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淡淡一笑道:“小姐自不曾见过这张面孔。”说话间目光向那两俏婢望去。

    “你们俩先出去一会儿。”杜月娘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林渺的话意。

    两俏婢倒是极为听话。

    “林渺巧过此处特向小姐请安了!”林渺立刻撕下易容。

    “啊果然是你!”杜月娘迅立身而起还了林渺一礼欣喜地道。

    “小姐居然还记得在下实让我感到荣幸。不知小姐近来可好?”林渺伸手相扶道。

    “公子请坐!”杜月娘客气地道了一声随即又道:“听说公子昨日大闹了邯郸城自王郎的府中救出了心上人白小姐何以公子今日便能到此还与熊大人拉上关系呢?”

    “一言难尽我此来本是欲取道信都或平原闻小姐在此是以便在此多呆一日想来见见故人听听小姐那远胜天籁的歌喉箫声!”林渺笑道。

    “惜无知音今日公子来此月娘定竭力相奉!”杜月娘欣喜地笑道。

    “我便在西的前台与熊业并座。若有空定当找机会再来拜访月娘。”林渺道。

    “昭平受伤了你可知道?”杜月娘突地转换了语气道。

    林渺一怔不明白杜月娘何以突然说出此话讶问道:“月娘所指哪位昭平?”

    “黄河帮帮主迟昭平!”杜月娘叹了口气道。

    “什么?”林渺差点没失声叫起来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怎么受伤的?”

    “昨晚来邺城后受了伤是尤来出的手她此刻在谢府之中待会儿你可以去问她。”杜月娘吸了口气道。

    林渺微微有些愣他怎么也难以将杜月娘与迟昭平两人联系在一起一个是北方水路第一大帮帮主一个却是南方名妓两种身分两处所在相差何止千里?可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杜月娘所说的人正是黄河帮帮主迟昭平他相信杜月娘是不会骗他的至少没有必要。因为如果杜月娘不是与迟昭平有特别关系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与迟昭平之间的关系那也便没有必要说出这些了。

    “好了公子也该走了若有空还请到谢府走一趟。”杜月娘提醒道。

    林渺知道时间久了会让铁忆生疑是以忙重整易容道:“这是熊业的请函。”

    杜月娘看了看道:“我不想去他府上你帮我回复他!”

    林渺笑了笑道:“好那我便先去了。”

    林渺并无太多的心思观看台上上演的一幕幕好戏真正能吸引他的只有杜月娘的歌声与笛声。杜月娘果然专为西面的席上之人献曲一虽然是所有人都在听但熊业依然忘乎所以好像这一曲便是专为他一人而献上的一般却不知这乃是杜月娘献给林渺的。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熊业享受到了这特有的殊荣甚至连郡守都有些嫉妒。

    熊业则更是对林渺另眼相看像是对一个活宝般。

    林渺却恨不得早点离开此地去谢府看一看。

    迟昭平居然受伤了她怎会到邺城来而不是回平原郡呢?那白玉兰呢?还有猴七手与耿信诸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跟着来到了邺城?如果都在那倒是省事。

    杜月娘与迟昭平又是什么关系呢?她们俩一南一北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居然会有外人无法知晓的关系这确实不能不让人吃惊和讶然。

    杜月娘一直都在燕子楼高手的看护之下想见其一面都不容易迟昭平又是怎么见到杜月娘的呢?而且让杜月娘知道她受伤的消息呢?这一切确实让林渺也难以思透。

    林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杜月娘的话如果杜月娘已是燕子楼之人会不会帮燕子楼设下圈套对付自己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自己与杜月娘不过一面之缘可是对方又怎知道自己与迟昭平之间的关系呢?

    这又是一个让人不解的地方但不管怎样林渺还是决定立刻去谢府看个究竟即使杜月娘所言并不属实对方也不可能在仓促之间安排出什么毒计来。

    谢府并不太气派林渺一报名便立刻有人引入府中似乎府中之人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

    林渺并没有完全看完那曲戏他要先行离去熊业也没有办法。不过林渺说过只是有些私事待办又留下了任泉相伴熊业这是熊业惟一心安之处。毕竟他知道任泉也是个高手而他要用林渺的地方尚多可不敢太过得罪此人。尽管他也很张狂却不是傻子。

    迟昭平果然在谢府之中也就说明杜月娘并没有说谎。

    “你受伤了?”林渺再见迟昭平感觉她有些憔悴不由得问道。

    “是月娘告诉你的?”迟昭平似乎知道林渺与杜月娘相见之事淡然反问道。

    林渺微愕点了点头惑然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她?你们一北一南……”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与她本是姐妹!”迟昭平含笑道。

    “姐妹?”林渺的眼睛瞪得极大反问道。

    “不错亲姐妹!但在十年之前便分开两地世间知晓之人寥寥无几也可以说这是我黄河帮的一大秘密。”迟昭平淡淡地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林渺吃惊地问道。他实在是找不到迟昭平告诉他这样一个大秘密的理由所在是以他吃惊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与黄河帮之间拥有多大的交情。

    “因为我想请你护我回平原。”迟昭平肯定地道。

    林渺认真地望着迟昭平似乎欲在她那憔悴的面容下找到这句话是真是假的答案。

    “玉兰现在哪里?”林渺突地吸了口气问道。

    “已由姬先生送她上了许平生长老的船先一步去了平原你的两个朋友也在只有耿先生说回去找你们尚留在邯郸外白小姐应该是安全的。”

    林渺松了口气他知道姬漠然的身分特殊若由他送白玉兰出城自不会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随许平生长老回平原而选择要让我送呢?”林渺讶然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心中的秘密答案暂时并不想告诉你。”迟昭平望着林渺虽看上去有些疲倦但依然很顽皮地眨了眨大眼睛。

    “如果你认为我胜任的话我定当竭力。”林渺耸耸肩洒然笑了笑道。

    “没有试过是不会知道结果的。”迟昭平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

    “是尤来伤了你?难道昨晚尤来亲自入城了?”林渺想了想又问道。

    “不错尤来军入城并不只是为了劫掠邺城更重要的却是为了我黄河帮!这也是我赶到邺城的原因但那魔君的武功太强所以我受了伤。”迟昭平淡然道。

    “尤来军与黄河帮有仇吗?”林渺讶然。

    “这之中牵涉甚广一言难尽我们这次回平原的路途尤来也绝不会轻易放手必会派人狙杀伏击甚至亲自出手!”迟昭平吸了口气目光投向林渺。

    “既然迟帮主看得起我林渺自当竭尽全力除非尤来先杀我林渺否则绝不会让你比我先死!”林渺坦然笑了笑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迟昭平欣然一笑她伤得不轻以眼前伤势而论至少在十数日间不能与敌交手否则只会使内伤恶化。其所受之伤极为怪异阴寒淤结于五脏林渺并不懂医道是以他也不知这是什么伤但是其内寒之气与他体内的火热几乎是两种极端。

    林渺与迟昭平约好再见之时便去见熊业了他必须先解决那边的事找回任泉。

    林渺刚回到熊业府前便有人传熊业请他入内厅相叙。

    林渺微讶倒不知熊业这么急着找他是所为何事。不过他知道是该与熊业摊牌的时候了他也不想与这般庸俗不堪的狗官同伍了这简直是一种讽刺!

    熊业负手而立面对着上堂一身长衫拖地轻闲之中竟透着一点凛冽之意。

    这让林渺有些讶然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熊业身上有庸俗之外的东西。

    “你回来了!”熊业并未转身淡淡地吸了口气悠然问道。他似乎知道走进内堂之人便是林渺这又让林渺感到意外。

    “不错我回来了。”林渺点了点头心中却感到一丝异样。

    “你去见了黄河帮帮主迟昭平?”熊业缓缓地转过身来依然不愠不火地问道。

    林渺大愕旋又坦然道:“不错不知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熊业不由得出一阵得意的笑道:“邺城之中又有什么事情能真正瞒得过我的耳目?我不仅知道你去见了迟昭平还知道迟昭平身受重伤伤他的人却是尤来!”

    林渺更是大怔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熊业在他的印象之中熊业根本就不算个人物但这一刻所说的几句话却不能不让他重新估量这个人的存在。

    “你是不是感到很惊讶?像我这种昏庸无能、享于安乐的赃官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精确而灵通的消息是吗?”熊业不无得意地笑着反问道。

    林渺无语熊业已经把他心中所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但熊业也确实说出了林渺心中的疑问他知道自己彻底地对熊业这个人看走了眼这人深藏不露的水平确不能不让林渺叹服。

    “不错我确实有些惊讶你居然也会布下这么多眼线那很难解释你怎会任由尤来军在城中活动连尤来入城你都会视而不见我不觉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林渺坦白地道。

    “你又错了你仍高估了我!这邺城之中并不只有我才是最大的!如果我知道他们在城中的地点保证他们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邺城即使是尤来也不会例外!”熊业有些悻悻地笑了笑狠声道。

    “你是说这些人是郡守戴高放进来的?”林渺不由得吃惊地问道。

    “这座城本来就是戴高的他不会傻得引贼来捣自己的老窝你不是一个笨人自然应该知道是谁了。”熊业淡然反问道。

    “那便只剩下叶计了但是这没有理由呀他身为郡丞引来贼兵袭城又有什么好处?何况他与戴高之间关系密切!”林渺故作不解。

    “这年头儿子出卖老子兄弟出卖兄弟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野心会烧掉一个人的良知权欲则更能让人走上一个极端。这乱世之中所有的理由都可以归结在野心之上!”熊业淡淡地道。

    林渺怔了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一切只是你邺城中的事我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熊业笑了笑道:“错!你并不是个外人你已经卷入了这漩涡之中除非你可以放下迟昭平独自离开邺城!否则你便必须面对这一切。当然我还忘了告诉你叶计与王郎的关系极密切他会不会想拿你给王郎送礼还得看他心情好与不好了。不过我看他对你应该是比较感兴趣!”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林渺讶问。

    “因为你坏了他的好事!”熊业淡淡地笑了笑。

    “你在说笑了我根本就不曾见过他!”林渺好笑地道。

    “但是你逼退了杀手残血救了我!所以叶计是不会让你轻易走人的!”

    “你怎么知道杀手残血就是他派来的?”林渺再怔。

    “杀手残血并不是叶计请来的而是王郎但王郎却是让杀手残血帮叶计所以你破坏了他的好事他是不会放过你的!”熊业道。

    “我不信!”林渺摇了摇头道。

    “你可以不信我也不会勉强任何人相信我的话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些。”熊业漫不经心地道。

    “为什么?”林渺惑然。

    “当看到自己的敌人屡屡失手或是弄得灰头土脸这会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吗?”熊业笑了。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熊业的理由确实简单而直接。

    “我不懂你这般精明的人为何会作出一些如此荒唐的事为何将自己表现得如此昏庸?你大可将邺城治理得清明和顺!”林渺望着眼前的熊业心中涌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虽然你很聪明但官场之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想到的。世人皆醉我独醒之人其命运注定只有两个一个便是弃于世俗惨死于世;要么你便一冲天让世人敬畏。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在你不能一冲天之时若你不想死得更快那便要让人感到你没有什么威胁当你的敌人轻视你的时候那么你的机会才算是到了!”熊业悠然道。

    林渺不由得怔住了熊业这番话虽然并非有太多的道理但却让人无法反驳隐约间又似乎含有至理也难怪这样一个看上去如此庸俗之人竟能成为一郡之都尉戴高能放心将事情交给熊业处理。

    事实上邺城在昨天之前尚不能算是很乱虽然熊业平日的表现极昏庸可是这偌大的魏郡偌大的邺城百姓仍能够安于家中可见此人也并不全都如在府衙里所表现的那样。

    “王郎为什么要帮叶计对付你?”林渺突地反问道。

    “因为我知道王郎的野心并不太附和王郎的所作所为若是邯郸举事邺城则是一个对王郎来说极为重要的据地而叶计又倾向王郎所以王郎乐意助叶计夺下邺城的控制权。所谓的郡守此刻根本就形同虚设戴高丝毫不足为患而能让叶计心中难安的人便只有我!”熊业自信地道。

    林渺心中恍然忖道:“看来河北的形势确实已经乱得可以不仅仅只是义军与朝廷之间的斗争更已经展到了地方官对朝庭完全失去信心或欲割地自据或欲投效明主王莽的末日确实已经可以看得见了。”

    “真让我惊讶熊大人在城中弄得鸡飞狗跳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能力难道大人不知道一旦民心失去将会永远都得不回来吗?”林渺不无揶揄地道。

    “失民心只是相对而言虽误判小事但你不去扰民袭民相对而言这些愚民便不会觉得你是多么惹厌了这叫韬光养晦!”熊业悠然笑道。

    “好个韬光养晦!”林渺赞了声道:“如果大人乐意的话是否可以给我们准备三艘稍大的船只?”

    “你要三艘稍大的船何用?”熊业讶问道。

    “大人所说没错我要用这三艘船送迟帮主回平原!既然大人与我是同一条阵线上的大可让我与叶计、尤来玩一把让他们知道厉害!”林渺肃然道。

    熊业望了望林渺诡诡地笑问道:“难道黄河帮还会缺船吗?”

    “但是那是黄河帮的既然这些人对黄河帮有所注意自然能辨出黄河帮的船只如果我们乘黄河帮的船只会被他们截于半道。是以我想乘大人的船而行。”林渺对视了熊业一眼淡淡地道。

    “好!我可以给你准备三艘船你要我把船置于何处?”熊业想了想问道。

    “我要你在三个码头每个码头放上一艘到时以暗号约定我们才会上船。”林渺悠然道。

    “你要在三个码头各放一艘这是何意?”熊业有些惑然地望着林渺讶问道。

    “恕我先不能告诉大人如果事情传出去就不太灵光了。”林渺诡诡地笑了笑道。

    熊业也只好笑了笑道:“好!就依你至少目前我们尚不是敌人!”

    谢府三辆深帘马车自府门外奔出每辆马车都在四名头戴深笠、身着同色衣衫、看不清面目的汉子相护之下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每辆马车的装备几乎一样惟有驾车者不一没人明白谢府之人这是在弄什么玄虚也没有人知道这三辆马车之中装的究竟是什么人当然亦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

    真正在意这些的人也不会猜不到马车之中是些什么因为他们等的就是谢府之内的动静。只是这出来的三辆马车分向三方而去让那些久候了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跟向哪一辆马车才好。

    马车出行有半炷香时间谢府的大门再开这次却是出来了六骑快马马上之人也全都是深笠盖顶皆一袭长袍看不清面容也根本就无法辨知这些人的身分。

    这六匹快骑一出府门便取道而去却不是那三辆马车所行的方向其行色匆匆让人不解。

    而谢府对面的小酒楼之中却有人露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容也迅下楼追着那六匹健马的方向而去。

    小酒楼之中那批人一走又有两人起身摇了摇头自语道:“这小子果然是诡计多端只可惜仍然低估了对手!”

    “我们也该回去了。”一老者对那自语者道。

    “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留的了。”

    “咦谢府大门又开了!”那老者轻声地提醒了一句。

    “是个扫地的!”那自语者望着一老叟拖着一只扫把出来扫去谢府门前的车痕与蹄印不由得不屑地道。

    那老者也笑了出来之人确实只是个扫地的看来谢府确实已经平静了一切都已接近尾声。于是两人相视而笑扬长而去。

    那两人扬长而去后小酒楼之中仍有人端坐未动但神色间却似略有忧色目光不时望望谢府这人正是曾被抓去都尉府的朱右。他认识刚才离开酒楼的两人因为他在都尉衙门里见过这两人只是他却不明白这两人的用意。

    朱右知道林渺要护迟昭平去平原。尽管他刚到邺城但是他却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情报资源他知道熊业之所以放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因为林渺他还见到林渺退杀手残血。后得知这个年轻人便是昨天闹邯郸的林渺时便生出了结交之心是以他才让朋友查清林渺的下落也因此他知道了许多意外的消息。于是他便来到了谢府大门外的这座酒楼之中。

    看到了三辆马车而去朱右便隐约猜到这是林渺的某种策略。是的林渺这一招不仅使那些守在谢府四周、别有居心的人不知如何是好让朱右也有点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林渺和迟昭平究竟是在哪一辆马车之中。是以他只好作罢没有去追谁知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又出来这样一拨人马不由让朱右对林渺另眼相看。

    虚虚实实那三辆马车很可能是金蝉脱壳之计而这六人所行的出城方向一看便是6路三辆马车的方向却是水路林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水路而是6路。是以用三辆马车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再来个暗度陈仓。但让朱右意外的却是酒楼之中居然有人早就想到了这些。

    朱右想追也追不及也只好作罢可是在谢府出来一个扫地的之后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又似有所悟。

    骄阳已渐沉朱右的耐心也失去得差不多了他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谢府却没有任何动静。他自早晨坐到中午连店小二都似乎有些烦他了不过今天是大年初二小二再怎么烦也不敢将客人扫地出门。

    朱右暗叹了口气起身付账这时谢府的大门却开了竟行出一辆破烂的敞篷马车车上坐着五个壮丁一个个身着半新不旧的棉袄倒也洗得很干净。

    “爷找你的银子!”店小二客气地打断朱右的思绪。

    “哦?”朱右接过找回的碎银又取一小块塞给小二指着那敞篷马车道:“那车是干什么的?”

    店小二惑然地望了朱右一眼但又看看手上的碎银笑着道:“爷你要问那车呀那是老谢家每天中午去码头运菜和米的车子!”

    “哦他们家用得了那么多米吗?”朱右讶问道。

    “还有给马儿带回新鲜草料呀老谢家很讲究的每隔两三天就运一次粮食、草料、疏菜之类的!”店小二解释道这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总不能白拿小费吧?

    “哦谢小二哥相告!”朱右眼睛再亮立刻匆匆下楼而去。

    熊业露出一丝快慰的笑意林渺确实有出乎人意料的能力他终于还是失去了林渺的下落。

    熊业知道如果连他都失去了林渺的下落的话那么叶计自然也无能为力即使是尤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林渺竟让人分四路而出三路行水路一路走6路布下了这许多迷障之后可是在他们严密追踪之下这水上三路、6上一路竟没有迟昭平的踪迹人说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这让人难以分清虚实的四路疑兵却全是虚的让熊业也有点意外。但当他们知道这四路疑兵全是假的没有迟昭平和林渺在其中之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有三天的时间已足够让林渺去办太多的事情也足以让林渺行得太远想再去查找林渺的具体下落已是不可能。

    这四路疑兵似乎是早经过商量好的如何避追兵如何引起敌人生疑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天衣无缝即使是尤来、王郎和叶计这三路人马也花了三天时间才将这四路疑兵全部识破但一切都太迟了。

    熊业不能不欣赏林渺的手段和头脑他让人看着叶计及尤来这些人灰头土脸的感觉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此刻尤来、叶计和王郎诸人的表情应该很有趣说到玩手段他并不逊于任何人能够让叶计不好过的事他乐意去做。而他更知道叶计已经不配成为他的对手了他相信谢家一定会成为他的帮手。至少谢家与他应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叶计没办法抓到迟昭平和林渺必会迁怒谢家而这一刻他便可借机出手!

    经各方查证谢家为迟昭平确实出了不少力那日不只是出了四路人马而是五路那破马车一去便未回车上的几人也是踪迹全无。由此可以推断那才是真正的迟昭平一伙人!而迟昭平依然可能是走水路而且也已走了三天余。这让叶计恼怒异常林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给溜了。

    当然在叶计的眼中这件事情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迟昭平走了对付黄河帮的计划便这样泡汤了。

    尤来也不在乎林渺这个人他只注重迟昭平。不过那又有什么用?此刻只怕迟昭平已经快回到平原了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严尤命大军猛攻淯阳但马武固城死守虽然城内快箭尽粮绝可是义军似乎仍极为顽强。

    马武身先士卒对攻城之敌施以最强的杀手更以草人吊下城头骗得官兵羽箭近十万支使得城中又多了一些战略储备。

    马武与战士一同喝粥吃糟糠菜馍没有半点优待自己的地方手下将士都劝马武不必如此但却遭马武训斥于是将士更是尊敬马武士卒更是竭力尽管城中只有数千战士却仍守住了城池近二十日这确实不能不让严尤头痛。

    严尤也是想尽了办法却无法破城淯阳的护城河极宽外通淯水要想截住河道少说也要花上十天时间然后又要填平护城河这才能够顺利攻城。否则许多攻城器械根本就到不了城下搭起的临浮桥被城中的砖石很快砸得破乱。

    城中石头砸完了便拆除附近的民居搬来砖木以用。当城头受损之后由于天气极寒马武竟在城头泼水使城墙之上全部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整个城墙滑不溜手对投石机投来的巨石也不再畏惧那巨石在破开坚冰之后对城墙的破坏力也极为有限但马武很快又命人以冷水浇城那破损之处又迅结出厚厚的坚冰虽只有这几寸厚的坚冰却有着想象不到的作用。

    护城河上虽也结有冰但却无法承受太重的压力由于是这条河引淯水而成了活水想要结冰并不容易。当日若不是诳开这淯阳城想要取下淯阳还真是一件难事。

    严尤想挖地道通入城中但这护城河太深若地道深度不够的话只会引水灌地道淹死自己人。而若要太深的话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却又大得惊人想在短期内完成那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以严尤也是束手无策了。

    对淯阳这样的坚城严尤本是不主张强攻的但是在得到甄阜和梁丘赐全军覆灭且这两员大将全都战死的消息之后他平静的心也有些乱了。是以他要在义军大举反扑之前夺下淯阳城。

    不知淯阳城内的义军是如何得到这次大胜的消息的人人精神振奋颓气尽去仿佛看到了希望这才顽强得让人有些吃惊。当然严尤也不能不承认马武是个用兵高手更是个守城的奇才。

    严尤为攻城损失战士近万但依然没有半点成效而刘寅和刘玄的大军很快便要向北推进卷土重来了。这对严尤来说又是一个严重的威胁而最让他头大的仍是王常的下江兵。他与王常交过手那次在蓝口集虽然王常败走但却并非王常在兵法战策上输于他而是在兵力之上输了。是以这个人将是他最为担心的。

    从这次义军不再乘胜冒进而是选择先制订军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有王常加入的义军已经与往日不同了。至少义军变得更稳健更成熟使严尤不能不收起轻视之心。

    上次宛城外大败刘玄那是因为其指挥不一刘玄急躁贪功却并不是因为义军真的不行。事实上严尤知道绿林军中有许多都是百里挑一的将才无论是高手还是良将都让他有些眼红。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有些事情既无法避免便只好去面对。

    于是严尤下令由陈茂率人阻止刘玄的义军卷土重来只要阻止住义军蔓延之势就行了并不必取多大的胜利。

    陈茂自然知道只要他能不让义军在马武箭尽粮绝之前赶到那么他们就可以说已赢了一大半。

    只要能夺下淯阳城掐住北上的水道以坚城相阻义军根本就不可能大面积纵向地靠近宛城。淯阳便像是宛城的南大门若大门一开义军则长驱直入地逼近宛城这是绝无疑问的这也是严尤何以要夺下淯阳的原因。

    绿林军在这数日之间以惊人的度扩展那让官兵全军覆灭的一战使得绿林军声威再振。那些走散的或是前段时间溃败而走的战士又重回阵营而各地的豪强也都领着自己的家丁前来投效也有许多当地百姓投效。

    刘玄命人每到一地都四处张贴安民的榜文及与百姓的约定废除该地的王莽旧制。

    王常、刘寅则加紧操练新兵军中依然由刘玄主理但决定大事之时却仍是由刘寅、王常、王凤等四人共同商议刘玄为大将军只是暂代的虚衔。

    刘秀则与一干慕名而来的士大夫们商讨如何制定军纪如何实施安民的政策虽然刘秀的军事才能不弱但在处理这些事务方面绿林军中少有人能比其在南阳求学之时便被南阳士大夫们所器重这一刻也正是刘秀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而这些天来军中和百姓的反应也证实了刘秀的心思并没有白费也证实了其在这方面令人难以追及的才能是以军中众将士都极欣赏和敬重刘秀。

    义军一天天地逼近淯阳也一天天地在变化、在壮大这一路之上便像是滚雪球一般。

    刘玄和刘寅诸人不急不躁虽然仍记挂着淯阳城中的马武但是他们却比任何时候都谨慎因为这次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不是甄阜和梁丘赐而是王莽御前最具声威的纳言大将军严尤!此人昔日曾为兵部大司马其位高权重这一切并非幸至。

    是以义军不敢不小心。

    林渺居然轻松地送迟昭平返回了平原一路上无丝毫波折和阻扰。

    迟昭平不能不佩服林渺的机智和易容之术谁也没有料到他们会乘一只事先准备好的大木筏离开邺城再于临漳换走6路至馆陶改搭东下之船走黄河水路而不是自清漳而行这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迟昭平便在叶计眼皮底下走出他们哪里想到那送几大筐鲜菜乘筏而去的就是他们欲擒而不得的人?

    叶计不敢在邺城之中对付迟昭平那不仅是因为黄河帮不好惹同时也是因为有熊业在。谢家与郡守戴高的关系密切便是叶计也不敢乱来但是若出了邺城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完全可以假手尤来但是迟昭平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林渺第一次来到平原却受到了异常热烈的欢迎那是因为林渺送回了迟昭平。

    平原并不只是迟昭平的地方因为在这附近活动的还有富平与获索两路义军但黄河帮的本部设在这里富平与获索两路义军皆对其极为照顾事实上这三路人马有唇齿相依的关系。

    有黄河帮的水上力量为富平和获索运送物资这两支人马也轻松很多。

    不过林渺来到这里的感觉却不是这样因为他现这三支力量之间存在着一种犄角关系。

    作为北方第一大帮虽然在具体兵力之上不比富平、获索两支义军逊色各有数万之众但却也是这两支义军欲争的目标。黄河帮便像是这两支义军中间的平衡点双方都害怕黄河帮依附了对方。是以皆尽力拉拢与黄河帮的关系又各怀鬼胎地打黄河帮的主意。无论是富平还是获索都想将黄河帮纳入自己的旗下这便形成了一个以黄河帮为尖角的三角。

    平原城内基本上是由黄河帮控制城守早已被迟昭平斩杀而富平与获索各集于平原百里外的高唐和商河城这方圆数百里地则全都是义军活动之地。

    平原所处之地北是河北义军东抵大海南有樊祟赤眉又有济水相阻是以朝廷很难派出大军清剿只能靠各地州郡的兵马对付他们但各地州郡自己的烂摊子都难以摆平想抽出余力对付这几支义军那纯属不可能的事。

    在迎接林渺的人中有伤势已好的猴七手但却没有白玉兰和金田义。

    猴七手见到林渺面若死灰而不幸的消息却是由许平生说出的。

    原来许平生自邺城而来的船只受到高湖军的截杀与劫掠由高湖亲自出手。白玉兰被高湖军抢去了金田义因护白玉兰战死于清漳河之上。

    此刻的许平生伤势仍未好。而猴七手当时因伤势不轻并未参战才得以幸免他们的双桅大船沉于清漳河。

    这消息惊傻了林渺和迟昭平他们怎也没有料到路上竟会生此事本来他们兴致极高地安全抵达平原但这个坏消息却使林渺的心仿佛陷入了一个冰窟他已经感觉不到心中是什么滋味。

    猴七手愧疚地望着林渺不敢说话金田义死了而他却活着白玉兰被人抢了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脸见林渺这几日他内心一直都在受着煎熬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他知道林渺对他恩重如山他之所以要活下来是要告诉林渺事情的真相。为了救白玉兰林渺大战邯郸而身负奇伤还致使任家数十名死士身亡坏了耿信在邯郸城的家业更得罪了河北最有声望的大亨王郎这一切所付出的代价绝不小。

    最初他们顺利混出王郎府若那时便出邯郸或许不会有如此损失但是事情的变故却太出人意料之外了。是以猴七手感到羞愧。

    任泉和铁头也只是沉默他们知道林渺此刻的心情。事实上他们的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救白玉兰出邯郸他们不仅死去了众多的兄弟更被人追得有若丧家之犬险死还生原以为完成了最初的目的这一切也值得可是在即将看到完美的结果之时突然有人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场梦他们的心中又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或许他们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心中是怎样一番滋味而此刻鲁青与耿信生死未卜更成了他们的牵挂。

    迟昭平推门缓缓而入向铁头和猴七手诸人打了个眼色。

    任泉和猴七手等三人顿明白其意悄然地退出了房间。在这里他们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他们并不是会安慰人的人但他们相信迟昭平。

    迟昭平默默地注视着林渺而林渺却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心神仿佛是在遥远的天边也不知其是在想些什么深沉得让迟昭平也感到一丝迷茫与心悸。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审视林渺深沉的一面就像是在审视一潭无底的水。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迟昭平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说出来了才知道自己的言语竟也会这样笨拙。

    林渺缓缓地收回目光似乎是自一个遥远的空间收回了灵魂然后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并没有看迟昭平道:“这并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尽力了!”

    “不我身为一帮之主我有责任……!”

    “但那只是责任并不是过错。”林渺漠然地打断迟昭平的话道。

    迟昭平呆了呆又望了望林渺侧着的面庞冰冷之中透着一丝隐隐的忧郁和敛而不的杀机。

    这一刻的林渺像是一尊沉寂的修罗。

    迟昭平没有害怕却只是怜惜和愤慨。对林渺的怜惜对高湖的愤慨可是这已成了事实任何负面的情绪都是多余的。迟昭平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道:“你要我怎么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黄河帮近万帮众可以立刻聚结去杀绝高湖军!”

    迟昭平的语气很坚决很肯定坚决肯定得让林渺有些感动。

    他知道迟昭平是认真的是真心愿意帮助自己可是这一切现实吗?

    林渺不由得扭头望了望迟昭平但在那美丽的脸上只找到了冷峻和杀机自其中隐隐可以读出迟昭平内心的感情。是以林渺不禁将目光投向窗外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声。

    迟昭平的心抽*动了一下她不能尽解这一声长叹之中的意思但却能够体会出林渺心中的无奈。她知道林渺是在为她着想。

    “这不是冲动之语我是认真的!”迟昭平肃然道。

    “我知道这不是冲动之语但这却是冲动的决定你的心意我领了!”林渺淡淡地道。

    “难道我就不可以为我的责任分担一些吗?”迟昭平听林渺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急了问道。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也未免太夸大了你的责任为了玉兰我们已经损失了很多兄弟我不希望因为她而毁了更多人的幸福!”林渺有些酸涩地道。

    迟昭平一呆她能明白林渺的话意心中禁不住一阵感激。

    “那你准备怎么办?”迟昭平来到林渺的身边轻轻蹲下侧视着林渺问道。

    “如果玉兰死了我会让高湖三族陪葬!”林渺斜了斜目光与迟昭平对视着平静而坚决地道。

    迟昭平感到一股冷意升上心头同时也有一些感动。林渺的语调平静得让她心悸但从中却可以读出他对白玉兰的感情是如何的真挚心中也微微有一种酸涩的味道。

    “我真的有些羡慕白姑娘!”迟昭平暗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我不明白!”林渺讶然不知道迟昭平怎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有你这样一个爱她的人白姑娘如果知道一定会感到很幸福。”迟昭平强笑道。

    “帮主将来也一定会找到一个真爱你的人的以帮主的睿智聪慧我想能成为帮主心上人的男子一定会很幸福……”说到这里林渺神色变得有些伤感吁了口气接道:“其实玉兰是个可怜的人自己的命运无法掌握生在那种家族却又偏偏爱上了我这样一穷二白的浪子命运似乎注定要捉弄我们让她遭受这许多劫难!”

    迟昭平默然不语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实上她也找不到安慰林渺的话。

    “幸福也许只是悲哀的一种表现形式谁又能够看得透这一切呢?”林渺黯然道。

    迟昭平望了望林渺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以我们全部的力量根本就不能与高湖军对抗而且若是长途奔袭的话这平原城只怕会被富平与获索所乘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是以还请帮主三思!”

    迟昭平望了望殿前的三位长老和两大护法她的心情也有些矛盾。八大长老并没有聚齐多是在外地主持事务她很想帮林渺替林渺抢回白玉兰但高湖军的兵力也有数万又与重连军唇齿相依凭她黄河帮的近万人众在兵力之上犹逊对方一筹更别说主动出击、长途奔袭高湖军了。这一切似乎都极为不现实一个不好只怕会将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化为乌有。她知道右护法赫连焕所说是对的只是她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都是属下无能帮主要怪便怪属下吧!”许平生叹了口气怆然道。

    “许长老休要如此说!”迟昭平也无奈地吸了口气道。

    “既然白姑娘是因属下护送不力而被劫帮主便让我与林公子一齐去丘城吧好让我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许平生恳求道。

    “高湖如此做实在欺人太甚我黄河帮与其并无怨仇却如此对我们这口气如何也不能咽下!即使我们不能去丘城杀他个人仰马翻但也要让高湖后悔他所做的一切!”左护法迟暮沉声道。

    “属下愿意亲去断高湖黄河道上的粮草!”长老赫连云格请命道。

    “传令各地黄河帮弟子凡属高湖军的货运和产业皆处一级敌对态度能毁则毁能夺则夺我要让高湖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迟昭平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坚决得吓人。

    “是属下立刻飞鸽传书各分坛弟子!”赫连焕立刻应声而去。

    “赫连长老立刻通知黄河各码头将有关于高湖军的物资情况禀报于你截夺高湖军黄河流域的物资之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迟昭平望了赫连云格一眼吩咐道。

    “属下立刻去办!”赫连云格顿时大喜。

    “清漳河的水道……”

    “不用帮主操心清漳河的水道我已传书让信都太守封锁所有通过清漳河的高湖军物流除非他们自邺城和邯郸而下否则就休想自东流疏通一点物资。”林渺推门而入打断迟昭平的话沉声道。

    “哦?”迟昭平和迟暮皆微愕。

    “原来有信都太守帮林公子那事情就要好办多了。”迟暮欣然道。

    “但是他们仍可自6路运得粮草呀?”许平生提醒道。

    “河北饥荒处处本就无多少积粮想要得到更多的粮草便不能不自河东运进或是自渤海运进只要我们断其河东和渤海的粮道保证其物资短缺!”迟昭平自信地道。

    林渺平静地笑了笑向迟昭平一拱手道:“我来是向帮主告别的!”

    “林公子就要走?”迟暮和许平生吃了一惊急问道。

    “不错玉兰在高湖手中我岂能安身于此?”林渺肯定地点点头道。

    “帮主!”许平生望了迟昭平一眼。

    迟昭平顿时明白许平生的意思望了林渺一眼道:“我想让许长老带一些兄弟与公子同去希望能对你有点帮助!”

    林渺望了许平生一眼点点头道:“那就谢谢帮主了。”

    “帮主邯郸密报!”

    正说话间一位迟昭平的亲信大步行入。

    那名亲信望了望林渺有些犹豫之色神色有点难看然后掏出一张字条念道:“白小姐被高湖送返邯郸禁于密室之中自绝而亡!”

    “什么……!”迟昭平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干了肺部的空气般沉沉地落座于椅上两眼直目光不敢注视林渺。

    许平生手中的杯子“啪……”地一声落地而碎。

    林渺的脸色顿成死灰色苍白得可怕他只感到一阵昏厥袭向脑际随即眼前一黑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霎时肆掠着无数的电火雷鸣生命也在此同时化成了一片虚无而耳畔似乎犹隐约可闻许多人的惊呼……

    虽然绿林军长途而来但陈茂却没能找到半点空档。

    绿林军并没给陈茂任何袭营的机会所有的一切都是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陈茂本来设置的伏兵却被王常巧妙避过并不与之正面交锋。

    王常对陈茂和严尤的用兵似乎都深入地研究过因此对陈茂的伏兵也能早作预防。

    绿林军破新野的属正自新野紧逼淯阳从水、6两路向前方运送装备由此可以看出绿林军此次已决意北上。

    汇仁行的生意却是越来越火不仅是军方更迫切地需要天机弩而那些居于宛城的大豪们也都希望自己的家族能装备这些。在这大战将临之时他们也都希望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利器而汇仁行的兵器却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尽管所需的银子极多但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根本就不在话下。

    小刀六不在宛城而是在无名氏的相陪之下带着一干人去了北方南阳诸地的事务则全由姜万宝处理。

    由于现在已是四处开炉炼兵又有足够的源料供应虽然各方催促得紧但仍能勉强供应得上。到目前为止姜万宝尚不想给义军任何天机弩他不愿太早地让官方知道其资助义军之事反正与王常的约定仍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到时候他能交出这四千张天机弩便不算失约迟给他们一天便要少担一天的风险。

    小刀六也不想失去眼前这个左右逢源的局面眼下不管是义军还是官兵及那些大豪们都对他们极为支持那些豪强都想优先自汇仁行买得这些兵器是以不能不对汇仁行表示支持。

    姜万宝不仅只注重兵刃冶炼更在各地展一些相应的产业此刻各方畅通做什么事都顺手又有天虎寨的兄弟支持人手和实力绝对让人看好。是以展任何行业都得心应手。

    诸如买卖粮草、私盐在这种战乱纷起的年代各地方官早对朝廷失去了信心只要有好处他们绝不会计较你是否合法只要不太明目张胆再记得分些好处给他们他们便会当什么事也没有生。

    这几个月来在中原一带活动得最多的不是湖阳世家反而是宛城的小刀六。

    湖阳世家忙于战事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闲暇去打理生意虽然各地有人打理但由于湖阳世家成了朝廷的敌人在各州县的日子并不太好过又因近来湖阳世家陡遭变故花了太多的时间整理产业。是以湖阳世家这几个月来不仅没有展反在倒退与小刀六这种一日千里的展势头相比确实要相去甚远而且湖阳世家这种家族式的生意网络仍有所局限和保守但小刀六却不同他到各地与当地的豪强合作在展属于自己独立的产业后又等于是找到了最有利的保障这种联合的方式运营只要约好了规定确定了目标只会将最小的本钱得到最好的利用同时也让各地豪强不得不与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之上也是为其它行业的生意拓宽了客源。是以这几个月的展小刀六也一跃成了中原的生意名流。

    这一切的成功自然少不了以姜万宝为主的这群智囊团。

    眼下对供应天虎寨招兵买马训练精兵的资金早已绰绰有余也开始屯积属于自己的粮草待时机成熟之时再行启用这些储备。

    姜万宝这些日子来也没有闲着派人南下南郡四处谈判四处张开生意网与秦丰等义军商议。

    白才和苏弃则趁官兵逼临湖阳之时自湖阳世家之中挖出了大批旧友一些昔日极忠于白玉兰的兄弟而这些人中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造船好手也有许多在湖阳世家中历练之后很有生意头脑这些人凑到一起则开始酝酿制造战船这类的大家伙。

    当然只要能赚钱小刀六和姜万宝则全力支持。

    林渺悠然醒来但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极大的熔炉之中火热的气旋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灵魂仿佛悬于不着边际的虚空找不到半点实在的感觉。

    他睁开了眼但所见的却尽是飞跃的火焰。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因为他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六识五觉全都失去了作用这种感受比之当初服下火怪那颗七窍通天丹时更甚。

    林渺知道自己没有死至少脑子里仍有痛苦的念头存在但死亡或许已经离他不远了。他并不惧死亡他已经不止死过一次但他仍活着他不知道生了什么隐隐记得有人告诉他白玉兰自绝而亡的消息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浑浑噩噩之中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寒流自某一个地方涌入他的体内他已经分不清肢体哪是哪是以无法判断那股寒流是自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涌入的。

    但这股寒流却让他感到一阵舒坦那涌动的高热如被寒流破开的浪头然后又有一股寒流涌入体内体内的热浪缓缓地退却如退潮的海水渐渐地眼前那跃动的火焰也化成了虚无渐出现一些模糊的影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呼唤呼唤着他的名字似熟悉而又陌生但他的心神仍有点浑噩。

    “帮主老朽也无能为力林公子体内之热绝非病理中所载所有可以开给他吃的药都试过了却没有一丁点儿效果那些药物进入他的体内似乎根本就没用帮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莫大夫呢?”迟昭平面容微有些憔悴。

    “老夫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病人本欲以金针导出那热气但林公子体内的高热却使我金针化软其肤炽手根本就无法下针我看我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林公子脉象狂乱显然是体内热气相冲在如此高热之下仍能活上七日真是个奇迹。”

    “你们都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的风凉话!”迟昭平神情惨淡高声怒叱道。

    那几名大夫一惊。

    “还不快走?省得在这里惹人心烦!”任泉也没好气地喝叱道。

    “是是!”那几名大夫哪敢再说什么?要是惹怒了迟昭平只怕老命不保虽然迟昭平是女流之辈但平原城中她却是绝对的主人。

    “帮主吉人自有天相林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许平生叹了口气轻轻地安慰道。

    “这已是第二十五个大夫了平原郡中最好的大夫全都已经找来了可是他好像没有一点起色!”迟昭平落寞地道仿佛心神全都已经飞远。

    任泉无语铁头神情木然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对于这些他们根本就帮不上忙。

    “林公子乃是因悲伤而使旧伤引起体内真火相冲致使走火入魔这群庸医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其体内火劲之猛世所罕见否则的话以我与帮主的极阴逆阳神功的寒劲足可逼出他体内的热毒!天下间或许还有两个人可以救他的命!”迟暮想了想叹了口气道。

    “还有两个人?是谁?”迟昭平大喜起身问道。

    “风痴与火怪但这两人已绝迹江湖数十年不知是否尚存于世而且这两人脾气古怪武功更是凡入圣想找到此二人有若大海捞针!”迟暮叹了口气道。

    迟昭平顿时泄气她又怎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两个绝迹江湖数十年的老怪物呢?她根本就不知道林渺能撑到什么时候。每天林渺全靠她注入的冰寒真气维持生机否则只怕早已被体内真气烧爆。不过林渺能够支持到现在倒确实也是个奇迹。

    “难道世上便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下落吗?”迟昭平仍抱一丝侥幸地道。

    “或许你爹知道!”迟暮吸了口气道。

    迟昭平神色更是失望她知道想找到自己的父亲那是更难。她父亲一生神秘虽创下黄河帮但却很少在帮中呆两年前将帮主之位传给她之后留信而去说是等其主人出关后方再现江湖。可是帮中却没有一人知道迟贵去了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迟贵居然还会有一个主人。

    是以对于这个一生都神秘莫测的父亲迟昭平也无法猜透心中甚至有点恨这样一位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是这好像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能够改变即使是怨也是白费。