一张脸,眼泪在眼眶里转,却是无力地摇摇头説:

    “东家,不要宽慰我了,xiǎo儿子即便是死了,我也不会为他难过。”

    又説:

    “即便是他不死,回来之后,我也会亲手把这个畜生打死的!”

    説着説着,又气愤起来説:

    “我难过还难过在,这个畜生不仅糟踏了东家的粮食,毁了东家的窖池,也毁了我们霍家半世的名声呀!”

    説完,身子弯起,又想吐。

    张树亭便急忙起身,要他安心静养,现在什么事也不要多想,等身体好起来再説。然后张树亭起身离去。

    可是,紧接着,消息就传回来了,説霍井林死了,现在已停放到了霍家庄的家中。

    张树亭听了,心头又是一紧,一时间,更加担心起霍洛毛的身体来。

    所以,第二天一早,张树亭又到烧锅的后院来看,这时候,霍洛毛的那两人侄子又回到烧锅来接他,也正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短短的半个晚上不见,就见霍洛毛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张树亭见了,觉得这样的打击对于霍洛毛也是过于沉重了,心里不由也是一阵难过,可刚想再説两句安慰话,就听霍洛毛先説话了。

    “东家来得正好,不然,我还准备让两个侄子扶着给东家辞行去呢!”

    张树亭一听,便急忙摇手説:

    “霍师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都让我心存不安了,再不敢説其他。还望霍师傅回去后,不要过于悲伤,以身体为重。待身体好了,再回甑口烧酒。”

    霍洛毛惨白着一张脸,摇摇头説:

    “我这次走,恐怕是不会回来了,也无脸回来了。”

    又説:

    “不过,有一事我还希望东家能够答应下来。”

    张树亭便説:

    “你説你説,霍师傅,只要你説出,我就一定会答应!”

    霍洛毛便説:

    “东家的窖池是我霍家人坏下的,我还请求东家答应由我霍家人来修复好它。”

    张树亭便diǎn头道:

    “由霍师傅在,我想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霍洛毛便又再次摇头説:

    “我肯定是不行了,即便是我有这个心思,身体恐怕也不会给我做主了。”

    又説:

    “我已经想好一个人,孩子们姥姥家有一个堂舅,比我大一岁,也是在外地甑口上烧酒多年,是一个烧酒的好把式,因为不愿再往外跑,今年春上才把烧酒班子交给大儿子打理,正准备在家安享晚年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东家能够答应,我可想办法説动他,三天后,让他带着我的儿子侄子们回来,来修复窖池,不要东家一分工钱,待修复好,东家再另聘好的烧酒班子过来,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