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良,你一定要走吗?”

    说话的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她慵懒地倚在淡粉色的锦榻上,漏出了莲藕一般白的手臂和小腿。

    “我能感觉到,他来了。”

    说话的男人剑眉星目,背负双手立在窗前,脸上像是结了冰。

    他的心也是凉的。

    这温馨的小家和那绝色的女子给不了他一丝温暖。

    女子咬紧了嘴唇,两行清泪渐渐滑下。

    “余良,能不能不去见他。”她的话里已经带了哭腔。

    她知道,她的男人这一去,就未必能再回来。

    一声长叹。

    男人没有回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十年前,我得道下山,经沧州,过兰海,挑了祁连山的寨门,破了天涯海阁的大阵,这一路上,装逼无数,从无败绩。”

    顿了顿,他又说”他们都说,我是这天下最强的装逼王者。”

    “可我自己却知道,我还不是第一,我必须与他一战。”

    听了这话,小蓝低声啜泣:“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男人双眉紧皱,他同样割舍不了这女子。

    可是师傅也曾说过,装逼一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正所谓一日不装,寝食难安,三日不装,如隔三输,若是七日不装,那吾命休矣。

    自己和小蓝在一起三年,他本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吧,这天下,再也没有值得他出手的人。

    直到那个人声名鹊起。

    余良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和他必有一战。

    或许余良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于平淡的人吧。

    “小蓝,你希望你的男人是一个胆小鬼吗?你希望你的男人是缩头乌龟吗?”

    小蓝愣了一下,忽然间嚎啕大哭。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是胆小鬼也好,是缩头乌龟也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孩子他爹…我只在乎…”

    男人瞬间动容。

    他急忙跑到锦榻上,扶住她的肩膀:“小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蓝已经哭花了妆,她一把抱住他:“我说,你是孩子他爹,我说…我有了身孕了…”

    余良一时接受不了这巨大的惊喜:“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他紧紧地抱住小蓝,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小蓝,相信我,我必须与他一战,我若不去,又怎堵的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你…”

    小蓝刚要说话,余良把她抱的更紧了。

    “相信我,本来我对这一战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你有了身孕,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正是我施展装逼大法的最佳时机,这一战,我赢定了。”

    小蓝停止了啜泣“真…真的?”

    “哈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安心在这等我回来,记住,你的男人是天下第一…”

    兴平城东门。

    数匹枣红色的大马疾驰而入。

    马上的汉子一个个狮鼻阔口,身背长刀。

    马的速度很快,两边的行人大惊失色,纷纷躲避。

    “少主……少主……少主……你慢点…”

    前面俊俏的年轻人不答话,手里的马鞭一鞭重似一鞭。

    要他如何慢的下来?

    他恨不得现在飞到余良面前,战胜他,然后,做他梦寐以求的天下第一。

    他姓庄,名字叫庄尚天。

    他是北地的少主,北地大小七十二城全是他老子说了算。

    他有着别人想要的一切。

    金钱…女人…权利…

    然而那些东西通通都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快感。

    唯有天下第一,唯有做了天下第一他才能得到快乐。

    那是谁?

    一个穿白衫执白扇的年轻人立在街心,对于这些奔驰的快马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余良?

    对,他一定就是余良。

    他狠狠地勒住马缰。

    “吁…”

    那马在离余良三步远的时候突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好…好…”

    “果然英俊…不愧是北地的少主…”

    围观的人群轰然叫好,他们已经认出了这是谁。

    穿金袍,执金鞭,这天下只有这一个庄大少。

    他下了马,仔细盯着面前的男人。

    只要打败了这个男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

    “庄尚天。”他自报家门,声音清冷。

    余良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在下余良,多余的余,逼良为娼的良。”

    围观的人群顿时呆住了。

    “余良?”

    “天啊…他说他是余良?”

    “他就是十五岁装逼,二十岁上王者的余良?”

    庄尚天有些紧张,他没想到余良会这么从容自若,仿佛这惊天一战他已经胜券在握。

    他下了马把马鞭交到仆人手里。

    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摆阵。”

    仆人一听,立刻在他身后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铺上了一整张上好的西域羊绒地毯。

    围观的人群张大了嘴,这一整张地毯的价格普通人就是赚十辈子也未必能赚到。

    这就是庄大少装逼的手法,他不愧为绝顶高手,他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

    他的长处就是有钱,他有别人无法想象的钱财。

    然而这还不算完,一张薄薄的金色地毯又铺了上去,几个肤白貌美的少女端着桌椅,板凳,佳肴美酒等布置了起来。

    “余兄,何不过来一叙?”

    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端起了酒杯。

    余良有些踌躇,他自觉现在已是落了下风。

    庄大少这一招用的好,那名贵的地毯,佳肴美酒,名贵精致的餐具,无不再冲击着余良的大脑。

    “屈服吧,我才是天下第一装逼王。”

    余良胸口有些憋闷,庄大少这金碧辉煌的大阵一出,已有了先声夺人之势。

    不过余良终归是余良。

    他不会轻易屈服的。

    他走过去,坐了下来,立刻就有一个仆人为他倒上了一杯红酒。

    两个杯子轻轻一撞,余良和了一小口。

    他不太喜欢喝红酒,也没怎么喝过,不过身为装逼王者,这一套程序他是懂的。

    “余兄觉得这酒如何?”

    余良心中一动。

    来了,他这是出招了,若是自己回答不上来,那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

    不过这怎么能难住余良。

    以庄大少的性格财力,这是什么红酒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伸出两只手指,晃了晃那高脚杯,淡淡一笑。

    “酒色厚重,入口香醇,果然不愧是82年的拉菲啊。”

    说完,他又拿起杯,抿了一口。

    “哈哈哈……”

    庄大少笑的前仰后合,用手抚着肚皮。

    “余兄…余兄你真是…”

    余良的脸红了。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若是错了,这第一回合,便是他输了。

    “庄兄因何发笑?”

    “哎,我笑余兄,你没喝过红酒,还不认识字吗?那瓶子上明明写着去年的长城干红,余兄非说是82年的拉菲…真是…笑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