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潭绝崖瀑声如雷水雾弥漫使修长的峡谷凭添了几分肃杀。

    那自百丈之高倾泻而下的巨流总能让林渺心中生出一丝漏*点让其感受到大自然是如何强撼而人类却又是如何的渺小。

    “这下面便是所谓的玄潭?”空尊者讶问道。

    “不错潭水奇寒彻骨神龙便在此潭之中!”白庆点了点头道心中却不免仍心有余悸想当日他坠入潭中几乎冻僵了被水流冲出了数十里才稍缓和所幸那时尚是夏季天气极暖。

    “确实有极重的寒意!”无常尊者点了点头道。

    林渺不能不对这干瘦的老行苦另眼相看了在船上居然能够预先觉察自己的存在当时他已经很小心了由此看来这无常尊者的武功比空尊者要胜出不知多少如果今后面对此人确不能不小心。

    “这潭上的巨瀑之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无常尊者想了想问道。

    “应该是来自沔水。”林渺道说话间望了一眼玄潭突地仰天长啸。

    啸声有若惊雷悠然直上九霄惊云破天与巨瀑相合激昂如万马齐嘶林鸟惊飞万兽俱走空谷摇曳无定……

    白庆和空尊者皆惊林渺之长啸几让其心潮澎湃汹涌起伏脚下绝崖都似乎在共鸣。

    一旁的几名湖阳世家家将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耳鼓痛。

    “公子好深厚的功力!”无常尊者不由得赞了声。

    林渺依然长啸不竭且愈啸愈高牵云引风竟完全盖过了巨瀑之声。

    白庆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的消息称林渺身受重伤可是眼下听林渺之长啸哪有一点受伤的迹象?其功力似乎更是深不可测比之昔日不知要高出多少这怎不让他有些吃惊?也便是说林渺此来确实不是为了疗伤而真的可能是为玄门之秘。

    “唬……”玄潭之水似乎在突然之间完全沸腾了起来水中竟喷起近十丈高的巨大水柱使得山谷之中一片凄迷。

    玄潭之中先是升起一股水柱紧接着便是两股到后来整个潭水似乎全都倾倒了过来。

    崖上诸人全都为其气势所慑惟林渺的长啸依旧。

    “吼……”一声巨吼自山谷之中传出顿时天地似乎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林渺的啸声没了巨瀑飞泻之声也没了天地间便只有那无法形容的嘈杂之音让所有人耳鼓出没有规则的震荡一时之间仿佛完全失去了听觉。

    “神龙!”白庆惊呼却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叫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探出水面的那颗巨大脑袋和那张嘴狂嘶的血盆大口及那长及数丈的脖子。

    “是一条大蛇!”空尊者惊呼了一声他不自觉地惊退了几步绝崖之上的碎石在疯狂的声浪冲击之下纷如雨下。

    林渺停止啸声道:“等它走出寒潭再说吧。”

    “吼……”巨龙的大脑袋在潭面之上狂摆了几下低吼连连灯笼巨眼射出凶厉的寒芒搅得潭水四溅而出。

    “这就是我们所要对付的神龙!”白庆身上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林渺心中也骇然上次明明已经把这巨物的眼睛给刺瞎了一只可是这次两只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有受伤一般这怎不让林渺吃惊?而与这巨兽目光相对他如被雷噬心神紧抽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无常尊者也倒退了一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地道:“此物已得天地之精华实非人力所能抗拒我看总管还是放弃为妙!”

    林渺讶然打量了无常尊者一眼此人只与这异兽对视一眼仅看其便此语确有先见之明抑或可以说此人的心灵修为已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这才能在与异兽相对的第一眼中便可看出此兽的奇异。

    “尊者何以长人之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有备而来足足准备了半年时间就不信对付不了这凶物!”白庆有些不悦地道。

    “啊……”空尊者与那几个第一次见到这巨物的家将一样在看到神龙出潭的一刹那都不由得失声惊叫了起来。

    这群湖阳世家的家将们脸都绿了他们哪里想过世间会有如此巨大的凶物?

    空尊者也似乎吓傻了如第一次见到此物的林渺一样眸子里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惧意只有那四十名手执天机弩的死士依然木无表情似乎并没有看到这巨物一般。在他们的心中似乎已没有害怕这种感觉。

    “快走!”林渺低呼了声。

    崖上众人这才似乎回过神来白庆知道如果等这凶兽上了崖顶那他们想摆脱其追踪只怕很难一个不好将其引到大船所泊之处以这凶物的力量要毁那船便像折一根牙签一般但是他们可折腾不起。

    “走——”白庆挥了挥手道暂时他并不想激怒这凶物免得它对他们紧追不舍。

    空尊者和无常尊者也早萌退意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庞然大物?更别说是屠龙在这突然相见之下他们连一点斗志都兴不起来。是以不用白庆说他们便疾退去。

    地面震晃峡谷之中巨大的鸣响只让人心惊肉跳林渺知道那巨物开始爬崖了但他没有任何闲情去理会这些眼下离开这里才是最为重要的。他当然不会害怕这巨物只是他并不想正面面对此物或者他仍想借这异兽来宰掉白庆这一干人等以清除他在这死亡沼泽之中最大的障碍否则如果这些人喝下了神龙之血也可以自玄潭之中潜入地下河找到玄门那时他可就无法面对这群没有任何感情的死士的攻击了即使是治好了身上的伤也是无济于事。

    他尚有五天的时间可以利用事实上他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利用白庆引开神龙之时潜入玄潭中但他并不想这么快便如此。如果他是与铁头诸人一起来此或会这样做因为在疗伤之时会有人护法但此刻却没有一切只能靠自己且不能分心那他便只好先除掉所有的敌人了。

    跑了半晌白庆突然止步回相望却见那庞然大物疾赶而至每一步都似乎让地面晃动了一下又似巨杵重重地在人心头敲击了一记。

    “总管那怪物追来了!”一名家将脸都变青了望着那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他们心中有的只是恐惧。

    “来得好我就怕它不来!”白庆吸了口气眼中闪出一丝兴奋而又疯狂的光彩。

    林渺望了望那隐于草下的巨大兽夹倒也想看看白庆是如何猎龙的。

    “啊……”林渺打量兽夹位置之时突闻一声女子的尖叫自他刚奔过的路上传来。

    “小翠!”林渺吃了一惊他听出了这尖厉的惊叫之声正是与他同船而至的小翠出的。

    “救命……救我……”那尖厉的呼救声绝望而凄长使每个人的心口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翠——”林渺闪身又向巨龙赶来的方向迎去他听出声音的来源也知道这正是小翠的声音只是他不知道小翠怎会来到这里但他绝不能见死不救。

    “林渺……”白庆呼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叫住林渺。

    “总管要不要我们把他抓回来?”一名白府家将询问道。

    “不用这小子不会有事的让他把这凶物引到这里来更好我们正缺一个诱饵!”白庆阴阴地笑了笑道。

    “总管可是林公子是我们的朋友要是出了……”

    “尊者不用担心以他的武功要想逃过这凶兽的追击并不难。他对这里很熟悉也不是第一次与这凶物交手!”白庆打断无常尊者的话笑了笑道。

    空尊者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辣之色他倒是希望林渺死掉。林渺几次让他大丢颜面更杀了他几个徒儿虽然此刻有师兄无常护着林渺但他却心有不甘。当然他对师兄无常极为尊敬几有半师之情无常尊者乃是除了圣尊和大日法王外西王母门下武功最强、修为最高者是以他对这个师兄极尊敬。不过他也不会因此而放弃对林渺的恨不能亲杀林渺他倒希望借那恶龙之爪除掉这个难缠的年轻人。

    林渺驻足小翠居然被人用绳索绑在一棵树杆之上而这正是神龙要经过的地方那凶兽此刻距这树已只有数十丈远。

    “公子救我……”望着那巨物狂奔而至小翠也现了林渺她几乎已被吓晕过去。

    “你别怕我来救你!”林渺眉头一皱甩手掷出一柄小刀。

    “哚……”小刀准确无比地割断了绑住小翠的绳子林渺踏空横掠一把接住飞坠而下的小翠。

    林渺扭头望了一眼那庞然大物的脑袋与他只相距十数丈那震天的嘶吼仿佛欲将他的耳膜震破他哪还敢花时间去考虑?抱起小翠脚尖一点树杆如飞鸟般掠向白庆等人所在的方向。

    林渺才掠起便觉一侧暗风涌动以快得让他不及回头的度击向其身。

    “雷霆威——”林渺心中暗呼他已经无心思索惟以一只闲着的右手向暗风挡去他根本就无法全力施为。

    “轰……”一股强劲无匹的力量涌入林渺的体内。

    林渺只感五内俱焚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飞跌而出的同时他看到了雷霆威那狞笑的表情。

    “哇……”鲜血自长空洒下林渺的身子撞断一截树杆在无意识状态下将小翠抛了出去。

    天地都似乎在旋转林渺感到一阵昏眩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雷霆威的暗算但他仍没有断绝意识尚知道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是多么恶劣。

    雷霆威这一击用了全力而林渺只以一只手在仓促间应敌根本就用不上七成力道两人在武功之上本就相差不止一个级别林渺自然是被这一击重创。

    “吼……”那神龙口中冲出一股腥热的气流直扑向林渺的面门。

    林渺肝胆欲裂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这庞然大物那张开的大嘴如一个巨大而深邃的涵洞空洞得让他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

    “小子我看你今日还有什么诡计逃过此劫!明年的今日我会给你烧点冥钱的!”雷霆威似乎已经预见了林渺的结局狞笑道。

    “轰……”林渺骇然侧退那棵巨头准确地撞向他身后的树杆大嘴一下子咬住树身竟当中咬断便像是嚼断一根小草一般。

    “吼……”神龙一下子咬空怒吼了一声。

    雷霆威也骇然他也不敢再在此附近停留闪身飞退道:“小子你慢慢玩吧祝你好运!”

    “去你妈的!”林渺踢起一块大石直撞向巨龙那硕大的脑袋但身子却退避不及被那棵撞断的大树的树枝给压住重伤之下几乎是立足不稳跌倒之余又喷出一口淤血同时感到丹田似有一股热气冲上。

    林渺心忖:“这下死定了这怪物没杀死自己体内的火毒也必会杀死自己!”他知道刚才雷霆威的那一击使强行压制的火毒一下子冲破了最后的防线溢出了丹田。

    “吼……”巨龙低吼一声那块大石似乎激怒了它两只磨盘巨爪一把掀起断树大脑袋又一次向林渺探来。

    林渺哪会放过这机会?就地一滚聚起残余功力身子贴地倒掠五丈。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闲情再管小翠的死活纵上一根白庆早就安排好的枯藤向远处一棵大树上荡去但身子才荡起便觉一股强风撞来他扭头之时却骇然现巨龙将掀起的巨大断树抛向了他。

    大树破空力逾万钧如果他依旧要荡过去必在空中被树杆撞中那时候只怕小命也没剩下多少了。如果他没有受伤对于这些根本不在话下可是此刻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避开这一击惟一可做的就是松手让身子坠落。

    “呼……”林渺身子坠落之时又感背后传来一股强大之极的吸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回倒射。他大惊死命地抱住相隔最近的一棵大树的横杈整个身子被身后传来的吸力扯得如晾在大风下的衣服。

    “公子小心……”小翠的惊呼自一侧响起她除了叫喊之外似乎别无它法那巨兽长长的嘴巴狂吸之下连林渺都抗拒不了何况是她?

    “你快离开这里别管我!”林渺高喝之下抬起似乎已经极不灵活的右臂对准那巨兽张开的喉咙怒吼道:“滚吧畜牲!”

    “嗖……”一支袖弩直射入那巨兽张开若山洞般的深喉之中。

    “嗷……”巨兽痛嘶一声巨嘴顿时合上显然是那一箭射入了其内喉壁让其感觉到了痛。

    巨兽大嘴一合吸力顿失林渺几乎脱力地自树杈上掉下但腰间的勾索已经射出准确地搭在另一根树杈之上身子荡开数丈。

    “躲起来别动!”林渺向小翠呼道但他已经顾不了小翠的生死了。

    林渺不向白庆方向逃反朝玄潭方向逃去。

    小翠立刻明白林渺的意思她明白如果自己想逃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快过这凶兽但如果躲起来还有点侥幸因为林渺在为她引开这凶物。

    “林渺你去哪里?”远处白庆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切但却并没有插手他倒想看看林渺的狼狈样子。他也看到了那偷袭林渺的人只是雷霆威的度太快快来快去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见林渺又挣扎着起来了是以并不想出手只是想看看林渺究竟有多大能耐或是让林渺伤得更重一些到时对付起来就要容易多了这也是他坐壁上观的原因。

    可是此刻林渺不是将凶兽向他这边引而是朝相反的方向回跑那白庆所布置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心机?是以白庆也有点急了才会高喊。

    林渺咬牙而逃他并不回答此刻他只是在赌赌白庆不会让这凶兽再返回玄潭那样必会引凶兽入陷阱而他则有机会快回到玄潭。

    当然如果林渺选择向白庆方向逃他绝可摆脱凶兽的追击但是却无法控制体内的热毒更不可能再有机会摆脱白庆的纠缠所以他也顾不得要除掉这些后患先去将自己的伤疗好再说。但是他的计划全被雷霆威打乱了。

    雷霆威居然能追到这里来而且还偷袭成功这确实出乎林渺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有这凶兽在面前这次林渺必死无疑雷霆威再补一击明年的今日便是林渺的祭辰了。

    林渺没猜错白庆见巨龙调头去追林渺顿时也急了忙派两名死士上前以天机弩激怒巨龙。

    巨龙被激怒目标顿时攻向那两名死士让白庆吃惊的是天机弩的威力居然也无法射入巨龙的厚皮之内只是箭头挂在皮上如倒长而出的几根长毛但不容白庆多想巨龙已大步奔跑着冲来挡在其身前的大树像是冬天的枯草一般一触即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挡住这巨龙的脚步。

    林渺却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博赢了一局。此刻白庆够头大的自不会再有任何闲情来对付他而那凶兽也不是问题惟一可虑的就是那不知踪迹的雷霆威。

    雷霆威绝不会放过林渺若知其未死必会再施重手直到除掉林渺为止。

    这一点林渺很清楚他杀了鬼影子又杀了剑无心与雷霆威之间的恩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在这片森林中林渺即使没有受伤也不可能胜得了雷霆威的追杀他惟一可凭的只有在水上惟有水上他才能与雷霆威抗衡和玩游戏但森林不是大江大河。

    杀手比猎人更可怕而林渺自己也不能称是一个很好的猎人或者说不能算是绝佳的猎人尽管他拥有猎人的潜质和能力但雷霆威却是经过数十年风霜血腥磨砺而出最好的杀手两人之间的差距是不言而喻的。

    林渺只感到丹田升上的火热之劲向四肢百骸狂冲使他原本疼痛难忍的右臂也不再感到痛整个身子如充斥着热气的皮囊轻飘飘的五脏六腑也为热气所裹暂时失去了任何痛感。

    林渺知道这是体内的热毒作了这只是前兆绝不是一件好事。

    “好小子你的命真大那畜牲居然也杀不了你看来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雷霆威的身子自一侧的树林之中狂冲而出如破风滑翔的大鸟般直扑向林渺。

    林渺一咬牙身子陡地加以快得连他自己也难以想象的度顿时冲出十余丈手中的勾索飞出再借力狂弹又冲出十余丈仅在刹那之间便将雷霆威甩开了一大截。

    雷霆威给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渺刚才明明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是这一刻竟比未受伤之时的度更快这让雷霆威根本就无法明白。

    雷霆威不明白林渺却恍然他明白这一刻的奇迹只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丹田中所谓的火毒乃是一种特殊的真元此刻真元回冲入体内在未完全爆之前却使林渺的功力在顷刻间倍增而且还在不断地狂增直到林渺身体无法承受之时便会破体而出将林渺的身体炸成碎片。但在林渺身体尚能支撑之前反而强化了其身体使度倍增。

    林渺无须细想以最快的度冲至绝崖之旁这才驻足。

    雷霆威正如飞赶至但距离已经拉下一截。

    林渺仰天一笑身形跃向虚空在雷霆威赶来之前如一颗陨星般划过一道美丽的弧迹坠落玄潭之中。

    雷霆威只听得“通……”地一声巨响赶到绝崖之边却再也没有现林渺的身影惟有那如自九天长泻的巨瀑“轰”然而落潭水之中找不到一点有人坠落的痕迹那激涌的浪纹不知哪里是林渺激起的哪里是巨瀑激起的但他可以肯定林渺没有死!

    有那深潭在林渺便不可能死雷霆威不禁有点苦涩又是水救了林渺只要有这样的条件林渺总能够适时而逃。

    雷霆威不知这潭水的河流通向哪里但却已经没兴趣顺水追下去只是他有些惑然何以林渺在最后那一刻会度倍增?似乎比受伤之前的状态更为惊人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似乎总有让人意外的事情生。不过无论生了什么他都绝不会放过林渺这是他的信念。

    潭水之中久久没有林渺的踪影出现自这二十余丈高的绝崖上跃入玄潭之中雷霆威倒希望林渺死了。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潭水独特而奇异的玄寒。

    “吼……”巨龙带起排山倒海之势横撞而至便像一座肉山一般。

    数十张天机弩同时拉弦射出数百支足以裂盾洞墙的弩矢却并不能让巨龙皮肉受到多大的损伤反而更激怒了它使其兽性更野更烈。

    巨兽的皮坚肉厚几乎让白庆吃惊天机弩已是他所能找到杀伤力最强的工具却没想到竟然对这庞然大物丝毫无用这不由得使他心中多了几分寒意。

    “引它入兽夹!”白庆并不气馁因为他尚有杀手锏那便是掩于草藤之下的巨大兽夹只要兽夹夹断了这巨兽那粗如巨柱的大腿到时候取龙血便不是一件难事了。

    空尊者也被这庞然大物的气势给震住了人在这巨兽面前便像是老鼠和大象相比一般使人生出有力难施之感。

    无常尊者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色但表情依然平静他对这庞然大物似乎并不怎么关心但却对刚才出手偷袭林渺的雷霆威很感兴趣。当然他并不想出手对付这庞然大物也不相信这些人真能够对付得了这庞然大物。

    “当……”巨龙的一足踏上了巨大的精铁兽夹。

    兽夹应声弹起合夹而下刚好能够将那只数人合抱粗的大腿夹住但由于兽脚太粗兽夹尚不能完全夹合那长长的利刃竟然没能刺入兽腿之中尖部仅进入不到三寸许。

    “嗷……”巨龙仰头长嘶似乎感觉到了痛也现了脚下那巨大的铁夹两只收于胸前如磨盘般的大爪竟抓住了巨大兽夹的两页。

    “铮……”兽夹竟被生生扳为两半。

    “呼……”巨兽抓住两半兽夹猛地向白庆诸人抛出。

    白庆身边的人全都看傻眼了像是做了一场恶梦般他们数十人合力才将这巨大的兽夹打开可这一刻却被那庞然大物如折筷子一般扳成两半这怎不叫他们惊?让他们更惊的却是这凶物似有灵性居然知道如何破兽夹还将之作为武器还击。

    “哗……轰……”白庆身边的人极闪避但也有人因太过惊愕竟闪避不及顿被沉重的巨大兽夹砸成两截即使是那些避得快的也被断树杆和断树枝击得狼狈不堪。

    “吼……”巨兽大步而上趁众人大乱之际已经抢步踏入攻击的范围之内巨大的尾巴横扫而过快若雷霆下击强大无伦的气流未至已让人窒息。

    那几名被压在树杈之下的死士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那巨尾连带断枝一起扫上天空再落地之时已是模糊的一堆肉饼。

    “撤!”白庆惊呼那埋于另一边的几只巨大铁夹也被巨尾横扫之下给飞了起来这足有千斤重的大兽夹也如断枝碎木般被扫上空中大树更像是枯禾一般。

    白庆诸人虽然动作利落却也被这疯狂的攻击冲得东倒西歪。

    白府家将巴不得白庆这句话跃上早已准备好的藤蔓腾空荡远。

    “呼……”巨龙巨口大张长舌如风般卷出几名荡出的家将竟被强大的气流吸了回来直投向那有若山洞般的大口之中。

    “救我……救……”那几人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句就已被长舌卷入大口中然后迅深陷入那仿佛无底的喉咙。

    “你们给我引开它!”白庆向那几名死士怒吼着他感到这凶兽已经疯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将之引到沔水边与那大船相遇其结果只会是船毁人亡根本就没有力量能抗拒此凶物的攻击。是以他惟一可想的办法便是先引开这凶物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对付此刻他倒有些后悔没让林渺把这凶物引回玄潭之中。

    “畜牲休要逞凶!”无常尊者望向那一群东倒西歪的白府家将不由得高喝一声直撞向巨龙庞大的身躯。

    “轰……”巨龙太过庞大根本就无法避过无常尊者的攻击那粗长的脖子上狠狠地中了一掌。

    无常尊者被反震之力倒弹出数丈在空中之际巨龙长达四丈的巨尾已横空扫至。

    “师兄小心!”空尊者惊呼。

    无常尊者暗骇但却并不在乎借身旁树杆之力极弹起数丈再次当空扑向巨龙如山丘般的巨背。

    “呼……”那巨尾也迅改变方向依然追击无常尊者不仅如此那巨头也回袭而至两头夹击欲将无常尊者置于死地。

    “接枪——”白庆抓起一杆重铁枪甩手掷向空中的无常尊者。

    “畜牲去死吧!”无常尊者接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双手执枪向巨龙之背凌空猛扎而下。

    “嗷……”巨龙仰天一阵惨嘶那丈许长的巨大铁枪竟没入其体三尺带着一股腥味的鲜血喷洒而出。

    无常尊者在空中打了个旋借势疾退十丈避过那惊天动地的一尾。

    “嗷……”巨龙突地停止攻击仰头长啸只使天昏地暗树叶纷如雨下巨大的声波冲击着沼泽中的每一个角落。

    白庆诸人也惊骇得捂耳相退此刻众人哪有再战之心?这庞然巨物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抗拒的以无常尊者无上的功力也只能将长枪刺入凶兽背脊三尺但三尺对于这座大山似的恶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嗷……”巨龙的长啸方竭远处却传来了一阵虎啸与之相应合。

    “呜……噢……”虎啸过后又是一阵狼嚎及野狗的长鸣。

    一时之间整片沼泽变得异常热闹各种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迅连成一片而且其声迅向白庆等人所在的方向合围而来。

    白庆和空尊者诸人全都神色大变顷刻之间他们便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四面树林中竟窜出无数的蛇虫。

    “嗷……”巨龙的长啸声又起仰头啸日以无与伦比的威仪环视四面飕飕而动的树林及自林中涌出的蛇虫。

    “快走!”白庆高呼说话间已如疯了般向沔水边狂掠而去。

    “咝咝……”白庆想走但是在来路上竟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虫大蛇长达数丈小蛇小如拇指树枝上、树杆上都缠满了蛇虫见白庆掠来全都疯狂地攻击而至。

    白庆暗呼:“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嗷……”在蛇虫之后树林四面竟奔出无数的豺狼虎豹还有许许多多白庆根本叫不上名来但看样子就知道是很凶狠的猛兽。

    这些本来根本就不可能和平地走在一起的凶兽竟然奇迹般同时出现且绝不相互残杀而是疯狂地进攻那群湖阳世家的死士及白庆诸人。

    那群死士人人皆是高手但是这些杀之不尽又无孔不入的蛇虫猛兽使他们防不胜防他们只逃出数里路便只剩下几人。

    无常尊者带着白庆借绳索之利在虚空之中横渡而过。他们不敢上树树上到处都挂有毒蛇;他们更不敢沾地地上的凶兽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杀之不尽。

    空尊者则只能护住自己虽然凶险重重但也还真给他杀出了群兽的包围自然也如无常尊者一样借钩索之便在虚空中横渡而那群白庆所带来的死士和家将只有三人负伤而退。

    那巨龙并未再攻只是立于当地长啸有如君临天下的圣主啸傲山林指挥千军。

    白庆这一路看到了成群结队赶来的各种野兽包括那昔日曾与他们大战的巨鳄也都急向这个方向爬来显然也是听到了巨龙的召唤。

    这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在这一刻他真的明白在死亡沼泽中真正的主人不是人而是那巨硕的巨龙它才是整个沼泽的主人也是这片沼泽所有生命的君王。

    回到船上白庆已是狼狈不堪身上染满了鲜血几处爪痕。他根本就来不及喘息便高呼:“快快启航回程!”

    船上的湖阳世家众家将都神色颇为难看因为他们也听到了那山呼海啸般的厉吼以及此起彼伏各种奇怪的兽吼之声但他们却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此刻见白庆叫开船及只剩下回来的六人他们也知道生了大事于是立刻起锚下桨。

    白庆如猴子一般纵上大桅三下两下把掩于其上的草革和树枝全都抛下船他似乎已是极为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空尊者和无常尊者都极紧张地望着沼泽的方向尽管他们生平经历百战但对今日之情景却是第一次体验。他们知道群兽正向这个方向追来那虎啸狼嚎之声正预示着一切。

    船身震动了一下已缓缓而动四周的芦苇缓缓分开。

    “砰……”船身再震了一下白庆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

    “砰……砰……”大船船身竟有些摇晃。

    “鳄鱼——”白庆看到了四面的芦苇丛中居然爬满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鳄鱼。

    “咝咝……”一阵细脆的响声传来。

    “那是什么?”一名湖阳世家的家将吃惊地指了一下不远处一道疾驰而来的虚线。

    那是芦苇以极向两旁分开而形成的虚线整个芦苇荡在极短的时间内似乎全都活跃了起来。

    那道虚线很快游近如被龙卷风卷过密密的芦苇分出一道宽阔的道路。

    “是大蛇——”有人尖声惊叫他们终于看到那在芦苇荡中形成的一条虚线竟是一条足有大木桶粗、长达数丈的巨蛇。

    “轰……”巨蛇来势如风昂以巨头直撞向大船竟将船舷轰开一个大洞。

    “啊……”白府的几名家将闪避不及竟被大蛇卷起。

    “去死吧!”白庆立在桅杆之上早已看清了这大蛇的存在长枪“轰……”然当空刺下。

    大蛇正待肆掠但白庆的度也快得让它无法闪躲。

    “噗……”长枪直穿透蛇身竟钉在甲板之上。

    “呵……”大蛇呵出一口腥热之气竟将那杆枪也拔了起来巨头横扫。

    “轰……”甲板上数人躲闪不及被扫下甲板那两根巨桅也断去一根。

    “畜牲!”无常尊者双手一旋竟接住那倒下的巨桅顺势横撞而出。

    “轰……”大蛇身子被撞飞数丈整个硕大的躯体全都被掀翻溅起巨大的水花也使芦苇倒下一片。

    “救我……”落水的水手还没来得及爬出水面便已被水中的巨鳄大口分食了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到处都是芦苇在摇动而在芦苇底下则是那群贪食而凶残的巨鳄。

    船上的白府家将都吓傻了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守住每一个方位绝不可以让这些畜牲上船!”白庆高喝旋又向一侧的白泉道:“你领人下到舱底小心这些凶物破舱准备东西堵漏不可让舱底进水!”

    白泉并不是第一次经历鳄鱼劫是以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迅领人下到底舱。

    “总管不好了我们下入水中的桨被水下的东西咬断了!”一些水手惊呼着。

    “让我来!”无常尊者和空尊者知道此刻如果他们不尽力的话那么他们惟有陪白庆一起葬身兽腹了。是以无常尊者抱起巨桅来到船尾。

    “哗……”巨桅一下子破入水中。

    大船巨震竟一下子滑出两丈“哗……”巨桅再收起再放下。

    无常尊者竟以巨桅为竹篙将大船撑动迅向河心赶去。

    河水中被巨桅击中的巨鳄纷纷逃避但四周的芦苇丛中似乎有许多东西向这方纷纷赶来苇芦大片大片地翻动着看得只让人触目惊心。

    白庆的额头开始渗汗他从未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会出现这种场面。在前来这片死亡沼泽之时他还兴致勃勃的豪情壮志可是眼下事态却以另一种形式展糟糕得让他无法言述。

    那条尚未死去的巨蛇仍在芦苇荡中翻腾让人惊讶的是那肉食的巨鳄们并不去分食那条巨蛇而是来围攻这艘欲逃离的大船。

    白庆庆幸这艘大船乃是经过特制的在来这片沼泽之前他便想到了有可能会遇上这群凶残的巨鳄因此在船底和船侧舱皆以铁皮和牛皮紧裹这样不仅拥有硬度更多了许多韧性而在牛皮之内又另以一层竹片作第一层底板然后才是船底舱。这种船便是在大海之中航行也绝无问题因此巨鳄虽多但一时之间并不能对船底造成多大的损伤。

    可问题是那些鳄鱼会咬住下入河水中的船桨这使船的动力难以维系。所幸有无常尊者那巨桅作竹篙撑动了大船但这对无常尊者的功力损耗极大。

    “有好多蛇!”那群白府家将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有的甚至绿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若让他们去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他们绝不胆怯可是眼下所面对的却是一群冷血的巨蛇那数丈长的躯体如飞一般带着无可匹御的力量撞来尽管他们个个身手不俗却又怎能抗拒这般狂野的冲击?十数条巨蛇自四面赶来远远地将大船包围住。

    “一定要顶住这些大蛇不能够下深水!”白庆额头冒汗地大呼着他手握重枪幸好船上尚有十数张天机弩可以远攻要撑上半刻并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白庆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奢望取龙血了惟一想做的便是活着离开此地。

    沼泽的岸边虎啸龙嚎所幸这些东西都不敢下水否则只怕大船也早给撕碎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有人几近疯狂地嘶叫但很快便被破碎的声音给掩盖那些大蛇的破坏力似乎比鳄鱼更甚砸得甲板和船舷一塌糊涂。

    白庆与空尊者及那几名武功极卓的死士拼死护着大船不让大船受到致命的破坏更杀伤数条巨蛇但到无常尊者将船推出芦苇林滑入深水处时船上能站着的却只有七个人了倒在甲板上挣扎着的有三人血泊中死去的有五人其他的人全都被大蛇扫下船白泉几人在舱底拼命堵漏侥幸逃过一劫大船虽然滑入了深水区但行不多远必会沉没这是不可逆改的事实。那漏洞太大也太多根本就来不及清水堵洞。

    白庆惟一可以做的便是祈祷船能够支持得久一点在离这死亡之地再远一些的地方再沉没。否则即使逃过群蛇的攻击依然难逃鳄口。他知道这水域之中依然有着致命的东西也不敢在沔水对岸登6因为那边也同样是一片芦苇荡谁又能肯定在那边不是凶险重重呢?

    这一刻白庆才真的体会到那巨龙的可怕其可怕之处还不只是它自身的力量而是它能够召唤整个沼泽的力量便像是沼泽之中所有生命信奉的真神。往日他不相信神从不相信动物的灵性但这一刻他却不能不改正所有错误的观点。自欺欺人也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尤其在这种时候。

    这时白庆倒有些相信无常尊者的预言了——“这东西已夺天地之灵气不是人力所能对付的”——说这句话时无常尊者与巨龙对视过一眼。

    巨龙的吼声已竭但沼泽之中的百兽鸣啸之声仍不绝于耳它们似乎意犹未尽。

    白庆疲惫得不想动一根手指但依然挂起了那仅剩的一面帆他只想在大船沉没之前迅加快点那样离危险之地也会更远一点。他誓往后绝不再来这片死亡沼泽宁可去面对千军万马。

    当然白庆知道自己并不会死去即使是船沉了他依然有办法上得河岸。这船上有的是木料他完全可以借这些东西踏水上岸然后再扎一张大木筏进行如上次一般的逃命旅程。只是这时候他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林渺!

    林渺呢?在这般万兽齐动的情况下那个选择另外一个方向逃过巨龙之口的林渺又去了哪里?会不会也葬身兽口或是找到了那传说中的玄门呢?

    算来算去他还是被林渺算计了一招这时候他才明白林渺根本就没有任何诚意和他合作他本想林渺绝不会逃过他的手掌心但最终还是让林渺创造了甩开他的机会只是他不相信此刻林渺的处境会比他好多少。

    林渺没有死在那玄寒之极的潭水之中林渺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

    自绝崖飞落强大的冲击力使他直入潭底。他早已算好了方位正是那日暗流所在之处是以一落水中便为暗流所卷。

    奇异的玄寒自每个毛孔渗入肌肤使林渺丹田之奇热外扩愈加快顷刻充斥体内每一道经络寒热相冲使他再受当日在隐仙谷之中所受的水火之劫其苦无可言喻但他的思绪依然极为清晰脑海中犹如一片空灵的湖水仿佛完全不与躯体相接。

    躯体独成一格那种痛苦只是局限于每一寸肌肤但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那是一块块奇异的岩石在岩石之上似有一层散着奇异光润的珠石一块块、一圈圈地堆积一起形成了一堵奇异的墙。

    这是这股暗流经过的暗洞中的洞壁林渺的意念是如此告诉自己的。

    他无法看见什么在这黑暗而绝寒的水中那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压力让林渺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可林渺确实察觉到了那暗洞洞壁的存在。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让林渺有些糊涂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这暗流的出口那竟是以金块垒积的一个狭长方洞。

    这感觉刚一产生他便感到身子一轻被一股冲力顶入地下暗河之中。眼睛再一次睁开脑海中的感觉消**上的痛苦增加他也看到了一股温润的薄光。

    这光润林渺极为熟悉正是那玄门所在之处光的是那块奇异如玉状的玄冰。

    这次林渺没有感到半点寒意甚至有点躁热心中有如一团烈火在燃烧但**却已经有些麻木这让林渺害怕。

    害怕死亡害怕自己根本无法实现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的承诺但他绝不放弃绝不!至少在这将至目的地之时他绝不会让自己被地下暗河的水给冲走。刚想到此处倏觉脚下一紧不由大吃一惊。

    迟昭平看到姬漠然的眉头渐渐皱起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目光投向姬漠然所望的那片夜空。

    夜空深邃得让她心悸星星点点的辉斑如流萤在闪烁月色略显黯淡可是在迟昭平眼里并没有任何异常夜空依然是那宁静而安详又略带清冷的夜空。

    “姬伯父怎么样那颗新星是不是真的难逃此劫?”迟昭平语带戚然地问道。

    姬漠然半晌未答目光依然注视着南方的天幕脸色却在不断的变化似错愕似惑然似吃惊……

    迟昭平不懂天象却能看脸色。她在姬漠然的脸上看出了困惑所以她也困惑只是姬漠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迟昭平的困惑因为他不比迟昭平好多少。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姬漠然一连自语地说了三声奇怪然后脸上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旋而沉思。

    迟昭平不敢打扰姬漠然在姬漠然沉思的时候他并不喜欢人打扰。熟知姬漠然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特点所以迟昭平只是静静地立于一旁似懂非懂地遥望着南方的天空可是她并不能找到那颗可能是属于林渺的新星惟一可做的便是祈祷为林渺祈祷。

    姬漠然是个怪人对着天空他可以几个时辰不眨一下眼睛不移一下脚步便像观星台上的星仪一般沉稳而森然仿佛完完全全地融入到了那片夜空之中而他便是星空的一部分。在这个时候他忘了自己忘了真实忘了所有除星空之外的东西那遥远深邃的夜吞噬了他全部的灵魂。

    迟昭平陪着姬漠然在夜空中呆了两个时辰一句话未说只是姬府的家将给她搬来了一张椅子提了一壶香茶似乎准备迟昭平彻夜不眠。

    迟昭平的耐心似乎非常好喝完那一壶茶水的最后一杯姬漠然才动了一下。

    姬漠然似乎有些意外迟昭平仍坐在观星台的一角讶然问道:“昭平还未休息?”

    “未知答案难以安枕还望伯父指点迷津!”迟昭平吸了口气道。

    姬漠然又瞟了一眼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星相他的本命星曾突然消失而后又再次重现一直在明灭不定之中挣扎直到刚才乍亮后又镀上一抹淡影我再也无法测查出其命格的定位!”

    “啊……”迟昭平失声低呼惊问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有什么危险?他是否还活着呢?”

    姬漠然浅笑道:“至少从天象之中无法得知其死亡与否不过我推测刚才那两个时辰应该是他生死交替最为危险的两个时辰虽然此刻仍镀上了一层淡影但其生机却已经稳定下来不会有什么生命之危。”

    迟昭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相信姬漠然便像相信自己的父亲。

    “那为什么他的本命星会镀上一抹阴影呢?”迟昭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姬漠然想了想道:“我想他尚处于危险之中所以他的本命星仍不能完全散出光辉只是经此劫之后他的本命星将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扑朔迷离?”迟昭平反问。

    “不错!也许他的命运从今日起完完全全地改变了!”姬漠然淡淡地道。

    “命运完完全全地改变?你是说他的帝命可能会……”

    “我看不出他的星晕比昔日更深邃有如天空一般无可揣度。他的命运不再是世人所能窥视的是天是地是万法自然的道。也许这会是一件好事抑或这是一件坏事其结果已经没人能够预料。”姬漠然叹了口气悠然道。

    迟昭平不由得呆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深邃的夜空望着那抽象的世界心中却在嚼咀着姬漠然的话也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眼下距林渺的两月之期只有四天了可是却没有一点有关林渺的消息。迟昭平怕她不怕死但对林渺的死她却害怕在无法寻求答案的情况下她只好来邯郸见姬漠然。

    姬漠然知天命星相奇学通天彻地在迟昭平的眼中或许姬漠然能从另一个角度告诉她关于林渺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些虚无飘渺的空谈只要能知林渺平安她也如愿以偿。

    这一刻她现她爱林渺很深对林渺的牵挂使她的心湖始终无法平静。她好强她睿智但她终是个女人终是个人也有凡俗的情感。

    河北的形势很乱来邯郸也是极为危险之事但迟昭平顾不了这么多。有些时候人都是很冲动的。

    姬漠然没有责怪迟昭平的冲动他总是以一种极宽和的语气体谅迟昭平的心思和错误但他会教给她更重要的东西。是以迟昭平敬他如敬师敬父一般。

    “那他依然是真命之星了?”迟昭平又问道。

    “也许他已经越了真命之星!”姬漠然吁了口气沉吟了一下道。

    “越了真命之星?”迟昭平大讶。

    “真命之星乃地皇之星命属紫徽可观可测虽属天意却非天意但他的本命之星在乍亮的那一刹我感觉其就是天意与天地融为一体不离不弃拥有着无法揣度的神秘。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可以越真命之星!”姬漠然沉思道。

    迟昭平不由得怔住了虽然她并不全懂姬漠然的话但却有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头升起。

    刘秀智破定陵声威大震刘玄对这位族弟也确实极喜欢尽管刘寅可能是他的威胁但他对刘秀却另眼相看。无论如何刘秀毕竟是他的同宗本族历代帝王又岂会不任用同宗之人?是以刘玄对刘秀大加褒奖。

    严尤与陈茂为洛阳大军的先锋以解救颖川之围。

    刘秀与王常合兵而进直取颖川一路几无阻碍只是抵达颖川境内后便再与严尤相遇双方相持不下更始军攻下阳关以与颖川对峙苦思破敌之策。

    尽管严尤为败军之将但其兵法战策却绝不容小视王常和刘秀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洛阳大军正在结集各路大军纷纷涌向洛阳有远有近不过也幸亏如此这使得洛阳若想聚齐大军至少要两月左右的时间。因为大军易行但粮草难至是以军粮备齐绝不是一日两日之事。

    刘玄在对宛城相围无果之后仍是想到刘寅他欲调回守于定陵的刘寅让李通守定陵反攻郾城。

    李通与李轶趁义军新胜的余威强攻郾城他们明白只要攻下郾城之后有昆阳、定陵、郾城三城横于宛城北面就几乎是在宛城北面筑起了一道屏障即使是王邑的大军赶来也要自这三城之间经过。如果不先攻这三城那么这三城的兵力就足可截断王邑大军的军粮后备尽管如果王邑的大军直攻宛城更始军的主力难以承受但在战略之上却绝没有错。但如果王邑的大军要先破昆阳与定陵的话这也可以给宛城一个缓冲的时间有这些时间更始军或可破开宛城那时有宛城相守与王邑的大军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林渺无法自制地再一次沉入水中他感到脚下相缠之物越缠越紧且正向上身游走。

    “蛇!”林渺心中暗呼但他很难相信在这种奇寒之地会有蛇虫生活可是除此解释外又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

    林渺的肌肤早已有些麻木是以并不能清楚地分辨出缠于脚上的究竟是何物。

    沉入水中脑海之中奇妙的感觉又出现了但林渺却更惊在他脑子中映出的是一根黑线一般的蛇状之物在水中以极快的度游动且自四面的水中向他涌来。而在他身上竟缠有两条黑线怪物正是他那流血的伤口之上。两怪物的小头正紧贴伤口有向皮肉中钻去的倾向。

    林渺顿时明白这线蛇是闻到了血腥才会攻击的是一种极喜噬血的东西。上次他被暗流卷入这里的时候身上并无伤口而且血腥之气在躲避那巨龙时在水中已经冲洗干净了这才并未引起这怪东西的攻击当时他忽略了这水中可能有异物。

    骇然之下林渺奋力冲破水面拖起那两条足有五尺长的线蛇爬上暗河的空壁龙腾刀深深地刺入空壁之上身子便悬挂于空中。

    那两条线蛇居然一个劲地向伤口里钻更不断地噬食伤口处的血肉便是林渺出了水面也不松口。

    “去死吧!臭东西!”林渺惊怒不已用力挑出两条蛇的脑袋狠狠地捏爆两蛇这才滑入河水之中。

    林渺哪敢再呆?迅如壁虎般顺洞壁向光亮之处疾爬而去此刻他可不敢下水。

    体内的热浪依然在激涌是以林渺在受了重创之时依然有那股奇异的生机支持着他的躯体快迅地穿过这近两里路的洞壁抵达冰河之上。

    冰色莹润极滑与河水没有太明显的分界但在靠近冰河之处并无异物或许是因为光线太暗仍然看不清河水之中的东西。不过林渺也没什么闲情去看河水中的东西惟一要做的便是去试试那块玄门口的巨冰。

    玄门口的巨冰犹在依然散着淡淡的光润使得冰河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亮。

    四面都倒映着林渺的身影尽管冰窖的上空似乎并不低但那种压抑感依然存在。

    冰洞之上似乎依然有丝丝血迹但已经深埋于冰底这是当日齐万寿所留下的。

    玄门依然只开有一道小小的缝隙林渺心中微微有些激动这次故地重游却只是为了谋求生存别无其它的目的但是他能够不死吗?这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伸手搭上玄门林渺竟有一种极舒坦的感觉不是上次的那种奇寒而是极为温润之感。林渺缩身进入冰洞之内闪于玄门后惟有在玄门之后以玄门封住洞口他才能在洞内好好养伤而不担心受外面的干扰。他并不敢肯定是否会有人再来此地如上次秦复和齐万寿进入冰洞一样。

    封住洞口林渺整个背部完完全全地贴上玄门只觉一股锥心的寒意透入**之中与体内的火热之劲顿时激起一股狂野的气流。林渺骇然赶忙运起浩然帝炁。

    “轰……”林渺只感体内一阵巨爆顿时思维陷入一片极乱之中。

    大船缓缓而沉白泉累得手臂酸麻可是他依然无法让舱底的积水减少。所幸这是一艘大船而且是经过特别制造的船只是以即使底下渗入了大量的水顺水依然能撑上一段路程直到天黑夜深才缓缓倾斜。

    白庆诸人也全都松了口气这里距死亡沼泽少说也有六七十里水路是以船虽然欲沉却松了口气想来也不必再受那群凶兽的骚扰了。

    尽管在夜里行路略有不便但只要能远离恶梦那便足够了他们觉得这艘船还算争气的。

    “总管怎么办?这里还是在云梦泽之中!”白泉望了望黑漆漆的两岸担心地问道。

    “真见鬼今天怎么连一艘经过的船都没有?”白庆低声轻怨了声也望了望两岸道:“是云梦泽我们也必须登岸难道要我们随船沉入水中?”

    白泉受训却没有反驳只是觉得有点窝火当初他便反对来对付这庞然大物但白庆却坚持己见鬼迷心窍般地准备了半年可是眼下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便是那时甄阜的大军攻打湖阳时他们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渔火……”无常尊者突地立起身来叫了声神情之中不无喜色。

    白庆也似乎看到了那隐约于夜色中的火光不由得忙吩咐道:“快上桅打火号!”

    白泉也极喜忙点起两支大火把纵上大桅双手划动着远远看去便像黑夜里的两点流萤飘摇、闪烁。

    “船家——”白庆运足功力高呼。

    在呼喊之中那盏渔火悠然而至便像是河水中的精灵飘忽而快捷。

    “诸位请上船敝师叔特遣在下前来接应诸位!”

    渔火如过江之鲫般滑水而至却是两只小船点着渔火的那只船头静立着一名年轻人手执玉扇风度翩然。

    “接应我们?”白庆讶然他不由得望了那空船一下看上去这年轻人真是有备而来。

    “在下宋留根敝师叔乃东方咏他算到诸位会在此有劫这才让我驱舟来迎上船吧!”那年轻人浅笑道。

    “天机神算?”白庆和白泉都吃了一惊他们怎也没料到这年轻人居然会是天机神算东方咏派来的人。

    白庆的心中更多了一丝疑惑难道东方咏真的这么神能有如此算尽天机的本领?

    “娃娃你师叔能算到我们会遇劫于此那他当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吧?”无常尊者也好奇地问道。

    “那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需要有船相渡如果诸位不欲登船还请自便。不过我尚要提醒诸位这百里之内的河湖是没有鱼的!”宋留根淡然一笑对无常尊者的不信任有些不置可否。

    “快把东西搬上船我们上船!”白庆自然相信宋留根有可能是东方咏的师侄。东方咏住在云梦泽之中他并不是第一次知道上次他便是特意来见东方咏却没能见到但他知道东方咏隐居之地距此已不是很远了。

    “为什么这百里河湖中没有鱼呢?”空尊者讶然问道。

    “因为水中有肉食的异兽这里的鱼儿大多都被吃光了想在这里找一只蛊雕容易但要找一只鱼儿就难了!”宋留根悠然道。

    白庆和白泉的脸色微变刚才他们幸亏没有贸然游到岸上去否则只怕会成为水兽的美餐了。

    空尊者不再言语刚才他已经见识过那群凶物的可怕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于是再不支声地上了那只不大的小船。

    两只小船刚好可以乘载这么多人略有些挤但这段水路并不太长。

    在大船完全沉没桅头那支火把完全熄灭之时他们差不多便已到了天机神算所居的避尘谷附近。

    这里白庆并不是第一次来到。

    “几位只能在船上留宿了我师叔不想见外人。不过还有一物要请白总管带回湖阳世家。请总管在此相候片刻我这就去取来。”宋留根飘然上岸淡漠地道。

    白庆本待上岸见宋留根如此一说竟不好动步。

    “你们是这样待客的吗?”空尊者忿然质问道。

    “不好意思如果这位不满意可以驱船离去我师叔避尘二十载未见过一个外人更不想有人扰其清修还请见谅!”宋留根说得很轻巧但却很绝。

    “你……”空尊者大怒待要出手却被白庆相阻。

    白庆可不敢得罪东方咏便是当年武林皇帝对东方咏都极为客气他湖阳世家与东方咏极有渊源白鹰在世之时都不敢对东方咏稍有失礼是以白庆虽心中有些不满却也不敢在东方咏隐居之处撒野。

    “公子你去吧我在此相候就是!”白庆客气地道。

    “你们为诸位准备晚膳。”宋留根向身边的几名划船小童吩咐道。

    “是师兄!”那几名小童听话地走了惟留下白庆及船上狼狈的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